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家庭主夫”唱一首赞歌
写写汤姆,我女友艾琳的老公,一个家庭主夫。
艾琳和汤姆是高中里的同班同学,之前两人都没有谈过恋爱,也就是说,他们第一次(也是唯一的)恋爱就走向了婚姻。二十年了,他们丝毫没有此生还会有“第二次”的迹象。
艾琳在大学读的是商科,是个事业型的女子,毕业后工作了几年,就去和校友一起创业,靠他们的血汗和智力本钱建起一个IT公司。艾琳是副总裁,负责公司所有的财会金融事项,兼带日常管理。
汤姆学历史专业,毕业后又拿了个教师证书。他的志向就是当小学教师,因为他喜爱小孩子。汤姆脾气温和、耐心,说话也有条理,周围人都说他是当小学教师的料。
结婚前艾琳和汤姆就商量好,婚后要两、三个孩子。他们两人都生长在和睦的大家庭里,很习惯、也很喜欢热热闹闹的大家庭气氛。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艾琳没有三头六臂,又要事业,又要家庭,一个女人毕竟很难做到。好在汤姆的小学教师工作不仅压力小,而且还有寒、暑、春假,学校只有十五分钟的步行路程,也极少需要加班。渐渐地,他就自然而然担当起照看孩子及各项日常家务。
他是家里的大厨。我们周末去他家做客,都是他预先制定菜单、写购物单、买菜。主菜都是他做,艾琳听他的号令,在一边帮着洗洗切切。汤姆说,去地下室拿一瓶白葡萄酒上来,艾琳就屁颠屁颠地跑下楼去;汤姆说,你把这鱼腩用红酒和莳萝腌一腌,艾琳就边倒边问:“够不够?够不够?”汤姆说,鸡取出烤箱后先放五分钟再切,艾琳就拨了定时器,像护士那样把刀、叉、盘子准备好,只等手术医生下手斩鸡。
不只是有客的时候。汤姆每天五点多就下班到家,平时做家常晚饭也大都是他的任务,路上还要接孩子、顺带上超市。艾琳能在七点之前到家已经算很幸运了,她坐下就能吃到热饭热菜。
饭后都是艾琳洗刷,大厨汤姆暂得歇息。这个状况和一般家庭正好相反,他们两人配合得异常默契而和谐。
艾琳晚上在公司加班,汤姆就在家里为孩子们读故事、洗澡、哄他们上床。因为汤姆是教师,督促孩子做作业、帮助他们做科学项目,自然也是他的职责。
我女儿和他们的孩子差不多年纪,有一段时间我们都参加了一个暑期play group,五、六个有年幼小孩的妈妈,每周一次轮流在家主持play date。这是一个孩子和父母都能愉快交往的很好的做法,但轮到做东的时候事情很多,要准备十几个大人小孩的午饭和点心,安排游戏、购买手工材料,他们走后还要打扫整理屋子和后院。
一般这都是妈妈们的活动,但艾琳对汤姆说,这个play group 我可管不了,咱们要么不加入,如参加就只得靠你啦,你有暑假。
于是汤姆成了play group 里唯一的爸爸。孩子们玩耍的时候,他就和妈妈们一起聊天、准备午餐。一开始大家还有点不习惯,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谈女人的话题。后来发现他大多情况下只是微笑着听,不多评论,有时候则知趣地走开。
汤姆很快成为孩子们最喜欢的家长,因为他会像小孩一样爬滚跌跑,捉迷藏、打球,带他们到小池边去看鸭子,到林子里去“上自然课”。他还会趴在草地上让所有的孩子当马骑、当巴士坐。每次聚会结束,他的衣服总是和小孩子的一样脏。
孩子们也喜欢到汤姆的家去。轮到汤姆做东,他会把play date 安排得井井有条、丰富有趣,一点也不逊于我们这些妈妈们。
艾琳的公司走上了正常运行,她也越来越忙。有几次她对我说:我的工作压力很大,有时我真想和汤姆换个位置,休息休息,和孩子们多呆些时光,但汤姆的收入比我低很多,而且也没有很多的上升潜力。
读到这里,可能你会得出一个结论,认为汤姆是个女性化的男人。否!首先汤姆是个大男人,长了一米八二的大个子,粗眉大眼。高中和大学,他都是学校棒球队员,后来又在社区打冰球。要知道冰球是很粗野、危险的运动,我和艾琳曾带着孩子们去看过他们的比赛,艾琳看着丈夫戴着面盔在冰上飞快地横冲直撞,几次都差点尖叫出声。
家里的男人活,汤姆一样也不差:修水管、拉电线、挖花园 …… 他唯一真正不爱做的家事是打扫清洁。吸尘、拖地、抹家具、还有洗衣服,他能避就避。他们雇了专业清洁人员每周一次来打扫屋子。自从汤姆洗衣时把艾琳的棉质衬衣都缩成了露脐衫后,艾琳再也不让他开动洗衣机了。
多年来,艾琳一直很感激汤姆为家庭作出的贡献,她总是鼓励汤姆去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汤姆爱在暑假里做些木工,她就为他买了车床、电锯等各种各样的工具和设备。汤姆喜欢野营、跋涉,艾琳自己虽然不太热衷,但也尽量利用休假时间和他一起带孩子去,还投资了很昂贵的野营器材。
你要是猜想他们两人是妇唱夫随,那就错了!妻子赚得多,当然经济上她对家庭也贡献得多,但家里的财政事宜,无论大小, 从购买家具电器,到投资买房子,一律两人共同商定。我亲眼见过他们在去哪儿旅游、孩子上哪所学校的问题上相持不下,据我的观察,汤姆的决定权绝对不低于老婆。
艾琳有这个智慧,她决不会让老公有大男人做家庭主夫的自卑感。
现在他们的两个儿子都已读高中了,小女儿也已八年级,汤姆不再需要像以前那样照看他们。艾琳的公司扩大了好几倍,汤姆也当上了副校长。
今年,为庆祝结婚二十周年,他们买了一辆旅行房车犒劳自己。说是用来家庭娱乐,实际上它是艾琳送给汤姆的礼物,因为汤姆在他们刚结婚的时候曾说过:“等我们以后有了多余的钱,我很想有一辆RV,带上我的老婆孩子和锅碗瓢勺,开着它到天涯海角去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