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人告诉你：为什么韩国不愿给乌克兰送武器？

作者 / 东夷散人

2月中旬以来，全世界的目光都在关注着俄乌战争，韩国也不例外。韩国各大媒体的国际板块里，都能看到关于俄乌战争的报道。不过，毕竟韩国处于欧亚大陆的远东地区，所以并没有与俄乌战争存在直接的关联。因此，至少在简中区里，很少能够看到韩国关于俄乌战争的反应和想法。所以，笔者借此机会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目前韩国对俄乌战争的普遍看法及反应。

迄今为止，韩国政府对俄乌战争的认识和态度还是比较明确的，不仅在政治层面上“强烈谴责”俄罗斯“入侵”乌克兰，还积极参与对俄制裁。而且在4月初，韩国外长郑义溶也宣布，韩国政府将向乌克兰提供4000万美元规模的人道主义支援，其中2月末已经向乌克兰提供了1000万美元的援助和追加了3000万美元规模的援助。为此，俄罗斯把韩国列入为“非友好国家名单”里。

一些评论文章，重点关注韩国对俄制裁由最初的迟疑转为急进的变化，并且认为，其原因主要是美国的威逼利诱以及国际战略安全形势的认知变化，称韩国对待俄乌战争方面，选择了向美国机器西方国家“一边倒”的政策。然而，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3月3日和3月29日分别和文在寅总统和尹锡悦韩国总统当选人进行了通话，乌克兰防长列兹尼科夫和韩国防长也进行通话，据韩国媒体报道和韩国国防部确认，韩国拒绝了向乌克兰提供包括对空导弹系统在内的武器。

2月24日，俄罗斯对乌发动军事行动以后，韩国方面的反应不算“迅速”，但是对该事件的判断还是早有与西方国家趋同。绝大部分韩国人民谴责俄罗斯的行为，也对乌克兰表示支持和同情。从韩国人的角度而言，除了对一个主权国家的发动“军事行动”本身就没有太多被辩护的余地以外，一直处于强国如林的地缘政治环境里的乌克兰也激起了韩国社会的共情。虽然官方反应比较“迟钝”，但民间方面对乌克兰的援助非常迅速，除了一些韩国企业和艺人对乌提供人道主义目的的资金以外，非常多的普通韩国民众，要么纷纷把物资和资金送到乌克兰驻韩大使馆（导致该使馆不得不紧急开设相关账户），要么在街头与在韩乌克兰侨民一起抗议俄罗斯的行为。相较于美国的“威逼利诱”，这些民间的氛围和倾向才是影响无论文在寅政府还是尹锡悦当选人对俄乌战争的态度方面发挥作用最大的因素。

4月11日，泽连斯基总统在韩国国会的外交统一委员会的邀请下，发表视频讲话，而相比于英美西方以及日本相比，韩国国会议员的出席率不高。对此韩国民众和韩国媒体纷纷表示谴责，甚至感到“丢脸”或“羞愧”。虽然里面也有一些不可避免的原因，包括此次演讲并非韩国国会所邀请，是韩国国会的“外交统一委员会”为主办单位，而韩国国会的惯例而言，其他委员会的议员一般不愿意出席自己所属的委员会之外的其他国会活动。当然，更加深层次的原因是马上要迎来韩国地方选举，很多议员们纷纷回到自己的选区需要“接触选民”。但即便如此，韩国媒体和民众并不买账，无论各个国会议员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却事实就是对一国总统犯了外交上的“失礼”，韩国民众和媒体纷纷抨击缺席的议员们没有对全球性问题的关心甚至是对受侵国家和人民的“基本共情能力”。

然而，无论是文在寅政府还是尹锡悦当选人的班底都明确表示，不能向乌克兰政府提供杀伤性武器。表面上所提出的理由是不能出现“安全漏洞”，但是实际上的原因其实更加复杂。

泽连斯基总统及乌克兰防长请求韩方提供武器。尤其是泽连斯基总统在4月11日向韩国国会议员发表视频演讲的时候表示：“韩国有能力帮助乌克兰，韩国拥有很多可以防御坦克和军船以及俄罗斯导弹的武器装备”。乌克兰之所以向远东的韩国请求提供反坦克作战装备和对空导弹，其中一个原因恐怕就是乌军已经面临库存见底的问题。乌克兰战争爆发以后，美国和英国等西方国家向乌克兰提供了大量的“标枪”或“NLAW便携式”反坦克导弹。但是据媒体报道，美国迄今为止已经向乌克兰提供了7000多枚“标枪”导弹，是美国国内库存的三分之一，而且该武器系统比较昂贵，虽然美国宣布紧急扩充相关武器生产设备，但是否能够及时、稳定向乌克兰供给仍然是个疑问。

而韩国拥有“睍弓”反坦克导弹和“新弓”低空导弹。虽然“睍弓”2020年时公开试射失败的案例一直被中国军迷津津乐道至今，但该武器系统从2016年起开始生产并配备于韩国前线部队，在中东地区也经受住了实战考验。无论是“睍弓”还是“新弓”，虽然韩国官方并没有公布库存状况，但考虑到韩国多年来都没有参加过战争，各种武器的库存量应该是非常充足的。更何况“睍弓”的价格只有美国“标枪”导弹的三分之一，对乌克兰而言无疑是非常有吸引力的选项。

可是韩国方面即便再有充足的武器，但是在未来是否真的会对乌克兰提供杀伤性武器，很多韩国专家持否定态度。西方或北约国家向乌克兰“拱火”的形式主要有两种：第一，向乌克兰直接提供西方阵营的武器，比如刚才所讲到的“标枪”或“NLAW便携式”反坦克导弹等；第二，向乌克兰提供本国并没有使用的旧苏联时期的武器，比如捷克和波兰向乌克兰提供T-72坦克等。而目前看来韩国顶多能够向乌克兰提供人道主义或非杀伤性军事物资，不太可能实现西方式的援助。原因如下：

首先，韩国属于西方阵营的国家，韩国的绝大部分武器系统同美军以及北约的武器系统高度兼容，而乌克兰的武器系统不同于北约的武器系统，不仅要把武器送到乌克兰，同时还需要提供武器操作相关的训练。如果韩国为此派出韩方现役军事人员去提供现场指导和训练，就几乎等同于韩国“参战”。这是韩国政府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其次，虽然韩国国内有少量旧苏联时期的T-80U坦克（该坦克是在1995年至1998年从俄罗斯引进到韩国国内的。当时的俄罗斯以坦克等武器装备抵债，该项目在韩国称之为“棕熊计划”，也为后来韩国发展自主开发武器方面打下坚实基础），但据韩国《京乡新闻》报道，韩国方面拒绝了乌克兰向韩国提出的向乌军提供在韩的T-80U坦克的请求，原因就是当时在推进“棕熊计划”时韩国与俄罗斯签署的相关文件里明确规定，该武器没有征得俄方的书面同意不得向第三方转交。

更加深层次的原因在于韩俄关系以及半岛局势。首先，韩国与俄罗斯的关系一直是较好的，韩国虽然属于西方，但和英美不同，直到俄乌战争爆发前，韩国一直与俄罗斯保持着不错的关系。韩国与俄罗斯经济上没有直接冲突或竞争，甚至包括能源和造船等，有些领域是互补的，两国民间对彼此国家的好感度和印象也是非常积极的。韩国不像美国或英国等西方国家，不愿意与俄罗斯直接冲突。而在半岛问题上，俄罗斯是六方会谈的成员之一，也是一直以来半岛问题的重要一方。如果韩国政府决定向乌克兰提供攻击性或杀伤性武器的话，俄罗斯完全有理由展开同朝鲜之间更加频繁的军事交流甚至是把俄罗斯拥有的尖端军事科技技术转让给朝鲜，这是韩国方面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从韩媒的相关报道获得的反馈来看，韩国民间对政府这一苦衷也普遍表示了理解。

综上所述，虽然韩国国内的民间以及社会上的价值趋同而言，声援乌克兰几乎成了一种“共识”或者“政治正确”，但无论是文在寅政府还是下届尹锡悦政府，要打破现在的支持或对俄制裁水平，去“一边倒”支持乌克兰，同样需要冒非常大的风险。因此，韩国进一步对乌克兰提供杀伤性武器的可能性非常小，近期内应该不会发生颠覆性的转变。大多数认为韩国在乌克兰问题上会放弃“模糊政策”而转变为一边倒倾向于西方的观点是不太符合现实的，这也是对韩国外交主权的普遍低估下常见的一种误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