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游土耳其(45)：王子岛遇险

2022-02-06 09:02

在土耳其的疆域里，有一个世界上最小的海－马尔马拉海(Sea of Marmara)。作为亚洲小亚细亚半岛和欧洲巴尔干半岛之间的内海，它就像一个媒婆，用与之相接的博斯普鲁斯海峡和达达尼尔海峡这两根红丝线让其北面的黑海和南面的爱琴海“喜结连理”。如果说沿岸盛产游牧民族的黑海是伟岸的夫君，那有着撩人风光的爱琴海就是温润的娘子。如果说黑海沿岸的国家是夫家人，那爱琴海岸及爱琴海延伸出的地中海海岸的国家则是娘家人。这夫家人和娘家人在千余年的岁月中时而“欢声笑语”，时而“恶语相向”，“小两口”没过上多少浅笑安然的日子。

王子岛群

马尔马拉海

土耳其海峡图

为什么黑海和爱琴海总是免不了生灵涂炭呢？因为马尔马拉海和它两侧的博斯普鲁斯海峡和达达尼尔海峡。它们今天合在一起被称做土耳其海峡，也叫黑海海峡。这个海峡是亚欧两洲的分界线，也是西亚、北非和南欧通往黑海的交通要道，还是罗马尼亚、保加利亚、乌克兰和格鲁吉亚等国的唯一出海口，更是“北极熊”南下地中海和印度洋的战略屏障。虽然面积不到地中海1/9，深度是地中海1/3的马尔马拉海在世界的舞台上很少显山露水，以至于没有多少人知道它，但其身旁两个海峡的名字却如雷贯耳。奥斯曼帝国信奉伊斯兰教的穆罕默德二世经博斯普鲁斯海峡，进攻并占领了拜占庭帝国的首都君士坦丁堡，从此基督教世界彻底变了天。一战期间，奥斯曼帝国和协约国在达达尼尔海峡旁进行了长达11个月的鏖战，双方在这场战争中都死伤惨重，最后协约国不得不撤退，宣布此战役彻底失败。这场战争不仅让英国首相丘吉尔下了台，也让铁木尔一战成名，之后他带领土耳其人让跟自己信奉同一个真主的奥斯曼帝国变了天，土耳其共和国就此建立。

若是这两场大战还不足以让土耳其海峡的重要性威名远扬，那当黑海沿岸“北极熊”崛起后，为夺回君士坦丁堡及从海路进入欧洲而在近2个世纪内跟奥斯曼帝国进行的10场战争则足以让土耳其海峡赢得“天下咽喉”的美誉。这个“天下咽喉”让沙俄在一战期间对奥斯曼帝国发动了第11场战争。战争前，沙俄跟英法等国秘密约定，如果在战争中取胜，土耳其海峡和君士坦丁堡将全部划归沙俄，这是俄国自拜占庭帝国覆灭后日思夜想的美梦。可列宁也不知道是哪位大神派到俄国的卧底，在推翻沙俄统治后，竟废除了这一秘密条约。

博斯普鲁斯海峡

达达尼尔海峡

俄国沙皇只差临门一脚就能坐拥魂牵梦绕的土耳其海峡和君士坦丁堡，可在最后一刻却被列宁“搅了局儿”，这一千古遗憾或许让沙皇即使做了鬼也不能宽恕列宁，但是，“天下咽喉”没被“北极熊”纳入怀中对西方却是一个幸事。虽然今天的土耳其海峡看似波澜不惊，但它“兵家必争之地”的战略地位却丝毫未减。那么，它是什么时候成为“兵家必争之地”的呢？

应该是从君士坦丁大帝在博斯普鲁斯海峡建立君士坦丁堡那天起。随着拜占庭帝国的国运日渐不济，攻占君士坦丁堡就成了阿拉伯帝国和奥斯曼帝国的终极目标，而土耳其海峡自然而然成了它们的必争之地。凭借着对土耳其海峡强有力的封锁和乌尔班大炮的威力，君士坦丁堡最终“花”落奥斯曼帝国，一千多年历史的基督教名城至此跟耶稣说bye bye。

伊斯坦布尔码头

马尔马拉海

王子群岛

包括马尔马拉海在内的土耳其海峡目睹了这一历史巨变，但对马尔马拉海来说，这并不是它第一次目睹历史的巨变。早在罗马帝国戴克里先统治期间，它就目睹了帝国被一分为二的历史巨变，而巨变后的帝国东都就设在它东岸的尼科米底亚，即今天的伊兹密特。虽然我曾在伊兹密特的马尔马拉海边回忆过罗马帝国的千年沧桑，也曾环马尔马拉海自驾过，但却未在马尔马拉海的“怀”中呼吸过。为了与它真正相拥，我把在土耳其的最后一日留给了它领地中的王子群岛(Princes Islands)。

王子群岛在马尔马拉海的东部，靠近小亚细亚半岛，离伊兹密特3个小时的车程，我从伊兹密特返回伊斯坦布尔时就曾遥望过它。当然它离伊兹坦布尔更近，坐船不到两个小时，登船地点就在我坐游船和邮轮欣赏博斯普鲁斯海峡的码头旁边。在我登上去王子岛的大船前，我已经把我最钟爱的博斯普鲁斯海峡看了个“底儿掉”。我下飞机取完车的第一件事，便是把车开到博斯普鲁斯海峡东岸跟黑海的交界处去吃晚餐。在欣赏过日落后又沿着海峡东岸，也是伊斯坦布尔的亚洲区开到了伊斯坦布尔欧洲区的酒店。第二天我还顶着伊斯坦布尔最吓人的堵车，在不到30公里的路上开了4个多小时，跑到博斯普鲁斯海峡西岸旁的制高点上去俯瞰它。当我完成一个多月的旅程重回伊斯坦布尔后，我又贴着它的西岸，也是欧洲新区近距离去赞美它。在我把车送回酒店后，我还登上了白天的游船和夜晚的邮轮去鉴赏它。在我的旅行史上，我从未对一个地方像对博斯普鲁斯海峡这样钟爱，而它之所以让我爱到骨髓，不仅仅是因为它美妙的景致，更是因为它背后风起云涌的历史和我对拜占庭帝国“香消玉殒”的悲悯。

少女塔

马尔马拉海

虽然我对达达尼尔海峡没有像对博斯普鲁斯海峡这样情真意切，但我也沿着它的西岸行驶过，并连车带人一起横渡它，之后还沿着它的东岸探访了出现在《荷马史诗》中的特洛伊古城。当我想着在拜访完马尔马拉海中的王子群岛后，我便把土耳其海峡，这个重要战略要冲从里到外都“摸”了个透，心中就无比兴奋，即使前一日刚刚经历了生命中最糟糕的一场劫难，我也没把它放在心上。次日我在晨光中醒来，穿上短裙，心情愉悦地期待着我在土耳其的旅行以完美的方式收官。

我在朝阳中走向塔克西姆广场，忽然有一个男人从我身后走过来，用英文跟我说“早上好”。他自我介绍说他是伊斯坦布尔大学的学生，并问我是不是从中国来，我说是从美国来的。然后他说想请我吃早餐，我说我吃过了，而且我很忙，但他一直在那啰嗦，说一定要跟我吃早饭。我心想，这伊斯坦布尔的男人怎么这么喜欢请别人吃饭？前两天一个男人要请我吃午餐，这又来了一个请吃早餐的。我问他是不是想跟我练习英文口语或者他想去美国留学。他说都不是，只是觉得我很漂亮。我一听，说声谢谢后就不理他了。心想，这伊斯坦布尔的男人怎么看女性的眼光这么差？他们看不出我已为人妻、为人母吗？之后他不停追问我为什么不能跟他吃早饭，看我还是不理他，最后生气地离开了。

王子群岛

走到码头，8点钟的船也即将要出航了。来之前，我做好了功课，我要去群岛中最大的大岛(Buyukada)。两个小时的船程，票价才10里拉，便宜得超乎我的想象。这个船比游博斯普鲁斯海峡和达达尼尔海峡的船都大，分上下两层，顶层带观光的甲板。我坐在甲板的观光椅上，开始了让眼睛迷醉的马尔马拉海之旅，一丝让我丢掉半条命的危险气息也没闻到。

当轮船缓缓驶进博斯普鲁斯海峡中央，伊斯坦布尔欧洲老区和新区的美景霎那间扑入了我的眼底。我眼睛不够用的看看左手边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和蓝色清真寺，然后看看右手边的加拉太塔，再看看海峡中的少女塔，心中问自己：“世界上还有哪座城市能比伊斯坦布尔更多元、更立体、更美丽吗？” 答案是没有。从拜占庭帝国到奥斯曼帝国，建在绝佳地理位置上的伊斯坦布尔在一千多年内已经被两大帝国熏染出了无法比拟的底蕴。那底蕴，藏在伊斯坦布尔的窄巷中，也躲在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微波里。

马尔马拉海

带着对伊斯坦布尔永不消逝的爱，我随着轮船进入了我盼望已久的马尔马拉海。源于希腊语大理石的马尔马拉海像一个湖，坐在船上一点也不觉得颠簸。跟很多有洋流的大海不同，马尔马拉海几乎没有洋流，这让它看起来很平静。不过，它却是地震频发的区域，它的形成也恰是因为大约2.5万年前的地壳剧烈运动。1999年马尔马拉海旁的伊兹密特发生了大地震，地震过后马尔马拉海卷起了风暴，让在其中航行的一艘俄罗斯油轮断成了两截。这个大多数时间脾气都很“温和”，只有地震时才会“暴怒”的马尔马拉海有两个完全不同的“孩子”：一个是盛产花岗岩、板岩和大理石的马尔马拉群岛，另一个是度假胜地的王子群岛。

意为“红色之岛”的王子群岛上是没有王子的，也没有白雪公主，更没有王子和灰姑娘的浪漫爱情故事。群岛由大大小小的9个岛屿组成，最小的才0.4平方公里。此群岛最初以出产铜矿而闻名，因而名字也来源于希腊语中的铜。后因拜占庭时期国王常把获罪的王子流放到此地而被改作了王子岛，随后的奥斯曼帝国也遵循此传统。我一边回顾着王子群岛名字的来历一边看着轮船先后停靠在面积较大，超过一平方公里的指甲花岛(Kinaliada)、堡垒岛(Burgazada)和马鞍岛(Heybeliada)，告诉自己，从大岛返程时，一定要到这几个岛上观观光。当轮船最后停靠大岛后，我发现走在我前面的一个土耳其女孩手臂上刺了一句美国小说《暮色之城》中的经典名言，“But without the dark, we’d never see the stars” (如果没有黑暗，我们将永远看不到繁星满天)。我看过不同种的刺青，就是没看过刺名言警句的。这一发现，让土耳其的形象在我心中又变得高大了几分，谁说土耳其是“土鸡”呢？

穆斯林女孩手臂上的刺青

王子群岛

走出码头，是车夫广场(Coachmen Square)和与之相接的时钟广场(Clock Square)。广场上都是各色鲜花，非常漂亮，我一看就喜欢上了这个岛。这个岛上不允许机动车通行，在约150年间，岛上的主要交通工具都是一种运动型敞篷马车，名为Phaetons，这种车曾在18世纪末和19世纪初很流行，车站就设在车夫广场。可是，在2019年鼻涕虫流行病爆发(Ganders Epidemic)后，这种交通工具就被废止，感染的马匹也被杀死了。没有马车坐，我只好去租自行车。这里的自行车都与众不同，车筐前都是各式各样的假花。我要了一辆带粉花的自行车，1个小时10里拉，3个小时以上都是30里拉。就是因为这个自行车，之后我差不多丢了半条命，可此时，我还很兴奋，骑着它去做我的环岛之旅。

虽说这个岛是王子群岛中最大的，但它的面积也只有区区5平方公里多一点。如果都是平坦的柏油路，应该不用花很长时间就会环岛完毕，可岛上都是陡坡。刚开始在低地地区的小巷中骑行，我骑得无比轻松愉快。小巷中都是以前有钱的希腊人、犹太人、亚美尼亚人和土耳其人在此地置办的别墅，至今依然保存完整。小巷两侧种着开花的树木，有的树木我都叫不出名字，只闻到不同种沁人心脾的香气。我尽情地呼吸着香气，想起那首好听的歌，“梅花含笑，对着水仙。不同的香气，一样的清新。我们闻到了就知道，现在是快乐的新年。”

大岛

新年肯定不是，不过快乐的感觉却跟过年一样，这是我很喜欢的氛围。很多人说此岛是土耳其人的度假圣地，夏天时可能暴增至10万人，是本地居民的6倍多，但我在去山上的希腊东正教孤儿院(Prinkipo Greek Orthodox Orphanage)时，几乎没看见什么人。我在没有多少人的小巷中穿行，骑着骑着就骑不动了，低地变成了上坡。刚开始坡度还可以，推着车也不觉得难受，可随着坡度的上升，我的呼吸也越来越不均匀。虽然现在才上午10点多，但岛上的温度已经30多度了。我呵呵带喘地爬行，觉得这个漂亮的自行车真是负担。好在这一路都是柏油路，还时不时地出现树荫，我可以走走停停，也不觉得很痛苦，期间我超过了三个跟我一样推着自行车往上爬的穆斯林小姑娘。我看见其中一个女孩子背后的衣服全湿透了，我问她热不热，她说热得不得了，我以为穆斯林女孩不怕热呢。

大岛

我继续咬着牙在热浪滚滚中爬行，经过一个足球场和一片森林后，终于爬上了山顶，那是孤儿院所在地。从这里望出去，透过树林的空隙，可以看到马尔马拉海的一片蔚蓝。这个孤儿院最先是一个豪华酒店，建于19世纪末，内有206个房间、2个餐厅，还有音乐厅、舞厅和地下室等，是欧洲最大、世界第二大的木制建筑。但酒店竣工后，奥斯曼帝国正处于内忧外患之中，对亚美尼亚人的大屠杀也刚刚结束不久，于是酒店被搁置，后被改作了孤儿院。开始只接收了150名男孩，在附近的修道院被关闭后，这里改成了男女混合的孤儿院。在近6千人的孤儿中，有至少1/3的孤儿是因为土耳其共和国的独立战争而丧失双亲的。他们在这里接受小学教育和宗教教育，并进行裁缝、制鞋、木工和铁匠等方面的职业培训。当土耳其之后与塞浦路斯共和国和希腊关系紧张时，此孤儿院被没收，最后被废弃，现在该建筑被列入欧洲最濒危的7个文化遗产名录中。

大岛

希腊东正教孤儿院

希腊东正教孤儿院原图

虽然我在这个孤儿院什么也没看到，但离开孤儿院后，我却在柏油路上享受到了顺坡而下骑行的快感，也享受到了这个花之岛带给我的视觉上的美感，觉得自己把在土耳其最后一天的行程安排在这里真是一个英明的决定。我在给自己的暗赞中骑往圣乔治教堂(Aya Yorgi Church)，路上遇到很多岔口。我把车停稳，看看谷歌地图，然后按照谷歌地图的指示骑去，一路上又是铺满柏油路的下坡，坡的两侧是森林，树木伸出的枝杈伸展到路中央，有一种遮云蔽日的感觉。路上一辆自行车也没有，我像轻盈的燕子，快活地舒展着羽翅。可到了路的尽头，没有圣乔治教堂，我下车一看地图，走错了。无奈，又推车返回。好在大部分时间我都在树荫下，因此就算路途很远，我也可以忍受。等我快要到达岔路口时，看见那三个穆斯林姑娘正在树下野餐。她们热情地请我加入，我婉拒后继续寻找圣乔治教堂。

为了不被谷歌地图“骗”，这一次我没骑车，一边看着地图，一边推着车前往，最后找到了正确的路。可等我再想骑行时，我是无论如何也骑不上去的。大岛有两个山峰，孤儿院占一个，圣乔治教堂占另一个，而圣乔治教堂占的这个山峰不仅比修道院的高很多，而且长1.1公里的路上铺的全是凹凸不平的小方砖。更要命的是，路上的坡度至少50度，还没多少树荫。这样的大上坡，对我来说，别说推车了，就是在烈日下走上去都很艰难。看看自行车，也没有锁，把它放在路边怕丢了，我只好推着这个“祖宗”前行，然后给自己设定目标，走10步，歇一会儿，再之后是走5步，歇一会儿，最后是根本走不动了，只能在一个称不上树荫的小树下大口喝水，大口喘气。这时，上来一位男士，他跟我打招呼，我以为他跟我一样是游客，于是问他能不能帮我推车，他欣然答应。没有了这个“累赘”，我立刻觉得轻松多了。那位男士英文不好，但总要给我照相，我心想，喘气儿都费劲，哪有精力照相啊，于是一次次礼貌地拒绝。

圣乔治教堂

帮忙推车的男士

终于这位男士帮我把自行车推到了山顶，熟练地把我的车停到教堂边后走了。我看他进了教堂，于是也跟着他进去了，可刚到门口，就被守卫拦下，说我穿的裙子太短，不让进。那我问他有没有什么可以让我“蔽体”的衣服，他说没有。我说我从美国来的，只想在门口看一眼，他说也不行，因为教堂主事的刚进去。我一听恍然大悟，帮我推车的男士是这个教堂的主管，怪不得轻车熟路呢。这时，教堂主事的一脸严肃地走出来，跟在路上的表情完全迥异，看了我一眼就出去了。

看着主事的出去了，看门人说你可以进去，不过要快一点儿。也许我穿着短裙进去触怒了神灵，所以后来才受到了惩罚，不过我此刻全然不知。这个二层楼的建筑是一座典型的东正教教堂，内部跟我在伊斯坦布尔看的蒙古圣玛利亚教堂很相似，只是供奉的圣人不同。圣乔治教堂顾名思义供奉的是圣人乔治，可是在世界很多地方都能找到以他名字命名的教堂的乔治到底是哪方神圣呢？他是罗马军队中一名希腊血统的士兵，因拒绝放弃基督教信仰而被戴克里先判处了死刑。传说他杀死了一条恶龙，恶龙死后，其血流到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十字形。在十字军东征时，英格兰国王率领的军队在乔治杀死恶龙附近的战斗中大获全胜，英国人认为是乔治在保佑他们，于是尊崇他为守护圣人，还设计了圣乔治旗作为英格兰国旗。也因为圣乔治杀死恶龙的故事，他在《圣徒传记》中被认为是最杰出的军事圣人之一。

圣乔治教堂

圣乔治教堂建于给拜占庭帝国带来中兴的马其顿王朝时期，距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但它门口小巧玲珑的钟楼却只有100多年的历史。关于这个教堂的建立，还有一个传说，说一个牧羊人有一天到这里放牧，忽闻地下传来了钟声。他顺着钟声挖下去，竟然挖出了圣乔治的照片，于是他把照片放置在教堂所在地。多年后，教堂建成。这个教堂的神奇之处是圣乔治的照片可以改善某些人的精神疾病，另一个神奇之处是在4月23日圣乔治节这一天，基督徒和穆斯林一起来这里朝圣。在伊斯兰教盛行的土耳其，我能参观到东正教教堂，实属幸事。

从教堂出来，我才好好打量它的周遭。教堂外的庭院中同样种着开满鲜花的灌木，这让普普通通的教堂看上去充满了生气。因教堂位于岛上的最高峰上，因此从这里可以俯瞰美丽的马尔马拉海。如果不太热，我会在这里停留很久。炙热的阳光让我不得不赶快离开这里，可当我推车下山时，发现在烈日下推车下坡也跟痛苦，于是上车紧紧把闸握住，祈祷千万别翻车，在颠簸中骑到了山下。虽然又与柏油路相遇，但我还得痛苦地爬坡走回孤儿院。到了孤儿院后，我终于又可以骑着车顺坡而下像鸟一样飞行，一边“飞”，还一边唱着歌，“就把飞翔的高歌唱给你听，千万个弥足珍贵的光阴，一路都是灿烂的风景。眼睛只要追寻，就会有星辰。”

圣乔治教堂外

不是说乐极生悲嘛，说的就是我。就在我幸福地“飞行”时，鸟的翅膀折断了。我在前方看见了三个分岔路口，因不想走错路，所以想停下来看看谷歌地图，这时帽子突然从车筐中飞了出去，我一急，车没停稳就下车，然后就人车分离了。在落地的一霎那，我感觉我的肠子被摔断了。好不容易爬起来，一看，左侧的手、胳膊和腿全出了血。前面离我很远的三轮车可能听见了“咣当”一声，掉转头问我怎么样，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的难堪，赶紧说没事。后面也来了一位男士，问我要不要去医院，说医院就在旁边，我也说不用。可是在我走路去扶倒地的自行车时，觉得肚子疼得要命，但跟食物中毒的疼法不一样。不过，不走路一点事儿也没有。我请那位先生帮我把自行车推来，然后小心翼翼骑回了租车地。这一摔，我再也没有力气去看岛上的任何风景了。

走到屋里，屋里坐着几个土耳其男人，我问他们能不能帮我处理一下伤口，其中一个看看我的伤口，问我，“你摔倒了吗？” 我说是的，然后他连说好几个“没问题”。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说这么多的“没问题”，我觉得自己特别委屈，就哭了，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流，想想我上次这样的遭遇还是小时候呢。那位先生处理好我的伤口后，从冰箱里给我拿出了一瓶饮料和一瓶矿泉水，然后把我领到了后屋，原来后屋还有一个门，通往外面的咖啡厅。他让我在咖啡厅中坐下，给我拿来一个杯子，把饮料倒到杯子里后走了。我坐在那里，继续流着我不争气的泪水，一口饮料也没喝，虽然我很渴。不一会儿，那位先生把我压给他的驾照还给我，并告诉我不收我的费用。我的这一摔，省了30里拉，可我宁可多付30里拉也不想受这份罪。哭完了，我也把那杯饮料喝了，跟屋里的男士道谢，一瘸一拐去了码头，心里觉得土耳其的男人太好了。

大岛

坐上船，我知道那三个岛是肯定去不成了，因为我的肚子不管是慢走还是快走都针扎似地疼。我没心情欣赏外面的美景，于是坐进了船舱里，回想我回到伊斯坦布尔后这三天的遭遇。第一天轮胎被扎破了，第二天食物中毒了，这一天摔个人仰马翻了，这些倒霉的经历怎么都发生在我最爱的伊斯坦布尔呢？是不是想给我留下永生不灭的记忆啊。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等我醒来，轮船已经开进了博斯普鲁斯海峡，伊斯坦布尔我永不会看腻的美景又在我的眼前呈现，我觉得我的精神好多了。

踉踉跄跄回到酒店，我饭都没吃，这时候不到下午3点。我的飞机是第二天早上6点多的，我想先睡觉。如果傍晚醒了，肚子也不疼了，我就去独立大街吃晚餐。在临离开伊斯坦布尔的最后一晚，我要再次体会一下这个有着“香榭丽舍大街”之称的大街的繁华与喧嚣。为了预防万一，我收拾好了行李，闹钟上到了凌晨两点半。我真能睡啊，一个多月的旅途疲惫，再加上前一日食物中毒和这一日一摔的折腾，让我一直睡到被闹钟叫醒。当我走下楼，发现酒店外还有人在喝茶。伊斯坦布尔的人不用睡觉吗？

伊斯坦布尔

我跟着谷歌地图去机场还车，到还车地时，我又看到了地上的铁钩。我再也不敢开进去了，只好转去了另一侧，这一侧是停车楼。我停了进去，为此不得不付15里拉的停车费。此时我的肚疼还没全好，时针也要指向凌晨4点了，但诺大的停车场一个人也没有，我根本不知道租车公司在哪里，我有些焦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他带我去了还车处。还车处的工作人员把我的车开走后，就是从那个铁钩处经过的，为什么他开轮胎就没破呢？我已经不愿意费神去想这个问题了，因为我的环土耳其自驾之旅结束了。虽然在伊斯坦布尔最后三天的经历和超速罚款给我的旅程蒙上了几丝忧伤，但这都无法阻止我对土耳其的爱恋和思念。有人说，“我想你，可是我不说。我说春风，说夜雨，说月光，说旭日。说波光粼粼的大河，说绿意盎然的青山，这般便是我在想你”。可是，我不，我不要我对土耳其的思念之水暗暗流淌，我要大声说：土耳其，遇见你真好！

路线

戳这里 Claim your page

来源: 文学城-lily08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