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ICU病房见闻 (1)：ICU的大夫们
原打算本文为系列博文《被人忽视的疾病-肺纤维化》中的一篇，有评论让我“focus on the topic”，觉得有理，今天就把它单独出来写。
生平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医院ICU病房，几天的所见所闻，感想很多。下面来聊聊ICU病房的情况和里面工作的大夫们。
ICU 是Intensive Care Unit的缩写，中文有不同的叫法。有称“深切治疗部”、也有叫“加护病房”，还有“重症监护病房”等，我觉得后一个名字最能表达其含义。它是医院内为需要高度密集医疗照料的重病伤患所特设的病房。为避免来自外界的干扰及感染，病房为密闭设计，对访客及会面时间皆有严格限制。病房内有诸多设备仪器随时监测患者的身体变化，并由医务人员24小时轮班照顾。
前面博文讲了，从美国匆匆赶到广州，按照约定，不管时间多晚，都会直接前往看望在中山大学附属第三医院的岳母，因为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星期五早上从美国启程，到达ICU病房已经是星期天凌晨3点了。
ICU病房共有三道自动门，每道门都只能从里面打开或医生刷卡开门。进入第一个门是更衣室，和丽人一起换了白大褂，戴了口罩和鞋套，走进第二个门是个过道，属于缓冲区，有一个玻璃门可以看到病房里面，然后进入ICU病房。
医院规定，一次只允许一个人探视，因担心丽人受不了，跟值班医生请求两个人一起进去，也许是考虑我们匆匆从美国赶来，亦或许因为是半夜凌晨，医生答应了我们的要求。
这是一个大房间或者说是个大厅，里面有一个小的值班医生办公室，显得很简单，摆了3张桌子，桌上有台电脑和一些办公用品。病房前方中部还有一个较大的台面，上面也有电脑和设备，好像属于护士长的领地。大病房里大概有10-20个床位，每个床边都有抢救的设备，如血压，心跳监视器和呼吸机等。虽然是半夜，仍然有几个人在里面工作，看上去像护士或护工，好像只有一个值班医生。
岳母处于昏迷状态，有规律地一喘一喘的，显然在用呼吸机。丽人触摸她并轻声对她讲话，但没有任何反应。
人们常常把医院的工作人员统称为大夫，也难怪，通常你很难将他们区分开来。ICU病房医务人员的配置与普通病房一样，包括：医生，护士，护工和清洁工四类。
值夜班的年轻女医生
探望完岳母，马上来到医生办公室。值班医生是个年轻女大夫，看上去30多岁。我们问能不能告诉母亲的详细情况？她表示，她是值班医生，对情况了解不多，最好跟主治医生谈。我说你不用担心，不管什么情况，我们都能承受，只要告诉我们病例上的实际情况就可以。在我们的恳切要求下，她看了一会电脑和有关记录，说情况不乐观，恢复的可能性极小。
岳母个子不高，属于那种精巧，能干，活跃的老太太，据岳父讲，她年轻时是个“美人儿”，这从她年轻时的照片可以看出来。岳母以前的身体状况一直还可以，年纪也不算太老，不久前还去上海，海南等地旅游。
知道她病危后，我们仍然比较乐观，相信今天的医学技术如此发达，肯定会抢救回来。刚才听了年轻女医生的介绍，我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带着一身疲惫，拖着沉重脚步，我们离开医院回到家中，已经凌晨4点多了。
不留情面的主治医生王大夫
王大夫也是个女医生，50多岁，表情严厉，说话也比较直接。其他病人家属好像都不很喜欢她，觉得她说话不客气，让人难以接受。但她是我们这次接触到的医生里，最值得肯定和让人尊敬的大夫。
过后听家里人说，岳母住进ICU病房不久，我们在国外忙于办签证机票的时侯，她就告诉家属，希望不大了。也许当时家里人怕我们担心，没有告诉我们病情的严重性和一些具体情况，或也许说了，但我们的大脑不想接受，没有记住这个信息。
从我们回到中国到岳母离去，前后也就三天时间，好像没有什么时间跟王大夫有太多的交流。总之，由于没有听进王大夫的话，或没有给予重视，导致接下来一些不该发生的事发生了。
“慈眉善目”的周主任
我们第二次的探视是星期天的上午10点（平时是下午3点，周末是上午），第一次跟医生正式谈话，碰上了周主任值班，周主任不是岳母的主治医生，这是我们后来知道的。周主任比王大夫年轻一些，但职务比王大夫高。尽管如此，后来我们发现他在王大夫面前显得比较“老实”。他看上去很淡定，面带笑容，说话方式很西化，但不知为什么，对他的感觉怪怪的。
我们当时最关心的问题是，母亲能不能醒过来？他非常肯定说，你母亲现在昏迷是因为药物的作用，停了药，就会醒过来。这样做，一方面有利于治疗，二方面可以减轻病人的痛苦。谈话持续了约10来分钟，大概意思是病虽然很严重，但还有希望，要不要“博一博”？问结果会怎样，答：最后的结果可能是将来需要一些设备，如氧气机来帮助她生活，并可能经常要来医院。我们表示：只要有可能恢复过来，哪怕能转到普通病房，多活1-2年也值得，不要考虑费用问题，一定要“博一博”。
就这样，原本已经沉到谷底的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全家人都在憧憬未来……
周主任所谓的“博一博”，其实就是做“肺活检”，肺活检就是从病人的肺部随机获取一小块组织样品，属于外科手术。后来查资料知道，如果高清晰CT扫描（HRCT）不能诊断病情，肺活检可以帮助诊断。
事不迟疑，决定明天就做活检，我们对此满怀希望，希望活检能帮助诊断和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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