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女佣的传奇
(图片来源：https://medium.com/athena-talks/how-close-are-we-to-a-handmaids-tale-reality-9f9962f509b5)
壹/
吉利有国，原址美利坚。一个转身不小心，抹平民主，滑入独裁、神权之道。
吉利有女，虽非如花，略有才貌。夺得她妇之夫，有女侍膝。可叹良日不久长，三人生生分离，沦为家奴和生殖器官。吉利国之畸形，在于出身率大幅下降，生化和核武器污染，让许多公民不育或者育而畸形。和周围国家大打出手的年代，有生育史的年轻女子，被划入稀有资源。你没听错，身体、子宫都是国家资源，可以像物质一样，分配各处。故事里的吉利女，已是第二次被分配，每次2年。运气好的，2年内怀孕，在食品限量配给的吉利畸形国，吃香的喝辣的，生下孩子。断奶之后，卷了铺盖，再去下一家。孩子留下归男女主人家。运气不好么，连接两次不孕，不管是谁的错，一律发配到有核污染的殖民地，或者做粗活女佣。这种特殊身份的吉利女，叫handmaid，直译是女佣，实际是性奴。她们不用作家务，唯一的工作就是每天出门买菜，和一月一次的性生活。
听到这儿，你是否觉得在如此残酷的国度，这份工作还算不错？怪我嘴笨——这不是工作，是义务。工作有报酬，而义务分文没有。如若反抗，或者违规，等待的是监狱或者绞架。一月一次的性生活，是现吉利式的三位一体——男主人站床脚，女佣躺床中间，生不了孩子的女主人抓住女佣的双手坐床监视。整个过程不许说话、对视或者其他身体接触。女主人非衰即弱，无不对女佣恨之入骨，且有生杀予夺的权利。那么，啥算违规呢？女佣和男主人单独见面。其二，通奸。这点毫无逻辑，这些女佣很多是有夫之妇，被配给的“合法“性交其实就是通奸。其三，参与抵抗组织。其四，女人读书写字或者拥有银行账号以及其他财产。其五、其六。。。不许顶嘴、哭泣、沉默等等都在必须默守的成规里。妥了，身无一物，喜怒哀乐全被剥夺。
贰/
空气里弥漫着恐惧气氛的国度，人民赖以生存的希望就是安全度过每一天。统治者的手段，就是在绝望里给人一点点希望。这希望会变成心里一把火，裹挟住一个人的全部，变成麻药，忘记了曾经的苦痛。
男主人可能不孕，是吉利女佣的不幸。抱子心切的女主人，纵恿撮合吉利女佣和家庭司机的”婚外性“。此处二次嘴笨，我都不知道该管它叫啥了。不伦不类的”婚外性“，便成了她的麻药，因为没有第三者在场，可以不用演戏。没有温情的“家庭”有了身体的快感，日子开始变得好过起来。天花板上，曾有人上吊自杀的灯眼，渐渐模糊不清。与抵抗组织擦肩而过，过而未入，只为了守住心中那星星的火花。
生已无趣，只剩命。命在他人手里，牵着无数根绳。一个提线木偶。
提线木偶连名字都没有，Offred（=Of Fred，男主人姓Fred）是她临时两年的名。名字和财产一起剥夺，语言控制和独裁并驾。什么东西一旦和政治同床共眠，就很容易被统治者变相为工具。控制了语言，便控制了思想，便控制了身体和精神，这就是小说的主题。
叁/
我联想起另外几本书:《华氏451度》（Fahrenheit 451）和《盲》 (Blindness)，与这本有异曲同工之妙。前者讲焚书，对知识实行专制管理，进而控制全民思想。华氏451度刚好是书本的燃点，即摄氏233度。书中的主人翁是位消防队员，他的工作却是放火，作者意味深长。第二本更妙，眼盲成了疾病，迅速蔓延，最后全城皆瞎，唯一人独明。她带领一群人走出了困境。最后大家突然复明，独明者却瞎了。颇有“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味道。这些反乌托邦的小说读来、听来大有似曾相识之感，不是吗?
肆/
玛格丽特另一深刻之处，是写出了坏人不一定坏透，换句话说，就是坏人不是非得里里外外从上到下透顶地冒黑才算坏人。更直白地说，当你面对面认识一位坏蛋，你很容易因为这人尚有的一些优点，而给他贴上人性的标签。坏蛋的狰狞不狰狞，不在是否还面善话软，是否一时理智宽容。小说里的Fred是位高官，整个国家的生死走向都有他的声音和手印。吉利国一边是高压恐怖，民不聊生；一边是高官法外淫荡腐化，他脱不了罪责。他幽会Offred，对她彬彬有礼，还给小恩小惠。好在吉利女Offred，被玛格丽特赋予智慧，看透了妖魔就是妖魔，没抱一丝幻想，因而在浑浊中保持清醒。
Offred没有勇气公然对峙，她保持内心世界的独立，是她对吉利国独裁最好的反抗。在漆黑的衣橱底部，她读到了前女佣刻下的拉丁语。与幽灵的对话，竟然成了她内心的康庄大道。作者玛格丽特如此善于利用明暗、正反对比，让故事振耳刺目。
最刺目的对比是红衣和周围的冷。书的封面，性奴女佣们衣着直筒及地大红袍，上有白斗篷，鞋子、手套皆红色。出门目不能斜视，他人不能窥见真容。让中国人看来，简直是待嫁的新娘，又如同戴着红字的海斯特。没有尺寸的红袍，人人无区分，个个可上他家床。房间里只有床和一张椅子，金属绳索玻璃无处可寻，扎实的新娘牢！唯一不同 ——这个牢房不可以锁门，24小时开放，方便女主人搜查。炽热的红色，冰冷的寂静，不能开放的心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如何不振耳？
故事发生的具体地点是波士顿，Offred每天经过的杀人墙，总有几具被绞死的尸体在墙头吊着，被绞死者是反政府人士、强奸犯、同性恋、犹太人。。。。。。那堵墙就是围绕哈佛的校园墙，自由思想的发散地成了压制者的屠宰场，对知识、真理的追求和崇尚被套上了绞索，展览恐惧，等待腐烂。玛格丽特会选地方！又一个反向象征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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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发表于1985年，30多年前了。去年拍成了电视剧，改编很多，更华丽更明亮。也许，玛格丽格写得太黑暗。为了希望为了票房，不得不改。建议直接读书，读完有时间再看电视。
吉利女生死不明，Fred已被处死。吉利国在玛格丽特笔下消亡，但是吉利国并不遥远。历史一直在远处观望，试图重来。
——止笔于2018.3.22. 美国西花草堂
《使女传奇》（The Handmaid’s Tale）作者：Margret Atw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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