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姻缘 （六）

现世姻缘

作者  董兰丫

（六.）

张文生看着赵小金上楼去的背影，想到赵小金的病，本要站起来跟着上楼，可是他听见赵小金把卧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接着是转动门锁的声音，张文生坐着没动，他知道此时上去赵小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开门的。他木然地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漫无目的地在沙发扶手上摩挲着，似乎他在向意大利沙发柔软的皮革表面寻找处触觉上的安慰。客厅的法式吊灯发出淡橘色灯光，客厅里的桃木家具上的抛物线花纹在灯光下海浪般此起彼伏，他此时的心情并不平静。

赵小金不是他的初恋，但是两人开始的时候也有过一段水乳交融的激情。在张文生的心里，娇小柔弱的冯香香是一朵初开的小花，他对她的爱是一种手足无措的仰慕、怜爱，他把她视为珍宝，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都是彻夜不眠后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在没有遭到拒绝后欣喜若狂的。而高大丰满的赵小金是一只甜梨唤起他强烈的欲望，他要占有她，品尝她的滋味。他对赵小金的爱是猛烈的而不是温柔的，是狼吞虎咽的。

回想过往，张文生说不清他们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性爱而联系在一起的。当初他没有想过这些，他和赵小金在一起有过一段很快乐的日子，可是不到半年的时间赵小金怀孕了，他们就结了婚。结婚以后的日子过的自由自在，局长爸爸有几套房子，把一套两居室的房子让他们独自生活，这在当初是不可想象的奢侈。那段日子他很快乐，虽然他们经常争吵，不大不小的事总要吵一番，但是他们的问题最后都已肌肤之亲为结束，张文生甚至觉得赵小金之所以跟他吵架是因为需要性爱，这是他对付赵小金的撒手锏。

日子在不大不小的吵吵闹闹中度过，日子没有特别的好，也没什么不好。他一直和冯香香通信，信里说的话和恋爱时一样缠绵，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他们一直通信，他们也知道彼此都结了婚。冯香香和赵小金在他的生活里不搭界，一个在心里，一个在眼前，各是各的。

有一次他在给冯香香的信里说：“你说你是一扇窗，我是你窗前的月光，月光只有夜晚才能出现，而且还有月阴的时候。而你是我心池里的鱼，游来游去，乱了一池春水。这天天都想你！”这是他的真心话，他一个人的时候常常想到冯香香，开始的时候是难挨的思念，新割破的手指难挨的疼痛。时间久了，伤口渐渐愈合留下很厚的痂，不小心碰了还要疼一会儿。等痂掉了，那里变成半麻木的创痕，摸一摸也不觉得疼了，就开始回味这疤的来历。张文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想起和冯香香在学校操场一起练跳高的情景，她小鸟一样轻轻地跃起，身体在半空中画出一段优美的弧线，然后又轻轻地落下，在落地的时候朝他微微地一笑，脸颊因为运动和羞涩掠过一抹红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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