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林燕妮補白憶舊
從1985年底到1987年,有些讀者可能還記得,明報副刊上林燕妮的專欄缺稿時,就會出現一個叫【梁司蘭隨筆】的補白專欄,這是當年的總編輯潘粵生的安排,他希望林小姐缺稿時,能有另一個專欄,在同樣位置以另一個女性的角度寫女人,於是他就找到剛入明報不久的我,問我可否勝任,我稍加考慮後便應承下來,衹當對自己的寫作是個鍛煉,況且寫女人,我有太多可寫的了。
當時我在明報副刊有另一專欄【清風匝地】,潘先生說這個新專欄就不能以石貝做筆名了,我因此擬了另個筆名——梁司蘭,問潘先生用什麽欄名好,潘先生說就用【梁司蘭隨筆】好了,就這樣,梁司蘭悄然上場。我并不清楚林小姐何時外出公幹,所以,常常寫好三篇稿子存在副刊蔡編輯那裏,林小姐一旦缺稿,梁司蘭稿便頂上,然後再繼續寫,直到林小姐的稿來了,梁司蘭即退居幕後,如是這般,一直到1987年9月的一天。
那天的明報副刊依然不見林燕妮的專欄,但是卻見黃霑的稿在同樣的位置出現,我很奇怪,明明我還有存稿在,怎麽不用呢?於是便問蔡編輯何故,豈知蔡勃然大怒,說林小姐的專欄當然是由她的男朋友黃霑來補稿了,哪兒輪到你啊!我鎮靜答道“首先,你講話不用那麽大聲音,我的聽覺很好;其二,林燕妮經常出差缺稿,是潘先生囑我爲她補稿的,如果黃霑可以補這個稿,那好吧,就讓他補下去吧。”蔡編輯又不幹了“黃霑如果缺稿,才由你來補”,我一字一句地答道“潘先生叫我補的是林燕妮的稿,不是黃霑的稿,對不起,我不會補他的稿。好了,請你把我的存稿還給我。”這場在編輯部的爭吵,過了很多年之後,還有當年的明報人記得。
從此,我幫林燕妮的補白算是告終。不久,明窗出版社找到我,說他們準備將【梁司蘭隨筆】結集出版,想不到一年多的補白竟然成就了我的第一本書——【強,女人?】從心里講,我還是很感激林燕妮小姐的,若不是她出差公幹缺稿,我怎麽會有這個機會呢?當然我也很感謝潘先生,他安排了這個機會給我這個剛移居香港、廣東話都講不好的大陸妹,許多年來,我都心存感激。
書出之前,我想如果林燕妮能爲我寫個序,或寫幾句話,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事;可是,另方面我對林小姐實在很陌生,雖然她與黃霑的廣告公司就在明報隔壁,但我們從未見過面,她是香港名媛、女强人、知名女作家…..,她可能爲我寫什麽嗎?因此,我找了胡菊人先生爲我寫序,同時我又想做個嘗試,便打電話到廣告公司,當電話那頭響起林小姐的聲音時,我禮貌地道出我想請她寫序的要求,正如我所料,林小姐説她太忙,沒有時間。“強,女人?”出版後,我特意將新書送到廣告公司,轉交林小姐。
説來也巧,這【梁司蘭隨筆】的剪報本,多年來我一直以爲丟失了,直到今年年初在FB上面遇到明報舊同事許力進,他告訴我那三本剪報本,就在他那裏,保存了25年,而我卻連這三個本子的模樣都不記得了。後來托一位旅港的女友帶回溫哥華給我,從此,這當年的【梁司蘭隨筆】才重歸梁司蘭。半年後,林燕妮小姐魂歸天堂,我與林小姐的無緣之緣終於畫上了句號。
(寫于2018年6月13日溫哥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