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做了一次免费换机油

每次我的车子一启动“maintenance required”就呲牙咧嘴地对着我跳了出来，这不就是提醒我要换机油吗？一边是全民严格执行“stay at home”，一边想着反正就家里医院一直线，能熬就熬着吧，车能动，换机油还是见机行事吧。

又过了一个起起伏伏、悲悲戚戚病房里的周未。周一早上，秘书来上班告诉大家，“现在对医护人员有免费换机油。”对周一来上班的人有很多信息需要update，忙碌的早晨我全没在意秘书的话。一坐上车，那挠人的提醒在眼前挥之不去。咦，不是有免费换机油吗？于是，我很快拔通了秘书的手机。她立刻给我传了这张图。

 

嗨，这不是我的车型啊，秘书说，她也不是，但任何车型他们都接受。

回到家，一个半小时的工作电话会议结束后，我给DOWNEY NISSAN 服务部门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口气非常亲切、很专业的男士，耐心地回答了我所有问题。当然，我最关心的是换什么机油？我强调机油一定要符合我的车型标准。他说，没问题！并让我把车马上可以开过去。我一下兴奋了起来，当天可以做，我毫不犹豫地开车出发了。

从东到西，洛杉矶蜿蜒的高速在5月春暖正午阳光的照射下，如一条条毛毛虫在慢慢地蠕动却闪闪发亮。疫情以来，我除了上班，每天的路是如此畅行无阻，一帆风顺。今天根据加州州长纽森宣布，由于新冠疫情给加利福尼亚州造成的经济危机压力越来越大，将重新修改“居家令”限制，并允许我州的一些零售业商铺在本周重新开业。加州公共卫生局局长索尼娅⋅安杰尔表示，进入重新开放的第二阶段，是一个积极的信号通向第三阶段，将于近期公布重新修改后的健康指导守则。

加州高速公路一如既往的阻塞在第二期开放的第一天就毫无悬念显尽英雄本色，下了高速拐进Downey，Firestone沿街一片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继续堵车。令我即刻产生了认知障碍，病房的疫情是残酷的，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我如同从黑暗中爬出，立即投入光明。

我把车停在了一个宽敞遮阳棚下，循着叮叮当当的声音，一路向前走去。我看见有五、六辆车正在空中悬着，有几个黑影穿梭在其中。“Hello,hello “，一阵招呼后，终于有人答理我了，我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那黑乎乎人影示意我先到服务部门去登记。我这才回头一看，左边有一排玻璃门贴满了广告纸，推门进去，齐刷刷地坐着四个戴着黑口罩的男子。由于疫情的关系每个服务柜前放着一张约35英寸的桌子，地球人都懂得保持“社交距离”。

接待我的人是个中年Garcia，他把黑色的口罩退到下巴处，隐约可见一撮小胡子。可能是他们都与机油打交道的关系，整个脸黑黝黝的，却一脸的友好。我把自己的badge递了过去，他马上就知道我的来意了。我简单地重复了一下我要换的机油一定要符合我车的型号。他马上从位置上跳了下来，跑到我车前，让我打开车前盖。他很快地扫了一眼，“没问题，我们用的就是M系列的0W20机油。”把我的驾驶执照登记后，他递给我一张纸，让我等二个半小时。

我当时就懵了，二个半小时我该怎么打发啊。但我绕到前面很快就发现，他们是NISSAN car dealership汽车4S店。
漂亮的展厅内，几个销售员西装领带毕挺地站在那儿，而所有的桌子都空着的，冷清清的，也即没有一笔买卖的生意，“里面的世界很无奈”，立即完整了前面的歌词（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我在美国只买过二次新车，第一次1997年买的那辆蓝色正是Nissan Quest GXE，一直从圣地亚哥开到洛杉矶，直到五年前才换现在这辆也是日本车，可见日本车于我深入人心。

我拿着手机一边听着喜马拉雅，一边围绕着若大的广场走了几圈。难得的休息日有这样的娴情，也挺开心的。

终于太累了，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2点45分了，刚好我已经等了两个半小时了，我跑到原地一看我的车还没有被吊起来。我跑回去问Mr.Garcia，得到的回答是今天可能要延迟了，到什么时候可不知道。最糟糕的是这时我的手机也没电了，充电器在车子里面。这时我人一下垮了，好像站不住了，脚底也生痛。毕竟从昨晚12小时上班后到现在还没休息。

我来到顾客服务室，望着软绵绵的沙发，抵不住诱惑，终于拿出包内的wipe准备擦一擦坐下来休息。刚好看见他们的服务员，也在清理消毒，于是在他擦过的沙发上，我又自己擦了擦，一屁股就坐了下去。休息室里有免费的咖啡和甜甜圈，对我毫无吸引力。想起现在医护人员可以去麦当劳领免费的三餐，我也从来没去过，不是我不想，而根本不是我的菜。我从来不吃麦当劳，不能因着免费就去贪小啊。有同事上班的时候，到麦当劳点餐，然后收集十几个人的badge，派一个人去领，我看他们吃的津津有味的。这种社会资源是不会有人错过的。就像今天我听说有免费的洗车不也跑了过来吗？一边想着一边倒在了沙发上。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Mr.Garcia出现在我面前，“你的车服务都完成了，因为要洗车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我一看表已经是下午4点50分了。

我接过车钥匙连忙感谢，马上把20刀递了过去作为感谢。都说换机油是不用给小费的，除非你钱多，但是今天这种情况不同，他们是免费为我服务，而且在这种疫情下，谁出来工作都不容易。

我正走向车子时，又一个Garcia 走过来，拿过车钥匙说是他在我这车的以前公司工作过，可以帮我set up，我这才知道，原来我的车自动系统全都关闭了，需要重新启动。

洗过的车在洛城下午五点阳光金碧辉煌下，崭新如初，好不喜欢，更主要的是等我坐在车里重新发动，那行讨厌的字再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最新的英里数。

欢欣雀跃的一踩油门，我的车又加入了高速公路上的毛毛虫队。

车刚驶进车库门，我一抬手腕5点50分，医院里来电话要我晚上去加班，我出了夜班马不停蹄，只能一声“抱歉了！”

我十分感激Downey Nissan 为医护人员作出的慷慨贡献。在回馈调查问卷中我也给了他们excellent 评价。于我，虽然做了一次免费换机油，可损失了整整五个小时，这五个小时对我来说是无比的珍贵，何况出了夜班我已经整整24小时没有休息了，人已经疲劳到极点，用Miner 疲劳累计损伤定律，绝对是得不偿失。

微信群里有人津津乐道在谈论“免费换机油”，我加了一个注释，用5个小时去置换，绝对不值得。大家顿时鸦雀无声。我们有时很盲目、很主观、很冲动、很贪小去做一件事，而来不及衡量得失。

“我渴望去远方朝圣，于是我在家静思三天。”波兰诗人的了诗伴我在耳边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