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藤妈的幸福生活难掩痛
74的福气老太太,住在本地当医生的大女儿家八亩院子的豪宅里,女婿是白人律师,家里还有占半个山头的度假屋,女儿忙赚钱要为这些产业交庞大的供养费。她还有一个哈佛医学院毕业的小女儿,和白女婿在旧金山开诊所;还有一个藤毕业儿子在华盛顿特区开IT公司专做政府合同,娶了白媳妇。她老公退休前是华府名厨,现在独自住在DC郊区90万美元买的高级康斗里。老两口分居是因为老头儿离不开一帮麻友。
老太太系名门之后,祖上和清朝,民国这府那府都牵扯得上。她少年时由北京迁台湾,青年时由台湾迁美国,老年时由自己家迁女儿家。因为有些大小毛病,觉得投靠医生女儿比较心安。从哪方面看老太太都是成功人士。
自从老太太傍上我后,我就成了她的小棉袄,什么好吃的都送给我,因为我跟她说中文,吃中餐。女儿诺大个宅子里,俩外孙没人跟她说中文;吃中餐;没人陪她看中文报纸,电视,听老歌。养育三个儿女,练就厨房本领,老太太极热爱做中餐,大肉包子一做就是上百,咖喱饺也是三位数字地做,炸油条,烙葱油饼,腌咸鸭蛋,全是高大上经典中餐,可惜全家没一个人欣赏。老太太还有一个裁缝爱好,这年头也是无用武之地。女儿只要让她做中餐,家里就安定团结,否则全家就鸡犬不宁。所以女婿也必须忍住中式厨房的肮脏,任凭老太太的中餐食材霸占厨房。做那么多华丽丽的中餐,每周买菜,找人吃掉成为一个大难题。
当医生的大女儿开一家诊所,两个老人院,赚钱赚到手软。只是她忙到每天跟老太太说不上三句话,老太太要我给她找耳鼻喉科医生挂号,因为医生女儿没空看一眼她耳朵为什么疼痛。我给她买了一瓶耳屎软化剂就手到病除了,从此我成为她家庭医生。女儿没有空帮她把电视调出DVD频道,女儿没有时间开车载她去中国店买菜,女儿没时间给她解释什么是ipad,老太太脖子上挂着只有通话功能的最原始老手机,还经常出毛病,没人给她换一部智能手机。女儿以工作赚钱为人生目的,每天16个小时工作,8个小时回家休息,老太太还要兼着给女儿按摩腰颈让她尽快入睡。
我陪过老太太买菜,她好容易抓住个司机,一出去就是逛三个菜场,超四个小时。她在菜场里就像打鸡血,病痛全无;我都人困马乏了,她还流连忘返,不肯回家。老太太有无限金卡,和一大堆哭胖,刷了两大车副食品,忘记全家就她自己一人吃中餐。她准备好要做二十磅腊肉,腌好四个小时后就被女儿全部扔进垃圾箱,说肉食品离开冰箱四个小时就是变质食品,不宜再食用。洋女婿的正经工作就是把老太太买了太多的中国食材前后脚扔垃圾箱。老太太天天靠做中餐,打发着时间,把我当成救命稻草一样抓住。
老太太占用我越来越多时间,因为实在挨不过孤独寂寞,隔三差五来电话要我去吃东西,都快成我心理负担了,我在减肥计划中啊。我不好拒绝她的热情美味中餐,但吃人家必定嘴软,就不能拒绝带人家常去买菜吧。我们这里去一次华人超市来回路程是一个小时。我知道她买的不是菜,是陪伴。而她的三个大藤子女只能给她金卡,却给不了她一点陪伴。
看到老太太的日子,我们今天的中年时忍拼命促儿女优秀,上进,进藤为哪般?藤妈老太太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