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 港 印 象
偶然的机会,定下了去香港,月余便成行。行前,大意失荆州,原本会令人振奋的香港行,落下了些许色彩。就算是易地换心境把,就这样,我提着缰绳,迈出了海关,行李空空荡荡。
抵港是时,正值盛夜,华灯快车,尤在梦中,恍恍惚惚,真也非也。地铁座背上的显示屏,密林林的高楼,窄小的马路,到处是灯。。。象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我有点晕。长途的飞行,睡也不安,吃也不香,乏不择时,我倒下便着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除了不得不休息,我的时刻表,就象这座城市,一直不停地运转,说了很多话,吃了很多饭,昼夜不分,也不曾觉得累过。望眼街头,这个城市充斥着年轻人,处处流动着金钱,也因此活力勃勃。
香江漫上来的水汽,浓浓的,初来乍到时,感觉裤管衣袖总是皱着湿眉,没了往日的干爽和飘逸。挂在衣橱里的衣服很快散发出霉气,帖着肌肤的床单也与人不亲。脸上开始显出红红的湿点。我想,一个异地人,来这里,宛如对语言的不通生出胆怯一样,总有不相宜不相近之处。当我登上最高峰,眺望维多利亚港时,完全忘却了不相宜:贴山的环道上,一边是崖,一边是坡。陡坡上近处是草灌,远远是林木,重重叠叠,错落有致,象是精心经营的公园绿地。叶面潮湿如浸,树木青翠挺拔,没有丝毫枯败。清冽的空气沁心润肺,全都得益于不远处的香江。鸟啭林间,高楼林立的城市,静静地现在山前林隙,远处近前,均水汽弥然。仿佛一柱香,燃于十指之间,这盘绕幽僻的山道便是那一缕袅袅然的香气。
语言不便也似乎顷刻间烟消云散。服务生用粤语跟我打招呼,我报之于嫣然一笑,遮了“百丑”。待人家追问不舍,才会用英语回答说:“对不起,我不懂粤语” 。对方只好用他们稍劣势的英语继续对话,在心理上双方对换了位置,屡试不爽。可有两次,几乎吃了滑铁卢。一次是坐出租车,带路的主人用粤语说了要去的地名,司机似乎没懂,我们只好用普通话重复了一遍,司机接下来便唧唧呱呱一通流畅的英语,听得我们只有含笑不语了。另一次是逛时装店。因我衣着普通,开始没人理我,我也乐得清静。很快,我不得已露了“马脚”,售货小姐极尽体贴地为我配衣配鞋,不断试衣,而且独具眼力,都是合我口味的衣束。当我焕然一新地站在镜子跟前,我不能抗拒美丽的诱惑。付帐的时候,我大吃一惊,不光是数字,而是意识到自己的心理优势被售衣小姐巧妙地利用了!那些衣服后来并没有让我后悔,走时,我对她说:“你是位优秀的销售员。”
香港便是如此的多元化,哪种文化背景的人去了,能见缝插针,生存下去。生存的质量,悬殊可见,而快乐与否,更是因人而异。我见到的菲律宾人,便是在香港生活得最快乐的人群。
初见她们,是在公车上,从汽车第二层望出去,中环一带,密密麻麻一片闲坐的人。我以为香港也有人静坐,一问,才知是菲佣们放假,自然集市。露天或庇荫处,高楼通道或港口,女佣们不再是佣人,席地铺块布,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自带饭菜合到一处,便是盛宴。她们不停地飞快说着话,衣着毫不褴褛,还人持五彩缤纷的手机,随意而立。在她们脸上,看不到微卑,见不到愁容,更非木木讷讷寄人篱下之态。菲律宾素以佣人输出著名,男人在家带孩子,女人漂洋过海挣面包,给国家小家带来不尽的外汇。据说,菲律宾的一些城市美丽而干净。
弹丸之地,如此繁华,得益于山水环绕而成的深港,就象水木嘉华,引鸟入林一样,世界各地的人在这里做各式的贸易,一进一出,便攒下了沃土。这一片沃土真个是黄金宝地,无地得闲,无楼不高,挤挤挨挨,仿佛伸手可及。人和人之间,更是摩肩擦踵。我想地域肯定影响着人的心态,香港物理空间的拥挤不可避免的夺走了人与人之间的心理生存空间,窥视并谈论他人隐私,入侵或被入侵个人生活已成了家常便饭。在港的三天,我目睹了同一个情变,被变着花样由各式媒体炒了个烂熟。我相信,我走以后,它还会被接着炒,然后人人厌之,然后换个角度或换个对象接着开炒。媒体能炒到什么程度,我觉得很大程度取决于市场上民众的需求。这也是香江最不宜我之处。
提及相宜,想到大陆。那里文化深厚,令我梦回萦绕,却难免有陈腐窒息之处。北美有稳厚的工业科技,使之雄健有力,然文化根底先天不足。而香港,只有金钱的流动,缺乏人文的蕴积。当时我想最宜之处该是我尚未去过的欧洲。呵,女人的最爱,往往是过去的某一个;而男人的最爱,往往是下一个。我的性格里,兼有男人的成分了?
办公的间隙,穿越于皇后大道东,中银大厦,和太古广场的食区。在阴雨中登望维多利亚港,清湿如巾,抹过我疲倦的额头。料不到这里也有安神之处。稍许之后,云里透出阳光。阴霾之后的亮丽,犹同夜灯闪烁之后尚未清醒的马路。
三天的行程飞快而过,提着沉甸甸的行李,我走过海关。象那首歌,回头望望,沧海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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