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烦恼

本文为《出国》杂志“东张西望”专栏所撰

    女儿来加拿大的时候才七岁，在国内一年级上了半年，刚学会汉语拼音。来加后，因为加拿大的入学年龄是按照自然年度算的，也即同一年从1月1日出生的到12月31日出生的都进同一年级，所以她这个9月1日以后出生的，在国内上一年级的小学生顺理成章地跳了一年，混进二年级的队伍。

    那个时候她还是活泼好动的年纪，来加拿大对她来说是鱼儿找到了水，花儿看到了阳，每天放学后都会在操场上跟小朋友疯跑疯玩一段时间，所以那个时候她人非常瘦，身上肌肉结实，长得像个精灵。

    转眼间她到了青少年时期，英语里说起来就是Teenage，处在Teenage时期的孩子叫Teenagers 或者 Teens。

     首先她变得不爱动，身体发育并且开始发胖。再有就是表现得日益有自己的主见，喜欢跟父母唱反调，或者找茬吵架。

    为人父母，我发现我越来越难以命令她做什么事，或者强迫她做什么事。 

    比如她喜欢画画，特别是画卡通动画人物，坐在桌前一画可以几个钟头；可是她父亲是学理工的，认为数理化是根本的根本，总想让她在数学上多花点时间，拿个优秀点的成绩，为此爷儿俩没少掐。

    以前维父母之命是从，现在自己对着世界思考，对父母给出关于这个世界的定义开始打问号，并且反驳。

    从初中开始，她就要自己选课。不过初中还是她们从懵懂走向自我思考的开始，还算好，到了高中，令大多数家长头大的问题接踵而至。

    首先，性发育日益成熟的学生们开始恋爱了。而西方的学校对于学生在这方面的约束几乎没有，甚至可以说还有点鼓励。女儿回来跟我讲学校里发生的趣事，经常有老师和学生互相调侃互相教育的段子。

    比如某日老师对一般男生谆谆教导：“你们这些男孩一定要学好开车，否则将来怎么去接女朋友参加活动？”

     不料人家下面的男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现在都是女朋友来接我们！”

     老师：“。。。。。。”

     这还是发生在女儿上初中时候的事。她的那个学校，情人节的时候有个活动，如果哪个男生自己想送玫瑰给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又不好意思送，可以把玫瑰交给学校，由学校派人送到女孩子手里。据说一个女孩子在情人节这天，收到了三、四个男孩子送来的玫瑰，引来同学们的一片尖叫声。

     到了高中，某日一个男老师给学生们上课，男学生问道：“某先生，你有女朋友吗？”

     男老师回答：“现在没有。”

     男学生道：“你要多去GYM，多锻炼，到你练出肌肉的时候，你就会有男朋友——像我这样。”

     男学生举出自己的手臂，确实有些小肌肉。

     男老师反问：“是吗？那你为什么还没有女朋友呢？”

     男学生：“。。。。。。”

     这边学校里对于学生恋爱的态度，就是对他们进行性教育，避孕教育。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女孩子，很多早早地进行性尝试，最经常使用的场所就是在汽车里。有时候散步，有时候能看见被扔在马路牙边的用过的避孕套，大约就是他们留下来的“罪证”。

     我知道有的华人朋友害怕自己的孩子在这样的环境里被“同流合污”，虽然自己不信教，也硬着头皮某个天主教会学《圣经》，为自己的孩子取得进入教会学校的机会。

     在加拿大，天主教有自己的教会学校，有自己的教育局，跟市政府的教育局分列独立，自成体系。

     其次，最令华人家长们担心的就是吸毒。青少年的一个很大特征就是在成长的过程中，在人生观世界观形成过程中，有一种从众心理，就是求得同年龄的人群的认同，不希望被同龄人孤立。所以一般偶像派的歌星影星，最大的受众就是中学生群体，所以吸毒吸烟这种恶习，也很容易在群体中蔓延传播。

     女儿目前上的高中，不是学区内，而是邻县富人区的跨学区的高中。这个高中在本省的排名很靠前，是人们心目中的好学校。而学区内的那个高中，我一个女友刚来加拿大的时候租的公寓就在那个学校旁边，她跟我说，她不喜欢那个学校，因为经常看到有学生在她公寓下面抽烟，很多都是女学生。

     有一次跟另外一个孩子跟我差不多年龄的朋友通电话，我说提起这事儿，说女儿目前这个学校可能风气要比学区内的那个学校好一点儿。朋友说：“差不多，加拿大所有的高中都存在着这样的问题，关键还是看孩子自己。”

     我半信半疑。

     直到前不久，女儿跟我讲起她身边发生的故事，才令我彻底相信了朋友的这句话。

     女儿一直不喜欢目前的这个学校。它所在的县人多地广，学生数目少，跟学区内的学校分属不同的教育局，女儿喜欢艺术，未来想做动画设计或者游戏设计，学校所能提供的将来进入这类专业的大学的预备课程很少，有些课程根本没有，所以她还是想回到隶属卡尔加里教育局的学区内学校学习。

     那一天她跟我说：“妈妈，你知道为什么不喜欢现在的学校？一个原因是我喜欢的课程它没有，另外一个原因是，我周围的很多人都吸毒！有一次学校在查，一个朋友让我帮她把毒品放在我的LOCKER里，说我看上去老实，一看就不是那种惹事的人，人家不会查到我。”

     我惊异地睁大眼睛。

     女儿接着说：“我跟她说，你要吸那是你的事，我是不管的，但是我不会给你保管你的东西。你如果不想让人家看到，就去卫生间放进马桶冲掉。”

   “那个朋友说，可是这个东西我还想要啊。”

   “我坚决地说，我不会试，也不会帮你的。妈妈，我们学校有好几个学生因为吸毒被停学了。“

    我惊出一身冷汗。

    女儿接着说：“我不会做这种不好的事，有些地方查毒会用狗来查毒——就是那种德国牧羊犬。我才没有这么傻呢。我要转学的一个原因之就是，我要去的学校里，我的那几个好朋友没有人吸毒，也没有人吸烟。”

    我目瞪口呆，立刻说：“宝贝你做得对。妈妈太为你骄傲了！”

    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听过好几次家长说过，女儿跟朋友在一起玩，一起逛商店，同学偷了东西让老实的朋友女儿帮她放在自己的包里，结果被超市方面捉住抱了警。

     小孩子心软，不愿意得罪朋友，最后的结果就是自己惹上麻烦。

     看来女儿在这方面是不用我担心的，她很会为自己设立底线，在底线之下的事情绝对不做，哪怕是朋友要求的也不会做。

     接着她又说，很多人吸毒就是为了试一下，还说不会上瘾的。

     我立刻说，有些不好的东西你甚至不用去试，比如死，你能试吗？试了就没有任何可能的机会了。

     女儿说：“是的是的，我知道，妈妈。”

     我知道我真的不用为她担心。她比我同年纪的时候更现实主义，更有原则。

     到此我觉得小孩子在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复杂，并不单纯的环境里长大也不是坏事。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孩子，以后对于外面的世界某些不好的东西就有了天然的免疫力。

     我总觉得在我的成长过程中，环境过于单纯，把世道人心想象得太美好，所以很多时候不是太会设立自己的疆界，没有底线，以至于在生活中也好，工作中也好，不是太会处理比较负面的人际关系。

      女儿这方面显然比我强得太多。

      此外，青少年在这个阶段，处于反叛期，感情比较脆弱，对于压力承受能力需要提高。有一天女儿放学回来跟我说，在本市里最好的一座高中，一个男孩子自杀了。这个男孩子刚好她的同学认识，在FACEBOOK里公布了这件事，女儿立刻就知道了。

      据说男孩的母亲去年刚刚去世。

      我问为什么。女儿摇头：“不知道，可能压力太大。你知道，那个学校里的学生都很优秀——”

     我立刻放下手里正在准备的食物，过去给女儿一个拥抱，说：“你记住，妈妈从来没有希望你要成为最优秀的一个。你只要做到平均水平，将来能有一份自食其力的工作养活自己，快乐地生活就可以了。如果你能做到优秀，那是中了大奖，是意外之喜，明白吗？”

     女儿点头：“妈妈，我明白了。”

     我又说：“中国有一句俗话，叫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就是世界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今天看着很严重的问题，放一段时间，也许我们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比如你一岁的时候要爬一张椅子，你觉得太高爬不上去，可是等到你三岁的时候，你就会很轻易地爬上去。”

    “生命在希望就在，生命没了什么都没了，明白吗？”

     女儿点头称是。

     青春期的孩子，需要关照的东西太多，不仅仅是功课，还有心灵的健康，品德的培养和意志的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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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没更新博客了，给大家鞠躬。我从加拿大飞回国内探亲，最主要的目的是给小蜜报个美术学习班进行专业训练，因为小蜜已经决定把动漫或者游戏设计作为自己未来的职业，她还有两年上大学，这个时候进行专业训练已经晚了。

    美术班7月11日开学，我几乎是一下飞机就带着她去上海北京，10号深夜才回杭州，想利用有限的时间让她对祖国有一点肤浅的印象，结果我们俩都累到几乎崩溃。

    如今她开始学习，我也有点时间上网，更新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