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关于本文的通信
附录:关于此文的通信
老潘:
《一个女大学生的沉沦》一文我看了,如果是通过一个女大学生的遭遇揭露这个社会,很好。但此文虽对此女有一些同情,但更多的是怒其不争,甚而有道德审判的气息。文章题目的“沉沦”便有贬意。我对此女深为同情,她家境优裕,家庭教育应较好,学业优秀,有一定才华,能考入中戏,人又长得漂亮,很有些先天的资本,是家里的公主,社会上群星所捧之月。但她按自己愿意的方式生活,被““正统”社会和主流观念视为另类,被流放,被歧视,被抛弃。她举目无亲,求助无门,只能采取顺乎环境和形势的方式生活。这不是她的错,是逼出来的。我们不能用常人的是非价值标准来评说。叫花子和白求恩雷锋是两个世界的人,是非价值观相差十万八千里。
我的建议是对各种人生方式,采取理解宽容的态度,最好能设身处地地换位想想,这样行文可能更能打动人,更有风格。
杨文华 2014-2-7
给杨文华先生的回信
文华:你好!
谢谢你写的读后感。标题中的“沉沦”在词典中的解释是“陷入罪恶的,痛苦的境界”,的确是有一定贬义。根据你的意见,我要再加斟酌,看是否选择一个更贴切的题目。
另外,在西方古典悲剧理论中,根据造成悲剧的原因,分为社会悲剧,性格悲剧和命运悲剧。在我写的徐婉丽不幸遭遇中,有社会原因,比如毕业分配中的惩罚因素,但在她的整个人生路上,我同意法国人萨特的观点,即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徐婉丽虽然本质上是个善良的女性,但她对男人的花言巧语和糖衣炮弹,却没有防御能力;对使自己心动的男人(如文中的谭小弟)缺乏警惕;其次是她缺乏吃苦精神,迷恋吃喝玩乐(自然,这是人性难以避免的弱点);在业务上缺乏上进心……作为一个漂亮女人,以上这些思想和性格的弱点可以理解,但生活无情,这些因素却导致她一步一步走向不幸的深渊。
但是,我也有两点疑惑:一,在1959年的中戏戏文系招生时,在上千考生中,她能考中,是什么原因?莫非她当时的条件的确不错?或是中戏的宽松环境改变了她入学前的奋斗精神?二,她的诈骗罪是否成立?也许她没有诈骗的故意,她仅仅是轻信了那位“小弟”的谎言?在做生意中,供货不及时?不过,作为报社职工,把记者证借给那位“小弟”进行涂改,这个错误的性质也十分严重。
总之,条件所限,在材料搜集和挖掘上,尚有不足之处。
还有,由于自己深受俄罗斯车尔尼雪夫斯基的美学影响,对现实主义文学艺术情有独钟,对脱离现实生活的胡编乱造,以及对那种掩盖现实真相的所谓浪漫主义作品,统统不感兴趣,所以,根据自己的条件,自然而然走上纪实文学之路。在这条路上,不仅要关注人生,而且要考虑如何把真人真事写得真实感人,如何让读者喜欢,而且还能够引人深思。心想,如果能够达到刘宾雁的报告文学那种水平,自己就满足了。
最后,感谢你能把我这篇文字读下去,读了还发表一些自己的真实感受,希望今后我们多交流。
潘文鸣 2014-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