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公园打卡：石化森林（Petrified Forest）
站在石化森林国家公园（Petrified Forest National Park)的北门，2021年五月二十二号，这是个大风天（wind storm/high wind advisory)。四周有几位游人，还有裸露的连绵的恶土(badlands), 我长长的松了口气，肩膀放松下来。几天前我戴着N95口罩，经过四个小时飞行到Arizona 的Phoenix，从那开车到北边的Sedona 小镇。隔天再从Sedona 往北开二个多小时来到这个公园。 面对公园荒凉的景色，尤如回头望向过去，从疫情的现实我走进这个2亿年前曾是绿色的土地。
一条28英里南北向的主路将石化森林国家公园主要景点串起来，我们开着车，从北向南被大风裹着到各个景点打卡。
车外迎面展现的是彩色的沙漠（painted dessert)。在火山和地震的活动里，洪水携着阳光，在千万年时间里，在这一块西部的大地上，雕刻出一片红橙紫粉灰的颜色，从大峡谷国家公园东边，延续到石化森林国家公园。大部分的彩色沙漠是在印第安人Navajo Nation 的领地里，而painted dessert 则是西班牙人起的名字– El Desierto Pintado。
在painted dessert inn 的观望台上望出去，脚下无边的红色灰色延伸到远方，天上漂浮的白云，给沙漠投下一层移动的阴影。我站立在那里，看着脚下的一片红色沙漠在飘来的阴影中失去颜色。云朵在大风中缓缓移动，曾被阴影遮住的沙漠又重现层层叠叠的明亮色彩。
那白色的云朵，是不是从几十年前的故国，从南方的红土地上飘来？在学校组织的远足郊游中，它是不是曾给绿色的小山坡投下一片移动的阴影？那时候小学生的我，呆望头上的白云，渴望知道山坡的另一面是个什么世界。而如今看着红色荒漠上低低的白云，在现实很魔幻的世界里，我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
公园下一个景点是Puerco Pueblo。早在一千年前印第安人在这一带寻找水源和食物，他们在附近的Puerco 河床上种植玉米和大豆，修建栖身的房屋。在这片遗址中，考古学家发现最大有100 间房的村落（Pueblo）。 因为干旱，这里的印第安人在1300 年左右被迫朝西北迁移，继续追逐他们生存之梦。这村落遗址 附近，散落不少岩画（石画， petroglyphs)，最早的岩画有二千年历史，最晚的也有六百年的岁月。这些各种形式古朴的画，在讲述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样的传奇或者是什么祭祀内容，已经随着时间飘散，正如迁移的印第安人，难以找寻。荒漠里留下的，是偶尔蜿蜒游动的蛇，游人的惊叫声也被狂风吹走。
（网络照片）
往南继续行驶，路边就见高高立着的The tepees, 像印第安人尖顶帐篷一样在白色平地上耸立。这些紫色白色黄褐色条纹的山石堆，是时间和地球交织出来的作品。约二亿多年前（225 millions)的Triassic 晚期，这里是热带的森林，蕨类植物茂密，恐龙徘徊。黄褐色的砂岩沉积在河床上，默默讲述千万年间河流曾流过的道路，白色的火山灰则述说自然界曾经的愤怒，而紫蓝色是河里的泥岩，淡淡的思念那远去的河水。
地质学家根据这些不同颜色的沉积和石头，估算地质年代和形成，猜测埋在时间里的秘密。而我们成长的过程，曾经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事件，有时代的烙印，有家庭童年的印记，也许有情感的创伤和梦想的折翼，脚步因而踉跄，心田的颜色也许是红蓝青紫色，心理学家或者精神分析师就此试着解释我们的行为和情绪，剖析时间和时代里人的秘密。
再往南行至公园的中部，是Blue Mesa, 从这里往南走，石化的树桩越来越多。站在Blue Mesa 峡谷边缘，用鸟的视角看着水浸风吹后的恶土（badlands)。这一天大风不停，人被吹得东倒西歪，拍照时无法拿稳相机。旁边不远处几个年轻人在高处敞开衬衫，风将衣衫鼓鼓吹起，他们做着飞翔的姿势，嘻嘻哈哈等着风将他们托起。举步沿着rim 边沿往下挪走，队友在后面紧抓我的皮带，怕我乘风归去。
走在谷底，在一英里的步道慢慢行走，用蚂蚁的视角抬头看上去，蓝天高阔，白云低垂。寸草不生的四周，石化的木桩零星点缀白色蓝紫色层次分明的小峡谷，让人疑惑，以为踏上另一个星球。但是，如果细细寻找，据说仍然可以找到两栖动物，贝壳和蕨类植物的化石，那是史前的世界在这个地球上留下的信息，一个潮热绿色的世界刻在时间上的印记。
裸露在地表石化的树木，大都集中在公园的南面。（友情提示，如果着重点在石化木，应该从南面进公园）。 在南门游客中心附近的big log 步道，散落大大小小的石化木头。如果说那些细小的动植物化石在喃喃细语着时间的流逝，这些石化木头木干，立在亚利桑那的烈日下，像水晶玛瑙石闪着亮光，展示吶喊着曾经的时间流转和静止。二亿年前高大的针叶树Araucarioxylon arizonicum 轰然倒下，被河水冲刷，迅速被泥浆和火山灰深深掩埋。泥浆里的各种矿物质慢慢渗入和沉积在木头的植物细胞中，一个千万年的石英化过程。 时间，地点，气侯，让树木如彩石般闪光，天时地利人和是不是能让一个普通人像金子般闪光？
如果石化木会说话，如果彩色的沙漠会说话，它们会说沧海桑田，世界时时在变化，只有时间流逝是永恒的。
站在游客中心外面，想进去买些纪念品。外面贴着提示，打完疫苗的游客不用戴口罩进入室内。门外仍有工作人员维持进入中心的人数，以保持社交距离。等了十分钟，仍然没能进入游客中心，只能离去。
开车行驶二十八英里，瞥见亿万年前的痕迹和千万年时间的杰作。亚利桑那的烈日和大风，又将我们裹回现实，回到仍然面对疫情的202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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