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人计划”为何成了过街老鼠？

年轻时有一段时间痴迷武侠小说。记得当时接触的第一部港台武侠就是金庸的“书剑恩仇录”，而我平生最不齿的人物竟然就是书剑中的男主人公陈家洛。尽管金庸费尽笔墨试图将陈塑造成一个肩负民族复兴的英雄人物，却无法掩饰一个人本性中的卑鄙无耻。作为一个男人，名重天下的侠客，为了所谓的民族大业，竟然把痴心爱他的香香公主送给皇上作为要求皇帝支持他的交换条件？我们多年来一直被灌输这种混蛋理论，就是“只要目的是好的，手段可以不去计较”。所以，以“革命”的名义犯下的诸多罪恶就被无足轻重了。其实，如果可以不择手段，你的目的就首先已经值得怀疑了。民族大业是什么？为了某人的天下？如果你要的民族大业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是礼物，你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只不过是遮羞布罢了。香香公主为了这个男人失去了生命，陈家洛即为侠客为何不敢血溅五步为她报仇而可耻的选择保命逃走？金庸老人家的书在中国武侠小说被奉为天下第一家，原因不是文学，只因为金庸的哲学符合当权者的利益也符合中国文化的口味。

相信在海外的华人，对于“千人计划”并不陌生。即使你不关心政治，也不从事科学研究工作，你也会不断在新闻中看到千人计划屡被提及。有意思的是，这个原本声势浩大被誉为中国未来之光的人才引进计划，近来突然消失了，而且在中文网站不允许提及。2018年9月29日，千人计划工作小组以安全为由，要求有关单位不得对外公开提及千人计划。今年4月18日起，“千人计划”在中国大陆的百度，搜狗，微博，微信中被全面屏蔽。这种做法有点好笑，无法不让人有一种掩耳盗铃的感觉。既然千人计划合法，为什么害怕曝光；如果确实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为什么到现在才想起。而千人计划的名单之前一直是公开的，美国情报人员难道不知道把名单复制下来？作为一个世界第二强国，中国难道这时候不应该坚决为这些替中国工作的人提供安全保护？你觉得不合理的东西的背后经常都有一个合理的理由。 

千人计划即海外高层次人才引进计划，是组织部和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主管，中央人才工作协调小组2008年12月起组织实施的计划，计划围绕中国发展战略目标，重点引进在海外学习工作的高层次人才。千人计划目的是“从2008年始用5至10年时间，在国家重点创新项目、重点学科和重点实验室、中央企业和国有商业金融机构、以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为主的各类园区等，引进2000名左右人才并有重点地支持一批能够突破关键技术、发展高新产业、带动新兴学科的战略科学家和领军人才回国创新创业”。 引进的对象是，在国外著名高校、科研院所担任相当于教授职务的专家学者； 在国际知名企业和金融机构担任高级职务的专业技术人才和经营管理人才； 拥有自主知识产权或掌握核心技术，具有海外自主创业经验，熟悉相关产业领域和国际规则的创业人才； 国家急需紧缺的其它高层次创新创业人才。千人计划以高薪和提供科研基金为诱饵，在计划开始的短短三年内，即引进1500多名海外高科技人才，超过了之前30年的总和。

千人计划与中美关系恶化，可以说是互为因果。去年，美国情报委员会主任在国会作证时表示，中国在利用美国大学和科研单位开放式环境派遣间谍进行渗透，对于美国国防和知识产权安全构成了有严重威胁。报告认为，无论是在美国科研机构和大学任职的华裔，来自中国的交换学者，中国留学生，都有人在为中国政府工作。报告认为，虽然大多数来自中国的学者和学生都是清白的，执法机构在各地都破获了多起盗窃国家机密和商业情报的案件。2019年11月19日，美国国土安全部下属的PSI委员会提交一份报告，“Threats to the U.S. Research Enterprise: China’s Talent Recruitment Plans 。如果说，之前美国执法机构只是针对千人计划中的少数违法分子，这份报告显示美国已经把千人计划整体视为对于美国安全的重大威胁。根据2019年11月4日纽约时报的一份报告（Vast Dragnet Targets Theft of Biomedical Secrets for China），在遍布全美的70多所著名学府和研究院，有近200名华裔学者遭到调查。而在这之前，美国能源部和一些涉及美国敏感技术的政府研究机构已经宣布禁止所属研究人员参加裁剪跟千人计划有关的研究项目。

有些人觉得美国不是鼓励学术交流嘛，为什么不公平对待中国？甚至说，知识无国界，属于全人类，美国这样做是扼杀科学发展。这种是是而非的宣传其实是故意混淆视听。首先，科学知识无国界属于全人类，但是知识产权不是，有人故意混淆这两个概念是为自己盗窃知识产权作辩护。比如说，哈佛大学的纳米专家，多年接受美国政府大量资助从事相关研究，他的研究成果不属于个人，而是美国政府和哈佛大学财产。他本人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将有关研究成果泄露给中国有关单位，这本身不仅违反职业道德，也触犯了相关法律。同理，为中国工作本身不违法，但是如果你是美国政府或者大学研究人员，你有义务把你的全部精力用于你的本职工作，未经批准在其它地方兼职在任何地方都是违法的。这不是针对华裔，不是只适用于中国，而是所有人。前不久，原中国航天研究所一对夫妻，在2002年未经单位批准离职后移民加拿大，这次回国探亲时隔18年依然被判刑，就是认定他们从事的研究项目如果被泄露会危害中国利益。所以，中国政府一开始就知道千人计划的问题，只是希望美国人不知道。参与千人计划的所有人，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是利益熏心而故意”忘记“向主管单位披露和申报。

科学的本质就是求实。因为这个职业的特殊性，从事科学工作人员的道德操守非常重要，因为这里面有很多难以监控的领域。比如说，我有一位朋友有一家公司，从事药物研究的动物实验。生物工程因为耗资巨大，需要一个产业链和生态环境支持，一个公司自己是无法单独生存的。这个公司自己不开发药物，功能是为其他公司的药物进行测试。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承包合同，你收取服务费，但是所有测试结果数据和药物本身属于委托人所有。有些中国人利用这个机会，将委托测试的数据甚至药物本身，卖给在中国的竞争对手，而中国的这些公司不受美国管辖，可以公开把别人的成果据为己有。美国国立卫生院，为全美很多大学提供研究经费。申请研究经费当然需要提供相关资料，包括你的前期研究数据，你的构思，实验设计，经常这是多年研究心血。但是，不是所有的申请人都可以立即获得资助，哪些项目可以获得基金需要同行专家评审。如果你在美国，评审人员在近期内不得从事你审核的申请报告的研究项目。但是，如果你是千人计划成员，你把有关报告的内容泄露给中国，中国的某些单位可以利用别人的思路进行相关研究，这是不是盗窃？执法单位如何追踪监控发生在中国的事情？ 千人计划在整体上被人诟病，甚至成为美国执法机构重点调查目标并非没有原因。我们能怪别人吗？如果是你，你会不担心自己的心血和成果被别人盗窃？自己的房子还想装个防盗系统呢。

中国人常说”弯道超车“，其实弯道并不存在。你所谓的弯道其实就是利用非法手段获取非法利益而已。这不是你比别人聪明，是你在进行别人不齿的犯罪行为。千人计划，可以说中国短期内获得了急需的人才和技术，但是造成的破坏也非常严重。其中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就是跟千人计划毫无关系的广大海外华人。每一个被逮捕公布的华裔间谍和知识产权盗窃案，都是贴在华人脸上的标签，影响到你想美国寻求工作和发展的机会。从事生物医学领域开发的朋友说，仅仅是这些案件引起的对华人的不信任，可能影响公司的一般业务。担心我们海外华人被歧视的同胞，帮帮忙好吗？ 

在古龙先生的小说陆小凤中有这么一段对话：名满天下的剑客叶孤城被重金收买，前去刺杀皇上。皇上问他，卿乃佳人，奈何从贼？叶孤城答，成为王，败为贼。皇上摇摇头说，贼就是贼。是啊，贼就是贼，这本是稚童都应该知道的道理。做贼都觉得自己有理的，不应该是强盗么？你告诉我，号称文明古国的中国文化什么时候成了强盗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