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点滴 - 西安古城惊鸿一瞥

灞桥烟柳，华清池里折唐室
临潼新雨，鸿门宴上定汉家

从华山西岳庙往西安火车站有两个多小时的汽车。昏昏沉沉，没有什么特別的印象，只记得经过了几个历史上很有名气的地方，像灞桥、渭南、新丰等。西安这地方历史太沉重了，随便在田里翻把土，都能嗅到车马兵戈的硝烟味。

西安旅游文化搞得很有味道。火车站那里最引人注目就是古朴大气的西安城墙了。问过当地人，我们决定上城墙去，租几辆脚踏车从火车站经北门，过西门，到南门还车，然后去回民街吃晚饭。

到了租脚踏车的地方，租车的胖姑娘问有没有超过60岁的。想着可能有折头，两位团友马上兴冲冲地拿出证件自报年龄。谁知人家胖姑娘冷冷地说，60岁以上不能租车。这什么规矩，年龄歧视啊？我们全傻眼了。答曰，因有老人骑车摔倒，家属索赔，所以60岁以上一概不租。左问右磨，签份文书不用负责总可以了吧？要不租辆双人的车，让60岁以上的"老家伙''在后座如何？胖姑娘说，一旦发现有60岁以上的人在车上，八百块押金将被没收。这是什么逻辑 - 大妈可以跳舞，老爷子可以开车，怎么60岁就不能骑车？这一刀切得也太官僚了吧！我们五个人，随便一个身子骨都比这位女孩硬朗。真是一肚子扫兴。没有办法，已经上了贼船，只好空着肚子，拖着爬了几天山累得麻木的双腿，走走停停。看着人家骑着车从身边风一样溜过，心里真是难受。

城墙上一路还可以见到那种典型的二三十年前的职工宿舍，但这些宿舍的外面已经贴上了新的灰砖，与城墙一样古色古香。转过碉楼到了西城墙，一座金碧辉煌的喇嘛寺赫然入目，红色的围墙，黄色琉璃瓦顶，与周围零星的绿树，灰色的城墙楼宇，形成了强烈对比。这就是1703年由清圣祖康熙帝敕建的『广仁寺』，寓意“广布仁慈”。法脉即为七百年前宗喀巴大师在藏传佛教基础上改革创立而成的格鲁派，亦即黄教。宗喀巴大师最有影响的著作之一便是『菩提道次第广论』，是现在很多佛教人士修习四谛十二因缘，依次第到达菩提心及止观的旅行指南。

怏怏地到了西门，只见城楼上下，彩旗纷纷，鼓乐喧天，平地上撑起了一整列敞开的帐篷，里面灯火通明。有个洋人乐队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上轻重缓急中踩踏着鼓乐引吭高歌，雄健的电子吉他叮叮咚咚声绕城墙。很多西装革履的人围坐在一排排圆桌上，一大群穿着白制服的年轻服务员端着佳肴美酒，穿梭其中，四周围出入口处保安们腰挂警棍盯着路人。原来是奔驰汽车中国总部销售年会在此搞庆祝活动。只叹游人无知，躬逢胜饯，见红酒而口爽，望盛宴而嘴馋。看着城墙下面的声色珍馐，想着中国这些年，富人一掷千金，奢侈品销量大增，玉器古董艺术品收藏已成为上流社会的标识，豪华车市场整体上涨，奔驰、宝马、奥迪、陆虎大行其道。精致豪华的会所里酒酣茶暖，黛眉低吟浅唱，素手肌滑销骨。一夜消费，足可让一个普通家庭生活一整年。这些端盘子的年轻人，跟座中那些意气豪迈的贵宾们，近在咫尺，却远若天涯。

西门因为奔驰年会，不能下楼，我们只好继续机械地向南门走去，腿和肚子都在抗议。沿途一路灯火漫斓，游人如鲫。看着城墙下美食店鳞次栉比，座无虚席，我们真希望有条滑索可以溜下去，饱餐一顿。头脑还在挣扎，南门隐隐可见，便听到远处传来阵阵鼓响，一阵紧一阵松，非常专业，以为是什么晚会节目，行近原来是一群大妈在扭秧歌跳广场舞，跳得还蛮好看的。不过这鼓声也太响了，难怪听说过跳广场舞时有人会不堪其扰，从高楼一桶尿水倒将下去。

下了南门，天已黑齐，钟楼、鼓楼灯火辉煌。我们疲惫不堪无心看景，去回民街随便找了间店叫上几份羊肉泡馍，草草吃过。我不喜欢吃泡馍，便到街上闲逛。回民街乱哄哄的，烤肉炉里硝烟弥漫，空气中都是臭味。窄窄的街道，摩肩接踵，人头涌涌。两边的餐馆把废水倒在路上，又湿又滑，令人恶心。

在一片喧哗之中，化觉巷高高的门楼和题字，翛然独立。男儿何不带吴钩， 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 诺个书生万户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