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春天付出的代价

（微小说）

我是一条鱼，生长在北方的一条河里。河水很清，在阳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楚地看见河底的水草和鹅卵石。

我每天都在河里安闲自在地游来游去，偶尔心情大好，也会来个鱼跃，跳出水面，停个一两秒，飞快地看一下外面的世界。记得有一次，当我跳出水面的时候，恰好与空中一只漂亮的飞鸟对视。它那绿色的眸子让我着迷，如果不是因为相遇的时间太短暂，我真想和它交个朋友！

我不知道这条河的源头在哪里，但我知道河的左边是一座高山，山上有苍鹰和麋鹿；河的右边有一个小村庄，那里是人类的世界。

今年的冬天特别地冷，入冬没多久，河面上就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之后天又下了一场大雪，这样，就把太阳光完全给封在外面了。

没有了阳光，河水变得黑漆漆的，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记忆慢慢地感知那些我熟悉和喜爱的地方。

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只是偶尔有水草细细柔柔地滑过我的身体。我有点儿寂寞，我渴望见到太阳，尽管我知道，我还要等好久好久，因为北方的冬日总是特别地漫长。

我又想起了那只和我对视过的飞鸟，它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这一天，我正在河里悠悠地到处闲逛，突然，从头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冲冲冲的声响。

一束光线透过一个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圆圆的小孔直射了进来，把刚才还是黑黑的河水一下子就给照亮了。

是阳光！是久违的阳光！看着那一束我熟悉的赤橙黄绿青蓝紫，我高兴得心花怒放。

春天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想象着头顶上的蓝天白云、河岸边的花红柳绿，还有新鲜滋润的空气的芳香；想象着如果运气好了，我也许还能见到那只和我对视过的飞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能够想起它，我希望我们下一次碰面时，我在空中停留的时间能够长一些。

我欢快地摇着尾巴，快速地朝着那束阳光游了过去。

有什么东西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我好奇，用嘴轻轻地碰了它一下，ouch！我的腮好像被什么东西勾住了，真痛！血流了出来，把周围的河水都染红了。

就在我有些慌乱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我的身体突然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像一片云，越飞越高，越飞越高。。。

然后，啪地一声，我重重地摔落在冻得像石头一样的冰面上，我似乎听到了我的五脏六腑在身体里碎裂开来的声音。

清冽冽的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春暖花开，没有芳香怡人。

真冷啊！我躺在硬邦邦的冰面上，冻得全身打着哆嗦。

我张着嘴，可还是觉得喘不过气来，如果现在能够回到温暖的河水里去，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哇，好大的一条鱼啊！真是好大的一条鱼！

一群穿着臃肿的人俯视着我，居高临下地对我指指点点。他们笑着、欢呼着，那是我最后看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