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系列】夏日冷面

夏日冷面

 

     纽约的韩国城有一家有名的朝鲜凉面店。

     盛夏，从猛烈炙热阳光下走进店里。充足的冷气和昏暗的灯光让人感觉身体体积瞬间缩小，比重增加。

     在排成两列的桌子中间坐下，要一碗凉面，吃一条现炸出来的黄鳞鱼和各色小菜。抬头见侍者捧着一个冰做的海碗，玲珑剔透中卧着白色的面，褐色的牛肉汤，青色的黄瓜丝，金黄的蛋，晶莹的梨片。

     加入香醋，芥末，辣酱，劲道的面在齿间灵巧滑动，酸甜咸辣在嘴里缓缓展开，冰碗慢慢地化入浓厚的汤汁……

           

     小学的某个夏天，我突然喜欢上了合唱团的指挥女孩。

     合唱团排练的下午，我坐在对面教室里假装做作业。隔着离地六米的操场空间，可以依稀听见合唱队员整齐的歌声。从半开的百叶窗间隙里，可以看见女孩带着音乐舞动的优雅手臂和鲜明生动的纤细手指……

     她的绰号叫冷面。

 

     小学不远处有家食堂。店堂不大，白色橱窗上面有巨大的隶书红字：冷面。

     冷面其实不是冷却后的面。江南的做法称为蒸拌面，是一个古老而复杂的制作过程。生面置于蒸笼里，隔水蒸熟。出笼后用长竹筷快速挑松，通风处凉透。吃时再入沸水煮开，捞出。

     夏日午饭时走进食堂，总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站在柜台后面。两手各执一双长竹筷，把滚烫的热面挑起、抻开，不时加入一勺熟油。他的手势娴熟，极富韵律，像是指挥着一首只有他才能听到的优美曲子。狭小的店里充满了热腾的蒸汽，面条的碱水味，浓郁的熟油、花生酱的香味……

     翻好、冷却的面条静静俯卧在巨大簸箕里，在夏天炎热的暑气和门外的蝉鸣中。

 

     小学生们一边打闹着，一边看着男子用竹筷飞快而准确地从滚水里挑起冷面，冷水激凉后放入一小锅内。娴熟地加入各种调料，竹筷飞快搅拌，倒入碗里。冷面呈黄色，纤细蓬松，每根面的表面涂着一层薄薄的花生酱，伴随着酱油和醋，香气扑鼻。偶尔点缀着红的甜辣椒和青的黄瓜丝，简单而清爽。

     蒸熟的冷面劲道而有嚼劲，淹没在花生酱的细腻香味中。香醋和花椒油像两只灵活的鸟，穿行在味蕾和嗅觉的敏感处。和同学坐在热的店里，吃着凉的面，哇哇地说话，褐色的调料留在嘴角却全不知晓……

 

     小学生的想象力和残忍常常是件神秘的事情。

     看！冷面在吃冷面……坐在边上朋友捅捅我，挤眉弄眼地说道。

     穿着干净整齐的女孩总是一个人坐在食堂的一角默默地吃午饭。没有人和她说话，她也从来不和班上的女生坐在一起。她细长灵巧的手指熟练地用筷子挑起面条，安静地吃着。

     我把目光转向门外。街上阳光满地，夏日午后一片宁静。

 

     很多年后的一个晚上，我和她一起听了一场音乐会。

     音乐会结束后，我送她回家。深夜下着雨，我们并肩打着一把伞。很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你……我开口，感到自己有种说引领对话的责任：你现在还指挥唱歌吗？

     她很久没有说话，然后脱下右手的手套。我看见她消失了的食指和中指。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再次沉默。空旷的街上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你知道小学时他们给你起的绰号吗？她突然开口道。

     我摇摇头，我有好几个绰号，不知她说的是哪个。

     他们叫你冷面杀手。

     沉默了一会儿，我们两个突然开始笑了起来。

     在黑暗寂静的街上，我们笑了很久，像两个背着书包的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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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材

新鲜切面，花生油，花生酱，酱油，麻油，醋，糖，盐，糖，辣油，花椒油，

 

做法

1. 将花生油在热锅中烧熟，冷却待用

2. 花生酱加水调匀；酱油加水和盐糖调成酱油汁，待用

3. 切面抖松后在蒸笼里蒸8-10分钟，至8分熟。出笼快速挑松，凉透

4. 大锅水烧开，将蒸面入锅，待水再开时出锅，冷水激凉

5, 用熟油拌匀至面条泾渭分明

6. 倒入花生酱，酱油汁，麻油，少量花椒油（也可加辣油），拌匀即可上桌

照片选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