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肺炎：来自湖北黄冈的故事

今年的春节，因为武汉冠状病毒的爆发被蒙上一层阴影，也成为所有海外华人的关注点。网上看到一篇腾讯的报导（文： 苏东、 楚明），不只是疫情信息和冷数据，还有几个很令人感叹的故事。文章不可转载，我在这里改写重述。

黄冈是武汉东面的一个卫星城市，人口为湖北省第二。它离武汉80公里，坐城际列车只需半小时。不少居民在武汉上班，也有很多黄冈人来自湖北的其它地区，可以说是个打工者的“集散地”，人口移动性很高。

黄冈于23日封城。

文章报道，这天上午，一位周姓居民带74岁的父亲来到发烧门诊检查，发现已有100多人在排队，他们等了一上午才看上医生。医生告诉他们，发热门诊共有四个医生两班倒，平均每个医生每天要看150个病人。

周父做了CT扫描，肺部显示“磨玻璃影”，这是冠状病毒感染的症状之一。还做了病毒实验，排除了甲流和乙流的可能。再进一步就是要做专门的检测，确诊冠状病毒，但试剂盒用完了，无法确诊。

中午，周带父亲来到黄冈市传染病医院。这时周父发烧39度。

该院是黄冈市新型肺炎的定点医院之一，大楼外有一道铁门。周氏父子连这道铁门都没能进去。医院已经收满了，让他们另想办法。

23日中午，他和父亲从发热门诊走出来，无处可去，只能回家，自行隔离。

他们之间的隔离只有口罩，他想买个护目镜，也没地方买。

当晚10点左右，他又带着父亲去了一趟传染病医院，还是不让进。他给黄冈市另两家定点医院打电话，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床位。

黄冈已成为武汉之外的疫情重灾区，三家定点医院收治冠状病毒病人和高度疑似病人，一共有300个左右的床位，两天前已经满员，每天依然有数百人在发烧门诊排队看病。这是市区，如果包括下辖的其它七个县、两个市，人数肯定会更多。

本来湖北省就没有经过防疫战斗的考验。2003年非典在广州爆发，直到四个月后，整个湖北才出现第一例非典患者。

现在武汉是全国关注点，很多人没想到黄冈也会成为重灾区，在封城之前，连黄冈人自己也一点没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

所以，黄冈决定23日封城，当地人只是感到惊讶、不理解，还不是紧张。

这是因为在封城之前，黄冈官方传递出来的讯息一点也没有紧迫感。

仅三天前，2020年“春风行动”启动仪式在黄冈举行了新年启动仪式暨招聘会，有一万多人参加。

同日，全市各界人士迎春茶话会举行，“大家欢聚一堂，共叙友谊，共话发展，共迎新春，以良好精神状态迎接新年到来。”

按照黄冈地区的习俗，腊月28日就该吃年夜饭了。居民们置办年货，塞满了冰箱，等待外地的家人回黄冈，过一个欢欢喜喜的新年。

就在黄冈封城的前一天，22日，文章采访的另一位赵姓居民还带着全家人 - 包括老人，出门和亲戚一起吃年饭。饭店楼上楼下都爆满了，还有人在办酒席, 相当热闹。

没有一个人戴口罩。

没有一个人想到，武汉已经封城了，还会不殃及到黄冈吗？

不少黄冈人有亲友在上海、北京等大城市工作，信息和紧张感还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即使这时，很多黄冈人还认为，市里七百多万人口，才十几个传染上，怕啥！外地的家人，该回家的还回家！

黄冈和武汉周边七个地区相继封城，很多人还认为政府这是小题大做呢。直到发现市场上的口罩都卖完了，酒精也都卖完了（大多数人不知道酒精只能杀细菌，杀不了病毒），才开始意识到疫情的严重。

封城后，黄冈市开始强化防疫宣传，劝说和提醒变成了命令，“一律不准探亲访友，一律不准开展大型活动。”

那位两天前还出门赶热闹、吃年饭的居民，想想实在是后怕。他们在上海的女儿无法回家，夫妻俩也不敢出门，只好躲在家里上网，大量阅读关于疫情的消息。

在黄冈这样的小城市里，熟人的一句话可能抵得过10条新闻报道。他的一位在医院工作的朋友告诉他，黄冈的疫情，实际上比官方公布的要严重得多。

我在Business Insider 上看到，冠状病毒爆发的刚开始几天，国内有些部门还刻意封杀有关讯息，甚至有新闻记者因为作了报道而被关押。在国际上反倒没有隐瞒，大概是因为政府不想引起国内百姓的恐慌吧，但讯息的阻断，包括故意隐瞒或“轻松的”疫情报道，也妨碍了及时有效的疫情控制和防治准备。

和武汉居民一样， 今年黄冈人也只能过一个冷冷清清、提心吊胆的春节。

当地医疗人员认为，现在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武汉，少有人注意到周边地区。这些地区的医疗物资本来就不足，要是没人关注的话，就会变成第二个武汉。

黄冈市中心医院正在开辟新病区，以应对床位不够。但随之而来的问题同样是，需要充足的医护人员、物资和设备。整个城市都缺物资，采购人员只能跑到各个微信文章下面留言，希望能够有人支援他们。

 

而那些在家里“自我隔离”、“自救”的病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闯过这一关（特别是老弱病人）；家属也不知道得照顾病人多长时间，自己会不会什么时候也被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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