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绝师太孟小芸》23 陈胜春（3）

市面上渐渐有谣言传出来，说陈胜春这次玩大了，种种迹象表明，他居然跟自己的生意合伙人搞在了一起。

他跟孟小芸一起又成立了一个公司，据说这次这个灭绝师太差不多是空手套白狼，一分钱没出，拿到百分之十的股份。

他们在一起为一个香港公司操作一个商业地块跟市政府的谈判，傻子都能看出所有的人脉是陈胜春的。具体他们从中赚了多少钱，这钱怎么分配，没有人知道。

没多久孟小芸还清银行贷款，又在陈胜春朋友的房地产公司以优惠价格买了一套复式楼。

他们不避人地一起出席一些公开场合，名义非常好听——合伙人，生意伙伴。

众人纷纷私下议论，这合伙人可能不仅仅是生意的合伙，可能床上床下都合在一起。

这些话，也传到陈胜春耳朵里一些。他的一些朋友甚至当着他的面打趣他，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们怎么说我不要紧，人家女人的名誉很要紧，你们不要乱开玩笑。”

陈胜春也知道这一次他开始得不智——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一次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白手起家的孟小芸，梁伟华的前儿媳加嫡传弟子。他们这样到最后，可能会和平分手，也可能会闹得不可收拾，因为她不是普通的女人，不是拿些普通的补偿就会去过平静的生活的。

可是，从她身上，他看到了十多年前的自己，那个从农村挣扎奋斗出来的青年，在家里受尽老婆的污浊气，自尊被践踏得七零八落，从事业单位辞职出来，一心一意要出人头地，干出点什么给她看看的男人。她正在经历当年他经历过的东西，让他忍不住有要搭把手的欲望。

她年轻，勤力，有学识，英语好，他也需要这么个帮手。当她跟他说要把弟弟孟启明叫回公司帮自己的时候，他分明看到她内心的孤独感和无助感。这种感觉，他也时时刻刻有，自出道的时候就有，现在依然还有。

那一晚上，她的车子在秋雨中抛锚，她无声地流泪，他知道她跟刘家珉大约完结了。当时他很想把她拥在怀中，给她安慰。

他第一次跟她见面，是在那个MBA班上。他看着她从一个羞怯无语的小姑娘慢慢蜕变成一个成熟凌厉的职业女人，人也越来越漂亮。他见证了她的成长，他知道她的成长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他同时也知道，征服一个女人，最好是在她最软弱的时候下手，过了这段时间，她可能又披上钢盔铁甲，风雨不透。

他们走在一起。他们心照不宣。他尽他的可能帮助她。他让她参与他的项目，替她筹划，用巧妙的方式帮她赚到一笔钱，付清贷款，重新买房，参股共同的公司——这让她感觉她花的钱都是自己赚的。他看得出，他这种润物细无声的体贴方式让她很满意。

他比她大十岁，她很会对他撒娇。她有一天对他说：“你把钱宇调到新公司里去做副总吧。”

他当时笑着说：“算了，我好好跟钱宇谈谈，让他配合你。我倒觉得他留在公司里能帮你。我把他调走，万一老谢他们提出什么新人选进来，跟你不对付，你更难办。”

她说：“疙瘩已经有了，哪里熨得平？你再派个对女人没有偏见的来帮我，或者让我去外面找人，谁的人也不用。如果都通不过，我把工厂的厂长调过来，再找个厂长去厂里顶着。”

最终拗不过她，他把钱宇召回，派到新公司。

此举果然引起老谢的警觉，立刻要把自己的人塞进来，董事会上一时成了僵局。也正是这件事之后，市面上开始有了他们俩的谣言在流传。那天开董事会，他看到刘家珉看看他，再看看孟小芸，脸色不是那么好看。

他自己都快结婚了，难道还指望着对方苦等他回头不成？

最终妥协的结果是，孟小芸通过猎头公司从本行业挖过一个能力很强的副总林涛，老谢在财务安排了一个副总监。

孟小芸在经营上大获全胜，获得了公司的绝对控制权。

不知道她有没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她跟刘家珉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分手，他始终没有问过，她也不会主动跟他说。这个女人这一点很让人放心，那就是嘴紧。他从来没听她说过前夫梁浩然的坏话，也从来没听她说过刘家珉的坏话，更没听她提起过梁伟华老谢等这些跟她相熟的人的种种私人是非。

梁伟华似乎对这个前儿媳也从来不做评价。甚至如果孟小芸找他帮些忙，力所能及的，他也会帮。但是谢家刘家的那些人对她没有那么客气，有消息暗暗流传出来，说当初她和刘家珉之所以没成，是因为刘家珉的妈妈反对，甚至因此进了医院。刘家珉的新婚老婆，就是他妈妈在住院的时候认识的。

至于刘家珉是先分手再跟新人开始，还是先跟新人开始再分手，已经不可追究，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孟小芸没能嫁入刘家。她的事业没有损失，反而因此更上了一层楼。

陈胜春知道，他没有刘家珉年轻，没有刘家珉学历高，但是他比刘家珉更体贴，更能给孟小芸她所需要的东西。

在外面，人人都叫她灭绝师太，可是她在他面前很温柔很乖巧。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大的是非利益冲突，无从争吵。他们背景相似，他所说的话，所做的事，从生活到工作，她都能理解；她所说的话，所做的事，他也能明白，这让他们之间的相处很舒服。

除了婚姻，他什么都能给她；她似乎也不需要婚姻，不知道是不是伤透了心看穿了世情，已经无欲无求。

他的正牌夫人黄艾妮似乎也听到一些风声。他以前的风流韵事，她不是没听说过。她问他，他都一口否认。自从他们为他父母的事打闹过一场之后，他虽然不再提离婚，可是他们的感情也一落千丈，跌落到低谷。他人在家里，给她留着面子，可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晚上能晚回来尽量晚回来，回来后也不大跟她说话。她抱怨他这样影响她的睡眠，他索性分床而睡，在卧室里给自己加了张小床，除每月交一两次公粮之外，其他时间都睡小床。

自那以后她就相信他在外面的那些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但是他做事隐秘，还给她留些面子，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她不敢再跟他闹，再跟他闹他很可能会跟她离婚。

可是这一次她似乎有些重视。有一次他回家她还没睡，直接了当地问他：“外面都在传你跟一个叫孟小芸的往来密切。”

陈胜春看看这个女人——说起来她的相貌，谁都不会相信她出自知识分子家庭，眼睛是大，可是没有内容，人矮胖，皮肤粗黑，嘴唇厚，四环素牙，一开口就是抱怨，天天都像在发作产后忧郁症，尽管他们的女儿都十二岁了——他看着这个女人，觉得像老丈人这样的家庭，怎么会养出这么个愚笨而没有教养的女儿，真是奇迹。

因为这个老婆，他以后在外面的女人，无一例外都是白净皮肤，苗条纤细，人很聪明沉默的类型。她们都知道自己该拿什么，不该拿什么，所以从来没给他惹过麻烦。

他回答：“你别听别人瞎说。她是我的MBA同学，生意合伙人。”

黄艾妮说：“人家说你为她买了房子——”

陈胜春打断她说：“人家说？谁说的？你可以找个会计事务所查我的帐。你是不是太空了？你找点事情做做好不好？不要整天无事生非！”

他出席生意场合可以名正言顺带上孟小芸，但是出席刘家珉的婚礼这种私人场合，只能带着夫人。他这个夫人，是他最不愿意带出门的，不是说他嫌她丑，嫌她长得粗，是因为现在他对她一点点感觉都找不到了，她站在他身边，他既没有爱人的感觉，也没有亲人的感觉，甚至连陌生人都不是，只感到厌恶和厌烦。

那一次刘家珉的婚礼，孟小芸没有出席，所以黄艾妮拼命回忆，也想不出这个孟小芸究竟长得什么样子，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孟小芸为自己的不出席婚礼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她要去香港谈一笔生意。陈胜春知道，她这是在短短半年中无法忘记刘家珉带给她的痛，她不想孤身只影地面对他和他的新婚妻子。

孟小芸在香港停了两天，跟一个香港公司谈投资事宜，然后转飞澳大利亚悉尼，在那里跟从上海飞过来的陈胜春汇合。她的英语完全派上了用场。他们提前联络了早期移民到那里的陈胜春读本科时的同学，由他找导游带着他们在附近兜了一圈，陈胜春说：“小芸，你想没想过移民澳洲？这里离中国近，来往方便，保持身份很容易，气候也好，或许哪天这个身份能派上用场。”

孟小芸笑着问他：“你呢？你已经办了还是正在办？”

陈胜春说：“我已经办了，也许不久就能批下来。我可以让老婆来这里陪孩子读书。”

孟小芸说：“好，那我也办一个，说不定什么时候可以派上用场。”

陈胜春叮嘱：“不要通过移民公司，你自己动手办。”H市就那么大，通过移民公司办，很可能会透出风去。

孟小芸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