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简爱》之五 “渣男”罗彻斯特

至于罗彻斯特，有人说他就是个渣男：自私利己，为财富而娶疯女人，为自己从痛苦的现实中得到救赎而诱惑简爱；不负责任，置疯妻于不顾另娶新欢，又置简爱于无地；脾气蛮横暴躁，曾经追求浮华，对女人缺乏品味，凡此种种似乎都定义了罗彻斯特的渣男属性。

先说罗彻斯特与疯女人的婚姻。英国工业革命初期，有能力的平民凭借工商业起家，变得富有，但在当时的上流社会眼中，他们是贪得无厌毫无优雅可言的暴发户，就算是落魄的贵族大户也还是可以从某方面藐视他们。其时，家世比钱财在联姻的时候更为人们所看重。奥利佛小姐家里虽然有钱，但是李维斯家族才是真正的望族，只是如今落魄了，即便如此，圣约翰若是娶了奥利佛小姐也是低就。罗彻斯特与种植园女儿的婚姻也是这种现象的体现。所以，的确是为了丰厚的嫁妆，罗彻斯特的父兄背着他做成了他的婚姻，然而罗彻斯特是不知情的受害者，贪财并不是他的意愿。

其次，关于对简爱隐瞒已婚事实这一点是否可恕，这端看简爱是否真的爱他，爱则情有可原，不爱则罪无可恕，没有定义。正是因为简爱的自尊自重，宗教浸淫在骨子里的人格标签，让他知道他若不想失去简爱，就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保守着桑菲尔德的秘密。

简爱是一个对常规和世俗敢于挑战的人，而罗彻斯特更对此以行动予以藐视和反叛。他就是要打破婚姻惯例，试图用重婚来挑战世俗，这是他和简的相同之处，也是二人在精神上彼此吸引的共性。简爱的离开，不是因为伤心愤怒，而是她的观念信仰让她无以自处，也是不希望她的存在，成为一个别人用来攻击罗彻斯特的工具。简爱并没有因隐瞒而怪罪和怨恨，读者如你我也就不要代为不平了吧。

在罗彻斯特已婚的身份真相大白了以后，罗彻斯特有一个建议，就是带简爱到法国南部他的一个小庄园去生活，做他的情妇。读的时候就在想，此建议可行，远远离开桑菲尔德，和喜欢的人隐居他乡，足够了，可是简爱不答应，为了她所谓的绝对的平等和独立。所以相较于爱罗彻斯特，简爱更爱自己的羽毛。

在简爱和罗彻斯特的爱情交流里，一大特点就是通过言语进行的不断较量，二人应该有棋逢对手的兴奋和欢喜，但这毕竟有较量的意味，有东风西风的彼此消长。后来，罗彻斯特情根深种，对简爱的态度从较量变成宠溺，但是简爱出于自我保护，仍然试探戒备，其实是在制造藩篱。在简爱回归之后，伤残的他已经处于弱势，但他仍全身心的依赖和信任简爱，接受她的照料，并不因为地位的改换而自卑或者猜疑。所以在相爱的态度上，罗彻斯特比简爱更真诚可爱。

罗彻斯特暴躁蛮横的外表下面是一颗宽容慈悲的心。他对疯女人多年的照料，对阿代尔，一个背叛了他的女人和情人的孩子的收养和监护，对简爱的尊重和关心，对仆人和雇工的宽仁，，，，。抛开他对简爱的灵魂渴望的真爱不说，就凭他的善良，就是一个可以托付的男人。至于年轻时的浮浪，选择女人的缺乏品味，应该自我检讨，不能都归咎于命运的不公。

最爱的罗彻斯特的银幕形象是1970版的《简爱》，李梓和邱岳峰的配音更为电影增色不少，有故事的罗彻斯特就该是这样的面容，这样的略带沙哑的声音，还有这样忧郁而又深情的黑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