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金女（八）

八、出轨的是寂寞

一直以来，贾皓看到的利兹都青春靓丽，打扮时髦、精致，人工打造的两个极大的乳房咄咄逼人，规模恰到好处。经济危机后再次见到时，已逝去五个年头的利兹已过而立，打扮的却像二十出头：体型、仪态，还有说话的口吻和想表现出来的心态。隔着点距离很难看出她已是生过三个孩子的少妇。走近花点时间多几秒不难看到，脸部的苍老已开始从皮肤深处慢慢冒出。

鲍尔说，她除了工作就是健身，每天需要至少两小时锻炼！早上六点准时起床去健身房，八点半回家吃早饭，九点出发去工作。说这话时他表面平静实际带着不满和无奈，贾皓却粗心没有意识到。反倒觉得，女人能做到如此精准还真的不容易。至少她还是个准时去工作赚钱养家的女人，这不也是顾家的一种表现？为什么女人就必须时时刻刻围着孩子转？况且在这个行业男人没有优势，她比他有超过两倍的获利能力。

知足了吧。对你也是好事。你不是喜欢美人吗，获益最多的还是你。而且让你照看孩子，也是对你时间的最大价值利用。不然的话像当年的凯瑟琳，整天将你伺候像个国王，最终你还不是出轨。钱没多赚，女人倒是捯饬一个出来。对鲍尔说话，贾皓一直直来直去，就像对待自己的兄弟。鲍尔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很久后贾皓意识到，那是份苦涩的笑，极为勉强！

贾皓对安妮说，你总是羡慕利兹的身材和体型，却没有意识到，这些都是她长期努力的结果。世上没有免费午餐。你比她长好几岁，掀开盖子，腹部的肌肉，你敢像利兹那样露吗。你难道没看到，这些二十岁出头的美国女人，不也个个是婴儿肚肥肥。比如玛丽莎，应该才二十二岁吧，肚子看上去至少有三个月身孕。我不明白，与其说花时间唠叨、抱怨男人不靠谱，为什么自己不好好控制一些欲望，多锻炼身材？物以类聚，什么样苍蝇盯什么样的臭蛋。最终还是你自己，在制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贾皓所指的女人和玛丽莎，都是他店里面的白人雇员。

安妮依然只是笑笑，没有和他争辩。

贾皓又对安娜说：安妮一次次的唠叨，对准的只是利兹的大乳房，却没有耐力像利兹一样在健身房的坚持，十几年的如一日。她想找个有层次，有经济地位的男人，总得准备些共同的东西吧。难不成，希望男人整天和她聊什么地方在折价促销？怎样找到更好的折扣？而且，如果她那么痴迷购买降价物品再转卖给她来自加拿大的朋友，为什么不直接向制造商采购，那可是四分之三的折扣。现在到处逛，花了大量时间，搞个三成四成的折扣，有意思吗？

她的时间太多，你知道的。安娜说。

不是时间太多，是内心空虚无聊。她在商场花那么多时间，为什么不在孩子的教育上多花点功夫，教孩子游泳、音乐、文化知识，搞智力启蒙？在一个孩子身上，谁都不会有多余时间。一个有点素质的男人，不可能看得上一个沉溺于逛商场的女人。虽然她只是逛，只是在搞倒卖，并没有奢侈性的消费！说的时候安妮就坐在旁。贾皓实际上就是对安妮说的，意在让她明白，问题到底在哪。就在贾皓很认真的说教一番后，安妮突然神秘兮兮的说：利兹去健身房，不仅仅只是为了锻炼身体。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男人比女人短命，都是被你们虐待的结果。贾皓说。

安妮和安娜一脸的迷糊？

看不出来，我说了半天，安妮只是在等待说出自己要点的机会，她并没有听进我所言。这应该也是为什么，咋们无论说多少次，她都会按常规一如既往，结果依然是个死结！死不改悔，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安妮并没有生气，还是笑了笑，带着点满足和甜蜜！应该是因为利兹的出轨，在幸灾乐祸。

贾皓为鲍尔可惜，也为利兹抱不平。两个人的结合，就是个合谋的错误，标准的双输！利兹将鲍尔逼垮，鲍尔也将利兹害惨。利兹输掉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十年的青春年华，在最亮丽的岁月，遭受人生最大折磨。利兹心里的苦，也只有她自己能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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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的姿色不差，也是个美人。有年圣诞节，妻子为贾皓和凯瑟琳外加她的孩子拍了张照片，在自家的壁炉前。他觉得很温馨漂亮，给国内的父母寄去。不久后电话中，母亲特别的强调说：孩子呀，你不能这样，不地道！贾皓莫名其妙：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不地道？

后来问妹妹才明白终究：母亲以为他和照片上的女人有了这个可爱的小孩！

每每想到这他都觉得好笑。母亲则说，亏你笑得出，你知道吗，村里的狗剩养了好几个媳妇，都打架打到村里来。还有前村的傻干，也是好几个老婆，一大群的孩子。

贾皓好多次跟母亲说：您能不能不要再叫人家的小名？人家也是颇大公司的老总，资产可能都在亿万水平。你儿子没有那个本事，只是普通的美国佬。

普通就好，平平安安就是福，你媳妇不错，出国这么多年辛辛苦苦一起，别发财了就不要媳妇。母亲一直用传统的思维思考问题。他再怎么解释都没效果。对比母亲的反应和安妮的，他觉得这可能就是性别的差异所在：她们很难认真的听你的解释，不是听不懂，而是压根就没有想听。信息拒绝！狗剩和傻干都是他昔日的同学和玩伴，一个中专毕业后下海，经营家公司，在武汉的地产就值好几千万。一个高中毕业后外出做油漆工。十多年前开始经营特种地产，武汉北部好几个著名的旅游景点，都是他的杰作，后来还在农村的家乡花一个亿建了栋民宅。

从开始时接触他就觉得凯瑟琳不错。年龄不大却成熟、沉稳，性格温和，说话轻声细语，是个不错的一起过家的女人。贾皓选择鲍尔做合作伙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对凯瑟琳人品的认可。他一直这么认为，也一直在鼓励着鲍尔，坚守这个女人。

在贾皓眼里，利兹和所见到的其她越南裔女人很不同，喜欢招蜂惹蝶，看见性感的男人就来兴趣，耐不住寂寞。即使在鲍尔去请求贾皓再次出山拯救自己时，看着利兹，贾皓心里已经有了疑问：拥有这样的女人，未来的合作恐怕只能是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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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夏天时的一个早上，在店里贾皓见到了来访的一个胖乎乎的十岁小男孩，鲍尔说是利兹的儿子！吃惊之余贾皓算了下，孩子的事应发生在她二十岁时。鲍尔还真的有肚量，居然放弃凯瑟琳选择感情经历如此丰富的女人，而且是那么快速。在越南裔社区，似乎也没有奉子成婚这一概念，更没有不能打胎的说法。鲍尔的急不可待，任何理由都是牵强和借口。那时的鲍尔，应该是带着满足和成就感，亦或报复和惩罚的成功？

贾皓问鲍尔，却得不到答案，他觉得，恐怕鲍尔自己都不知道答案。这种状况下，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男人用下半身思考的结果！

安妮说，有儿子后不久，利兹就离开了那个在一起两年多的男人和孩子。随后又和一个越南裔男人同居了几年。两个男人的经济状况都不错也是一表人才，只是和鲍尔比还是差一截。你没看到，当年凯瑟琳的那股得意劲。只是持续的太短暂，被利兹后发制人，获得成功。

基于安妮的信息，利兹和鲍尔之间的苟合，早在2007年初就已经开始，比凯瑟琳意识到的时间早半年多。利兹成功的借助了两个人的矛盾，乘虚而入，获得机会收获了鲍尔，随后快速的搅合在一起。

贾皓明白了，原来鲍尔早就开始欺骗自己。从开始，两个人就有约定：只要合作关系存续，鲍尔就必须对自己坦诚，即使是男女关系，也必须及时通告。原因很简单：如果鲍尔出轨，他的婚姻关系很可能终结，如此巨大的家庭变故，对于自己的经济布局就会产生负面影响，影响还很可能巨大。贾皓没说的是：他不想和一个对家庭都不忠诚的人做合伙人。

2007年初开始，鲍尔在经济上已经出现困难，接近入不敷出。原本两个人的收入，现在又变成一个人的，曾经作为公司旗舰店第一号收入创造者的凯瑟琳，已经很少去店里工作。原本以为，鲍尔会接受自己的建议，砍掉不必要的投资项目，缩短战线，开源节流，先谋求安全过冬，再图发展。贾皓多次对鲍尔强调说，以退为进，很多时候就是最好的经营策略，和打仗一个道理，耐心和沉稳很重要。背水一战情形能避免最好避免，赌徒心态难以建造持久繁荣。贾皓还是相信中国古语：小心驶得万年船！保守才能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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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夏天那次回国前，高速路上鲍尔的奔驰跑车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贾皓无意中发现了张发票，打开一看是两万美元婚戒的购物收据。看到发票时贾皓觉得自己读懂了一切：凯瑟琳还没有走，才几个月时间，鲍尔就决定向利兹求婚了？他问鲍尔。

正在开车的鲍尔说，没有的事，怎么会。贾皓说，这里都有发票了，昨天的，你还在撒谎？！就是在那一刻他觉得，即使交往了十年，自己似乎还是不认识身边这个，每天在嘴里将自己当大哥的男人！他以为鲍尔会和普通的越南男人不同，至少他对自己是诚实的。做生意，当合伙人，相互间的诚实最重要。他觉得，这十年对他的熏陶，鲍尔应该已经拥有足够智慧。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原来什么都没发生变化，唯一变化的是年龄和时间！对于这样的男人，凯瑟琳选择放弃，看来还是明智的选择。

你可得想好了。利兹不是个做妻子的好女人。你离开凯瑟琳，知不知道自己失去的到底是什么？你会不会有天像你父亲一样，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件错事，很大的错事？

鲍尔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久，鲍尔回答贾皓的问话：你父亲最近在越南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他的投资很成功，当年带回去的十几万美元，今天应该值百来万，而且每月的租金足够他在越南过的舒舒服服。他还有个孩子。鲍尔带着羡慕的口吻。刚才的尴尬立马消失。

和那个年轻的女子？当初多大来着？贾皓问。十七岁！孩子已经好几岁了。他们已经分手，孩子归女人。老爸给女人和孩子一套位于西贡闹市区的房子。鲍尔如数家珍。

鲍尔的老爸是九六、九七年时回去的西贡，那时的地皮不贵，带着百万人民币回归的老头子满脑子的富有，有种胡汉三杀回的气势。那时带着百万人民币即使杀回北京、上海购置地产，今天也是收获巨大。在西贡购地通常是买地基，再基于粗略的城市和街道规划要求自己建房。

一谈到父亲的选择，鲍尔都是后悔到要死的感觉：那时他也有差不多数量的资产。但是，年纪轻轻的他不可能回去西贡，凯瑟琳也不可能陪他回去。后来，虽然在贾皓的帮助下打下了百万美元的资产，最终却让他给败了个精光！

言语中贾皓感觉得出，鲍尔很羡慕父亲的选择。面对这样的心态贾皓知道，说再多也是枉然，只能是自讨无趣。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收回属于自己的资产。于是在回国前，他逼着鲍尔将所有门店卖掉，将鲍尔用作抵押的股份全部兑现收回现金。唯一留下的是家零售兼批发的商店，借给鲍尔来经营。鲍尔已经没有净资产了。他觉得让鲍尔专注一个生意，估计他有能力做好。结果还是被鲍尔做了个局，坑了自己一回。还是个很大的，几乎让掉下去的他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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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坑之后，贾皓选择了远离。几年下来，利兹又和鲍尔有了两个女儿，最小的在2010年初出生。孩子都还小，却可爱，看得出都是美人坯子，鲍尔很喜欢，利兹却无所谓，就像不是自己的，可有可无，和自己关系不大。平时对孩子也是不闻不问，所有关于孩子的事都是鲍尔一个人搞掂。看着可爱的孩子贾皓在想，安妮嘴里口口声声的，利兹满身都是刀刻下的结果，看来也不是那么回事。准确的信息可能是，大手术只在胸部，小手术估计有一些。

离开几年再次见到时，鲍尔看上去明显的老了很多，从一个生机勃勃的年轻人锐变为一个缺乏朝气的中年大叔，也不再有昔日那种自傲，更多的是无奈和无助。虽然从来没有听到他的唉声叹气，但是，贾皓能明显的感觉出。

昔日，为了凯瑟琳，也为了两个人共同的商业事业，贾皓将鲍尔看的紧。没有想到，一不留神，鲍尔还是步了他父亲的后尘。对于婚姻，对于女人的珍惜，鲍尔拥有和贾皓差距巨大的价值观。六岁时来到美国的鲍尔，是1992年底从亚特兰大转来的这伊利湖畔，才十八岁。贾皓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的鲍尔，留着小青年时髦的发型，跟着他一起做美甲的女孩也多是那个年纪段。

鲍尔说，在加州高中毕业后，他原本拿到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入学许可。贾皓半信半疑：如果真沉下心来学几年，或许鲍尔也是个可造之才！他聪明却肤浅，多数时有理性，关键时却被短期利益迷惑。这些缺点，是不是就是教育的缺乏造成？还是过早获得较优渥经济收益的结果。很多年轻的越南裔男孩，都有类似甚至是更严重的问题。只是贾皓没有想到，最终鲍尔也会随流。看来，他十年的熏陶最终还是没有结果。

在1994-95年时开始和凯瑟琳在一起，1996年初合伙买下一套十五万的独立屋，在这个伊利湖畔的小镇，就此步入中产阶级。房子建的有些年代，保养却不错，看上去质量挺好。接近两千平方英尺的面积，三个卧室，不错的位置，住起来温馨、舒适。第一次去他家时，贾皓还住在公寓，还挺羡慕鲍尔的成就，开始想着，什么时候也能有个属于自己的房子。

两个人在一起构筑爱巢，一晃就是十年多。按照常规，安安心心的继续经营，未来按部就班，携手到老，也是满满的罗曼蒂克。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放弃，以自己的主动出轨开始。贾皓看不出，平常温柔溢于言表的凯瑟琳，居然还有如此强硬的一面：意识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即赶他出门，没有丝毫的犹豫、迟疑，也不在乎他的理由、借口！不少的美国女人也这样做，半夜三更的将出轨的男人赶到街道上去，遗弃在黑暗中。胆敢不服的，女人会叫来警察帮助，不服也得服！再不行，就来个限制令，逼着男人绕道走，保持必须的安全距离。多数情形男人会知趣，选择自作自受，喝下自酿的苦酒。多数的越南裔女人则不同，她们不会在乎自己男人一两次的出轨。可是凯瑟琳觉得不可容忍：觉得这样的男人太脏，不愿再碰！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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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该轮到鲍尔体会一下，自己被背叛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利兹和健身房的教练有一腿，鲍尔早就知道却有苦说不出。安妮说，脸部没有表情。

听着安妮的话，再回想昔日鲍尔的暗示，贾皓明白，这样的出轨应该已经进行了好几年，现在是利兹明目张胆的宣示，难不成就是想让鲍尔难堪？这样做，对利兹自己又有什么好？一个女人有了这样的名声，难道也是小事？这些方面他只是想想，没有说出。

利兹出轨的对象，是个意大利裔的中年男子。健身教练，满身的肌肉，外加甜言蜜语，很容易俘获利兹这样，在寂寞之中挣扎着的中年女人的 心。

那两个孩子怎么办？贾皓问，他觉得，大人间开始战争最受伤害的恐怕是孩子，她们是无辜的。鲍尔口口声声爱孩子，重视责任，现在又唱了这样一曲？利兹的出轨，没有他鲍尔一毛钱的责任，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对于贾皓来说，两个人如果真的过不下去，好商量好分手，为什么就做不到，非得每次都来个不宣而战？这或许就是新移民不得不面对的悲哀：在文化和传统上两边都不对接，或者说两边都对接了却有着巨大距差。面对文化冲击，两边都不习惯、不熟悉。

鲍尔和凯瑟琳的孩子，被凯瑟琳带去了拉斯维加斯，远走高飞，离开这个让她伤心之地。几年后据她的妹妹说，凯瑟琳在那过的不错，还嫁给一个华裔。离开后的凯瑟琳没有向鲍尔索要一分钱的赡养费，同时也不给鲍尔看一眼孩子的机会。

这样的处理方式，直到多年后贾皓才似乎理解：凯瑟琳和约瑟夫，不是也持有同样的理由。所谓两个人的孩子，不就是颗精子和卵子的结合吗。他们的看法，都是基于分子的层次。

能够破解这个魔咒的，居然只有华裔？！到了这里，自以为已经很熟悉越南历史和文化的贾皓，再次退回到迷惑和不解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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