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三）

娜娜

出行前还是心不在焉，可芮和赫尔也说不需要来接娜娜了，他们觉得少了点什么。

娜娜是个性格敏感而又聪明的狗，看见行李箱她会变得紧张，所以我们收拾行李的时候总是在另外的房间关上门。但她还是会起疑心，一脸难过的样子，在房间的门外转来转去。大部分的欧洲旅行如果是开车我们都会带上她，安慰她说：“不要紧张，你也一起去！你看，这不是你的狗粮吗？狗粮也带上了！”娜娜听了将信将疑，但是她会平静下来。

人与狗的沟通不在于语言的文字，而在于语音和声调，通过我们的声调娜娜总能准确无误低判断我们的情绪和要求。如果我难过她会偎依过来安慰，如果我高兴她会欢蹦乱跳，如果我生气她就夹着尾巴逃走或者尽量把自己的体积缩小，大概是天性里担心主人会打她，这样缩小体积可以减少挨打的部位，然后歪着头斜着眼睛看我，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我们没有打过娜娜，但是荷瑞为了娜娜可没少跟别的狗打架。

娜娜还小的时候有个亲戚去奥地利路过我们家，把狗寄存几天，那是个小型的西藏猎犬，比娜娜小六个月，当时大概三四个月的样子。娜娜来了以后只在家里尿了一次就学会了外出时才大小便，可是这个叫“幸福”的小狗还不行，她一会儿在客厅里撒尿，一会儿躲在窗帘后大便，荷瑞早已对她心怀不满，偏偏她又自己不长眼睛，一个下午她从后院溜了出去，娜娜追着也跑出去了。

因为娜娜从来不自己乱跑，所以我们也没有想到她们会一起出去，等到发现时已经不知道我们去了哪里。我的第一反应是呼唤她们的的名字，荷瑞的第一反应是恶从胆边生，他抓起鞋拔子准备给她们点颜色看看。我喊她们的名字，娜娜几乎马上就回来了，原来她们跑到对面别人家的花园里去了，可是“幸福”一直不回来，荷瑞没办法只好握着鞋拔子去别人家的花园里找她。他才跟一个邻居道了歉，幸福已经跑到第二个人家去了……她差不多把所有邻居的花园都跑了一遍。当“幸福”跑够了终于回来时，荷瑞抓起可怜的她猛地扔了出去，摔到对面的墙上。幸福一阵哀嚎，吓得我魂飞魄散！亲戚家的狗给摔坏了可怎么办？在荷兰人心里狗和孩子的分量不相上下，就在你家寄存几天，让你给摔残废了！我扑过去抱起“幸福”检查，摸摸四条腿和肋骨，发现她虽然害怕并没有什么异样，我给她一块烤鸡肉，她马上跳起来跑去花园里美美地吃了起来，我的心才稍微放下。回头看荷瑞，人家没事人儿似的在安慰娜娜，因为娜娜很敏感，她的预感是下一个该轮到她了。荷瑞搂着娜娜：“娜娜不怕，我不会打你的，我知道不是你要出去的，你是为了把“幸福”追回来才出去的！来，给你肉骨头！”哈哈哈，世界上还有这么护犊子的主人吗？

有一阵子我一直担心“幸福”会看见荷瑞就发抖，那样一定引起亲戚的怀疑，还好“幸福”是个心怀宽阔的狗，她没有记恨荷瑞，反而一直对他非常友善，每次我们去亲戚家她都摇头摆尾地表示欢迎。可是娜娜跟“幸福”变得势不两立，甚至不能同在屋檐下，所以亲戚来访或者我们去都不能带狗，大概是因为她们一个想：“都是因为你我才挨摔的！”。另一个想：“因为你我差点儿挨打！”

“幸福”去年得了癌症，经过手术现在还好，不过我们都知道她很快也要离开了，又是一阵心碎！

刚才在便利店看见卖宠物零食的货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