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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走了

父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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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26日21点15分,爸爸在武汉中山医院(原军工医院)过世, 弟弟告诉了我这个消息,知道后不禁泪湿眼眶,但无论如何得尽力抑制住,因为这边我还在班上。父亲终于走了,走得很安详,与他83年的人生挥挥手,就这样静悄悄地告别了母亲,告别了我们,告别了人世。
 
父亲于1939年1月17日出生于湖北省黄梅县蔡山镇一个叫做沙湾的乡村。很小时候父亲就失去了母亲,所以我们也从来就没有见过奶奶。父亲排行老二,上有一姐,下有一弟,均由爷爷拉扯长大,爷爷喜欢书法,律诗,这也让儿时的父亲耳濡目染,喜欢写写毛笔字,写写旧体诗。
 
父亲和叔叔都属于求知欲望強的人,两人先后从小乡村考去黄梅县一中学习,父亲在黄梅县一中初中毕业后,15岁时考入了省城武汉的华中师范大学第一附中上高中,高中毕业后考入华中农学院(今华中农业大学),叔叔后来考取了华中师范大学。一个小小偏远贫瘠的小乡村一家出了两个大学生,可谓是“鸡窝里居然飞出了两个金凤凰”。
 

父母年轻时
 
父亲大学毕业后,在湖北省农业厅工作一年,在动乱年代,1964年又被下调到当时汉阳县农业局工作(现在是武汉蔡甸区),后来,他随着自己的心愿,调到武汉市农业学校教书,1999年从那儿退休。
 

幼年的我与父亲同事合影
 

父亲和舅舅
 

父亲与小时候的弟弟,我

 

我们小时候,感觉父亲脸上总是有好多好多条皱纹。他常常教我们读书,读诗,给我们讲故事,一起解数学题。父亲是一个言语不,谨小慎微的人,在他同事眼里就是一位书呆子,整天抱着书看,有一段时间居然也做了一阵子技术官僚,但这显然不是他喜欢做的事情。父亲谈不上是严父,但确实是一位慈父。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事是到了暑假,常常跟着父亲到处走走看看。小时候,父亲是我们的标杆,是我们的一杆秤,一根指南针,是我们的靠山。
 

幼时弟弟,我,外婆,父母
 
上世纪九十年初出国后,那时还没有电子邮件或社交软件,与父母之间只能用邮局邮件或打电话,父亲每次落款是“父手书”。赴美最初有八年时间因种种原因而未能回国看父母,以后每次回家就感到岁月苍桑,父母一次比一次衰老了,而与衰老并行的则是他们日益增长的对孩子们的思念。
 

 

父母


 

父亲75岁生日

 

最近一次见到父亲时已是两年多前的事了。2019年9月,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末,带上大学毕业后的儿子,一起在武汉度过了与父亲在一起的仅一周多的日子。
 
那还是新冠大流行前的几个月。父亲八十岁,我们一般争取每年回去一次看看父母,有机会还带上孩子去看他们。2018年回去时还为父亲专门做了一个80岁大寿。那两次见到父母,感觉他们苍老了很多,特别是父亲。父亲一年比一年显得消瘦,而且步态非常不稳,几年前我见到他时,就知道他有帕金森综合症,还加上有过数次中风,身体状况总体上不是太好。他记忆力开始减退,言语也逐渐地减少,说话声音极小,几乎法听清。但每次见到我们时,都会拉着我们的手,一直盯着我们看,特别是看着孙辈们,他可以盯着看上几个小时。可以看出老人家对我们的到来由衷的高兴,以及别时的依依不舍。
 

 

 

 

 

 

 

 

 

与孙辈在一起,其乐融融

 

 

本来计划来年再带上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儿回去看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但人算不如天算,2020初突然出现的新冠爆发就发生在父母居住的城市武汉。除夕夜武汉封城,在封城期间父亲摔了一跤,造成了右股股颈骨折并脱位,因为封城,没有地方能看病,就这样拖了几个月才到武汉协和医院骨科做了手术。这一摔彻底改变了一切,老人家从此卧床不起,生活不能自理,吃饭要喂,大小便也要失禁。然后就开始出现肺炎,心脏等问题,卧床不起的病人在国内看病是相当困难的。
 
现在因新冠大流行,回国变得无比困难,探望父母几乎是没有可能。第一件事就是要有医生出示的病危通知书,然后办理各种手续,最后到目的地还要隔离近一个月(14+14),所以已经有两年没能回国看老人家了。这对许多海外华人来说,是一个共同的遗憾。
 
2021年9月,父亲做CT时发现了鼻口咽部一个肿块。叫120送到武汉一家市立医院检查,医生怀疑是鼻咽癌。但市立医院没有敢做活检,也没有治疗的能力,建议去上级医院去。
 
在武汉协和医院门诊看了耳鼻喉专科教授,回答是老人家基础病太多,不敢手术,这位教授应该算是技术不错的一位。于是又去协和医院肿瘤中心看了另一位肿瘤教授,回答也是因为基础病太多,放疗化疗也许承受不了,也许走的更快,建议看中医,都不收父亲住院。最后家人只好把父亲又接回家,算是临终关怀了。每次视频时他老人家总还问我是否安好,他却因耳聋听不到我的声音,必须通过家人大声重复我的话。好在每次问他哪里痛不,回答都是不痛。
 

生命最后日子与父亲的视频
 
几个月前,我写过一段对父亲思念一文:亲爱的父亲也许只有几个月的生命了,但是我们却无法回去看老人家,无法在他身边陪他走过生命最后的一段旅程。他因在家,也无法拿到医生病危通知书,我们办不了签证。如果这个疫情得不到缓解,回国要求不松绑,那也许今生再也见不到他老人家了,两年前的见面也许就成了永诀了,最近想到父亲时,常常会情不自禁地湿润双眼。唯一的希望是疫情早散,也祈祷父亲能能坚持活下去,直到我能回国见到他,为他喂点饭,给他读点新闻,读他喜爱的诗词,陪他看看电视,搀扶他那苍老脆弱的身躯, 看着他那满是皱纹却永远是那么慈祥的面容,哪怕只有一天的时间。几月前的感觉终于应验了,这一天也永远地消失了。
 
此时,我脑海也是半片空白,突然想起了汪峰写的歌曲“爸爸”,何不是此刻我的心声呢?稍改了一下:
 
爸爸,我一直带着你从未忘记
武汉,波士顿,芝加哥,伦敦,密苏里
把你撒进每一座美丽的港湾
把你融进翻涌的浪花里
爸爸 我想你 我想你
这思念让我痛彻心底
在天堂里你能听到吗
我为你唱的这段旋律
那是第一次在你面前放声哭泣
当工人把你身上的白布掀起
你依然像过去那样的沉默安详
只是再也没有了那些叮咛
爸爸 我想你 我想你
这思念让我痛彻心底
在天堂里你能听到吗
我为你默默祈祷的声音
妈妈她比过去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每天总会整夜开着电视
因为她的生命里突然没有你
那是怎样一种无法承受的孤寂
爸爸 我问你 我问你å
为何你如此匆匆地离去
在天堂里你能看到吗
我为你默默流下的泪滴
爸爸 我问你 我问你
为什么生命如此艰辛
在天堂里你能听到吗
我呼唤你的声音
 
望父亲一路走好,在天堂里安息,我们永远思念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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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风城黑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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