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老

刚学会骑车的时候，还在上初中，骑着爸爸的车出去过瘾，哪里路不平就往哪里骑，那种颠簸的感觉特别让人激动人心。高中时，体育老师组织了自行车爱好者协会，十多个同学利用周末远征十三陵，去看那些旅游车一般不去的陵墓。后来上班时，有了自己的车，天天骑车上下班，再也没有什么激动人心的了。 

在国内刚拿到驾照的时候，没有车开，但是特别喜欢开车。借过朋友的车，租过车，很多时候没有特别的目的地，主要就是为了手痒痒想开车。开几个小时去郊区，只是吃一顿农家饭，随便看几眼水库风景就回来了。在美国刚拿到驾车学习证的时候也特别激动，跟有车的朋友一起出去时非要申请自己开，多少年以后才知道人家其实要为自己担着风险。现在天天开车上班，车只是一种交通工具，再没有什么神秘和激动的了。 

上高中时，班里组织大家一起包饺子过年，有人管和面，有人管拌馅，有人擀皮，有人包饺子，有人煮饺子，觉得比平时玩的什么游戏都有意思。刚结婚时，出去买个改锥锤子，添几个碗，置一两口锅，买一块刷锅的海绵，这一切都干得很有兴致。现在整天忙叨叨的，匆匆去超市买一些日用品，记起来洗衣水应该买了，结果买回家一看，前几天买过一桶但是忘了。多就多出来吧，放在那里慢慢用。那种“过家家”的新奇感和兴奋感完全没有了。 

那时候，上高中时，谁要是谈恋爱或者显得有些象谈恋爱，那就象吃了禁果，老师会严肃批评，家长会很生气。到了大学时，好多人谈恋爱都选择先不告诉父母，等到快毕业觉得关系比较确定时再告诉父母。但是，如果有人三十岁了还没结婚，父母反倒要着急，开始又是敦促又是帮忙介绍。而这些到了三十还没结婚的人，固然心里也有些着急想有个归宿，但被父母这么一催，反而觉得这事情成了一个任务，一个负担，少了激情和主动性。 

本来觉得新奇有意思的事情，逐渐变为生活的必须而不再令人兴奋。当人年轻而充满兴趣和欲望时，没有太多的物质资源可供享受，只能想办法穷开心。随着人的逐渐成熟，可以获得的资源和物资越来越多，但是这些资源和物资给人带来的乐趣却减少了。这事情看起来有点荒谬，但却似乎是变老的必经过程。 

曾几何时，看到一对年轻人带着小孩子去公园玩，觉得他们好成熟，而自己连婚都还没有结。一转眼多少年过去了，再看见有人带着小孩子，觉得这些人好年轻啊，因为现在自己的孩子早就长大飞出去，空巢了。 

还记得上小学时，一帮男孩子打土坷垃仗，没小心把人家玻璃打碎了一块，被人家抓住，扣下学生证，让家长陪着来领。赔不起人家要的五块钱，只好量好玻璃的尺寸，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玻璃店，花了一块多钱切下一块玻璃，再买了腻子去给人家安上。一转眼，自己的孩子小学的淘气经历都成了过眼烟云。现在进了大学的孩子，已经是一个越来越独立的“半大人”，也许要不了太多年就会有一个上小学的淘气孩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