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梦外 （116）家里进了小偷
到饭时候了，陈朔看看表，老婆还没有回来，估计是和婉怡聊天忘了时辰，便系了围裙去厨房做饭，翻了冰箱，选了两样易做的菜：冬瓜炖小排和鸡蛋炒西红柿，这次买的冬瓜水大，极鲜，不似棉絮。他打开了电脑，放着音乐，随着音乐边摇摆身子边切菜。他先烧开了水，把小排在水里过了一下，算是去腥，然后把血水倒掉，在烧热水，放进小排，炖十几分钟，然后再放冬瓜，冬瓜不能和排骨一起放，太面了口感真的象棉絮了。炖的菜在锅里炖着，他开始炒西红柿鸡蛋，也不过十分钟的功夫。两样菜都是不能加酱油的，破坏鲜味儿，颜色也不好看了。
两样都做好了，他把冬瓜排骨倒进砂锅里，这砂锅很漂亮，只是不经煮，煮了一次已经有了一道裂缝，只能把做好了的菜装进去，做做样子。一切就绪，还不见那丫头的身影，心里道，“这疯丫头！”
饿的时候，看着做好的饭菜，除了口水丰富，还真是想尝一尝。陈朔忍不住喝了小半碗冬瓜炖排骨汤，那新鲜的香味沁到鼻子里，甚至胃里，骨头里，他闭上眼睛着实美了一阵儿。
陈朔等的有点儿不耐烦了，决定给自家的疯丫头打个电话。
打了几次电话，没人接。陈朔急了，赶到婉怡家，摁了门铃，没人应。看见车库门开着，敲了车库通往房间的那道门，也是没人应。
陈朔壮了胆子推开门，看见会客室的地毯上，躺了两个白面的女人，吓了一大跳，细一看一个是婉怡，一个是馨美，哦，原来是敷了面膜的。
“这俩，怎么喝成了这个样子？”陈朔摇摇头道。醉酒还不忘敷面膜，他真是跟着她们醉了。
摸了摸两人的鼻息，看见地上也没有呕吐物，陈朔放心了。
推了推馨美，她只是在原地躺着，纹丝不动；喊了婉怡，没反应，又试着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形同木乃伊，只好放弃。心想，她们睡一觉就会自然醒了。
陈朔给两人各自盖了毯子，然后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看着两个女人睡，肚子里叽里咕噜，心里惦记着冬瓜排骨和西红柿鸡蛋，也不敢径自离开，万一两人要吐什么的，得扶一扶吧。
还好，两人倒是没有吐，就是昏睡。
陈朔先是坐着，然后又倒了下去，睡着了。白天急着出结果，夜间熬夜，忙着写grant，所以只要屁股一挨座儿，就能打盹儿，甚至有时站着也能睡。
但是毕竟在别人家的沙发上睡，又惦记着那俩喝醉酒的，陈朔睡得并不踏实。突然，他似乎听见靠近车库门的地方有嘻嘻索索的声音，一开始以为是老鼠，后来听着不象，是不是人呢？小偷？于是他眼睛瞪圆了，完全醒了，昨晚忘了关婉怡家的车库门了。他想起自己的同事车窗被砸，电脑被偷的事儿，都是因为电脑明目张胆地放在车座上给贼创造了机会，便想：悲剧了，这次是他给贼创造了机会？
怎么办？是装睡？还是制造出声音？可是，但凡入室抢劫的，一般都是带武器的吧？
怎么办？！屋里躺着这两个昏睡的女人，不要说手无缚鸡之力，便是把她们卖了，她们也不会知道。
来人会不会行凶杀人？
陈朔的头炸了，在没有拿定主意以前又不敢轻举妄动。
打911吧，还不是又发出声音？
可是万一他们行凶怎么办？不是坐以待毙吗？
陈朔的眼睛往厨房里看去，灶台的案板上，切菜刀明晃晃地在放在那里。地上躺的两个女人，他总得保护吧？陈朔踮着脚尖蹑手蹑脚地去取那把刀，摸着刀柄了，可是大概因为慌张，刀子突然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夜里显得尤为清晰，陈朔自己也吓得不敢出气。
完了！这下子完了，女人没保护成，这下可能三个人全都危险了！不管怎么样，事已至此，陈朔还是捡起了地上那把刀，跑向车库方向，准备拼命。
突然他听见了咚咚的脚步声，他以为朝他跑了来，便举起了菜刀，可是又不象，原来脚步声远去了。
估计贼们已经被屋里的动静吓跑了。
他依然举着刀冲到门口，看看门口没人，车库里也没人，于是赶紧关了车库门，把车库和屋子里连着的门也反锁了。然后靠在门上呼哧呼哧地喘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提着刀走回去，把刀放下，四肢发软，几乎瘫在了沙发上。
陈朔叫了警察说有人入室抢劫，警察来了，问了情况，登记了，又走了。
地上的两个女人，依旧睡着，婉怡嘴里还在嘟囔着：“没有男人可以伤到我了，再也没有了！”
陈朔闷闷地接了一句，“小偷会伤着你的。”
又看着馨美，嘟囔道，“贼来了，贼去了，你怎么还那么潇洒地睡呢？”
第二天凌晨，两个女人尖叫着醒了过来，陈朔喊道，“吵什么？吵死了，叽叽喳喳的！”
两个女人齐声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是叫你回家吃饭的！你俩倒好，全喝醉了！这还不说，贼来了，贼去了都不知道。”
“贼？！”俩女人又尖叫着跳了起来，赶紧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没有被撕扯，一颗扣子也没少的，于是两人抬头齐看着陈朔。
“是啊！贼进来了！就在门口，让我给用刀子吓跑了！”陈朔笑。
“啊？！”馨美冲到陈朔面前，两只手抱住陈朔的脸，在他的脸上上下左右地检查着，“Honey（亲爱的），你没事吧？”
“没事儿。”心里说，小祖宗，你我我们仨差点儿就没了命。
馨美又把陈朔看了个遍，眼里充满了担忧，“真的没事儿吗？”
“没事儿。你看，一根毫毛都没有少。”
馨美终于放心了，倒在沙发上，“没事儿就好。”
婉怡摁住胸口问，“你怎么用刀子把他们吓唬跑的？”
陈朔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手里的刀子不小心掉在地上了。”
馨美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还是很后怕，但看到陈朔那样子，还是忍不住紧张地笑了起来。
陈朔对婉怡检讨，“对不起，是我忘了关车库门，把贼引来了。”
婉怡也检讨自己，“不关你的事，我也不知道会喝醉。”
陈朔说，“你俩要么先把脸洗洗吧！”
婉怡和馨美看到镜子里自己的面具脸，“啊”地惊叫起来，跑到卫生间去洗脸。
俩女人洗完脸，以真面目示人，陈朔对婉怡说，“警察让你看看东西少了没有？”
俩女人如惊弓之鸟，同时看向陈朔，“警察来过？”
“哦！当然了！这事儿还不报警？说不定警察很快能抓到他们呢！警察来过了，又怕我就是入室抢劫的人，好一顿拷问我，我说我跟地上躺的那个穿蓝色裙子的女人是夫妻，我是来叫她回家的，没想到她俩全喝醉了，我也走不了了。人家警察还不信，让我出示驾照，我也把馨美的驾照翻出来，人家看见我俩地址一致才相信我的话。最后让我录了口供，就走了。走前还看着你们笑，说，（Have a good dream)做个好梦吧。”
馨美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真是的，怎么就这么巧，发生这样的事儿？”
婉怡嘟囔着，“好不容易喝醉一回，还搞这么大动静？连小偷和警察都招来了。”
婉怡去检查房里的东西，馨美接着问陈朔昨晚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陈朔又把经过讲了一遍，馨美扑到陈朔怀里，“都是我不好，差点儿就把我们牺牲到美国了。”
陈朔亲了她一口，“那哪能？美国梦还没见一撇呢？”
“小心婉怡看见！”馨美小声却甜蜜地警告道，经过了昨晚的生死劫，恨不得抱住陈朔不放。
“我的钱包没了！”婉怡突然喊道。
陈朔和馨美也顾不上缠绵了，同时转头，看见婉怡举着空空的皮包，昨晚，她的皮包挂在车库门口mud room的挂钩上。
于是婉怡赶紧报了警，又一阵忙乱，打了一通电话，告诉所有的信用卡discover, American express, target, Macy公司，钱包被盗，卡全没了，驾照没了。又被discover告知今天凌晨有九百多的消费，婉怡说不是自己花的，discover的客服说，“那这个钱不用你出了，你有证据证明钱包被偷了吗？”
“我们报案了。”婉怡说。
“OK啦，把警察的报告寄给我一份儿吧。”
当下陈朔带着婉怡重新办了驾照。
婉怡愤愤不平的，“你说，就喝点儿酒，放纵自己一回，至于吗？至于搞这么大动静么？”
半年后婉怡收到警察的一个电话，说抓到了两个人，承认了在她家作案的经过。这两个人是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和一个四十岁的男人，在别的洲偷东西的时候被抓的。
婉怡突然心情复杂了起来，这个二十岁的女孩，一定是被这四十岁的男人带坏的，不再像以往那么恨小偷了，倒是同情起这个女孩子来。同为母亲，这个女孩子的母亲一定很伤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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