“最帅富二代”张康阳失手，苏宁何以痛失国米？

2024-05-28 13:05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文｜谢九

执掌国际米兰足球俱乐部8年之后，苏宁的张康阳最终还是黯然离场，来自美国的橡树资本接管了国米。被称为“最帅富二代”的张康阳，当年依靠背后的资本在国际舞台上一步登天，最终又被资本打回原形。

三年前，苏宁集团从橡树资本获得了一笔总额2.75亿欧元的三年期贷款，现在贷款到期，由于苏宁无法及时偿还3.95亿欧元的本息，橡树资本成为国米的所有者。

在巅峰时期，苏宁创始人张近东的身家一度接近1000亿元人民币，现在因为30亿元人民币就失去了国际米兰，这与其说是张康阳的失败，其实更折射了苏宁的没落。

张康阳发布微博长文（滑动查看）

2016年，苏宁集团以2.7亿欧元，收购了国际米兰70%的股份。张康阳进入国米董事会。2年之后，年仅26岁的张康阳成为国米主席，这位富二代由此登上了国际舞台。当年意气风发的张康阳曾有一句著名的话语广为流传——“你到欧洲，特别是到意大利，提到苏宁二字的时候，老百姓眼里满满的敬畏。”

欧洲足球俱乐部虽然具有很强的全球影响力，但是从财务角度来看，其实并不是很好的投资标的，大部分俱乐部都处于亏损之中，想要实现盈利很难。以国际米兰来看，2016年苏宁收购时，也处于高度负债和亏损之中。

那么，当年苏宁集团为什么要买下国际米兰呢？

其实，当年国内购买欧洲足球俱乐部的并非只有苏宁一家。2014年到2016年这几年，国内资本大规模出海，收购了10多家海外足球俱乐部。对于这股热潮，当年的央行副行长、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潘功胜曾经公开表示，中国资本在走出去的过程中，不乏一些打着买足球俱乐部旗号的企业借机转移资产。

张康阳（图源微博@国际米兰足球俱乐部）

对于掌门人张近东，国际米兰这家老牌俱乐部，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可以为沃顿商学院毕业的张康阳提供一个国际化的操练舞台。普通球迷只能在游戏里体验当足球经理的感觉，张近东直接给儿子买了一个真正的俱乐部来练手。

可惜的是，苏宁购买国际米兰，无论是从宏观大背景还是苏宁自身的发展来看，都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从宏观层面来看，在监管层对资本大规模出海发出警告之后，2016年年底，发改委、商务部、人民银行、外汇局四部门负责人表示，“密切关注近期在房地产、酒店、影城、娱乐业、体育俱乐部等领域出现的一些非理性对外投资的倾向。”在这样的背景下，国内资本向这些境外领域转移外汇开始受到管控。政策层面对于外汇管制的收紧，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苏宁向国际米兰输血。

不过，更大的挑战在于，随着苏宁在电商时代被迅速挤压，很快就从巅峰跌落，已经自身难保的苏宁，也没有余力顾得上国际米兰。2020年开始，苏宁集团连续亏损4年，4年时间累积亏损高达680亿元。苏宁的股票也已经挂上ST的牌子，走到了退市的边缘。

国际米兰第七次获得意大利超级杯冠军（图源微博@国际米兰足球俱乐部）

2021年，苏宁投资的另外一只国内足球俱乐部江苏苏宁，在夺得中超冠军之后却宣布解散。在这样的背景下，国际米兰也就无法指望苏宁输血，只能依靠自己。没有了苏宁的资金支持，张康阳迎来了真正的挑战，这位“最帅富二代”的真实能力到底如何，市场会很快给出答案。

在担任国米主席后，张康阳大手笔花钱，引入大牌教练和球员。在8年时间里为国际米兰带来了2个意甲冠军，2个意大利杯冠军以及3个意大利超级杯冠军，还在2023年杀入了欧冠决赛，最终惜败曼城。从竞技层面来看，这是张康阳为国米做出的最大贡献。

不过，成绩的背后是巨大的财务代价。大手笔烧钱之后，国米在2021年亏损2亿多欧元，创下意甲俱乐部的最高亏损记录，国际米兰迎来巨大资金压力。对于张康阳而言，寻找外部融资并不容易，除了苏宁的困境之外，还和张康阳自身的信用污点有关。

2020年，张康阳的一家全资子公司向建行（亚洲）为首的境外银团获得2亿多美元的贷款等融资，2021年到期之后，张康阳拒绝偿还贷款，被建行在香港起诉，张康阳在法庭表示贷款合同的签字是员工顶替他签名伪造。后来经过字迹专家的鉴定，合同签名均为张康阳本人。

张康阳观看赛季球队训练（图源：微博@国际米兰足球俱乐部）

香港法院判张康阳败诉，但由于张康阳在香港并没有可执行的财产，建行（亚洲）不得不在全球范围内向张康阳追讨债务。建行欠款事件，导致张康阳在全球金融体系的信用度大幅下降，成为一名“老赖”。当国际米兰陷入财务困境需要外部融资时，张康阳的信用污点成为一大阻碍，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其融资的成本和难度。

2021年，国际米兰巨亏，陷入流动性危机之后，张康阳多方融资未果，最终以国际米兰的股权做质押，和美国的橡树资本签订了一份苛刻的借款协议，这也为今日出局埋下了种子。这份借款合同的利率极高，达到了年化12%，而且，如果苏宁卖掉国际米兰，橡树资本还可以分得溢价的抽成；如果苏宁到期不能偿还贷款，橡树资本有权选择成为国际米兰的所有者。

这也就意味着，无论哪一种结局，橡树资本最终都是稳赚不赔。3年之期很快就到，张康阳没有能力按时还款，又不想卖掉国际米兰，在8年巨额资金投入之后，以一种最被动的方式失去了国际米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