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极端分子令人哭笑不得

剧照：山女

刚刚看了一个冰岛电影叫《一女之战》（Woman At War）。电影的故事是说一个叫Halla的中年单身女人，平时是个职业合唱团的指挥，幽默活泼，非常受欢迎。同时她也是一个极端的自然环境保护者，反对国际社会在冰岛发展重工业，认为这种以中国为首的投资将破坏冰岛的生活传统和自然生态，殃及子孙。我并不了解冰岛破产以后的政治经济，不想在这里讨论中国和国际社会投资开发冰岛的对与错，我只想说说电影中Halla这个人物的代表性。

首先我判定Halla 这个主人公是个极端主义分子，因为她表达自己思想的手段十分偏激。电影开始，在冰川覆盖的空旷苔原山谷中，一个身姿矫健的中年女人背着包，手握长弓疾跑。她在一片高压电塔处停下，把一条钢缆绑在箭头上射向高空。钢缆搭上高压线引发爆炸，周围的钢铁厂等工业顿时瘫痪。这个女人就是Halla，显然这不是她头一次搞破环，警方的直升机，无人机，瞬时间开始在上空搜索，路上警车围追堵截。。。

在电影记录的Halla两次破环行动中，她的行为既虐人又自虐，除了不停地跑和藏，还锯开了自己手掌的虎口；为了逃脱直升机，她披上死羊腐烂的羊皮，藏身牲口的肚子下面，还跳进冰川湖水中求生。。。

Halla 是个知性自信的女人，当然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违法的犯罪行为，所以她的行动不为人知，而且每次都拼命地逃。她的行动有两个知情者，一个是她合唱团的成员，也是一直保护她的政府官员，另一个是她逃亡中遇到的牧场主。这两个人虽然同情她的观点并保护着她，但是没有在行动上参与，所以她是孤军作战。为了不被官方追查，她不用电脑散发信息，而是用老式打字机打印传单散发，从事破坏行动时戴上曼德拉的面具，以“山女”的名字承担干扰电力系统的责任，使山女成了举国通缉的罪犯。

维基百科定义说，极端主义（Extremism）意旨驾驭某件事情极端化，为达到目的不惜一切后果地采取极端的手段威胁公众，社会或官方。极端分子的特点是明知道选择的方法或方式不是最合适的，也不愿等待找到更好的方式方法解决问题；性格上严重偏执，听不进他人的意见，不承担不尽如人意的后果。

从这个定义看，Halla可以被定性为极端分子。但是不同于政治和种族一类的极端分子，Halla 让你觉得她不是恶人。就像几天前，墨尔本数百名素食者们（Vegens）跑到市中心游行，还到市郊的几个屠宰场示威，为动物维权，要求官方承认“为人类衣食住行而猎杀动物是残忍行为”，立法为所有动物产品上贴上警告标签；要求政府终止对“使用、剥削和虐待动物”的行业，如屠宰场，畜牧场，提供补贴；他们还跑去牛排店扰乱人们用餐，要求在各种学校放映一部动物维权的纪录片。抗议者的行为严重干扰了市民的生活，城市的交通和正常的商业活动；他们还袭警，导致 39人被捕。受到骚扰的市民和农民非常愤懑，连澳洲总理都叫他们“绿领罪犯”。

虽说“素”到把动物的生命置于人类之上够极端了，可是他们也不是什么坏人。我就认识一个上街游行的“绿领罪犯”，她也是个老师，年轻，漂亮，温柔。喝豆奶拿铁就是她忽悠我的，至今我仍喜欢喝这个口味的咖啡。Halla也是个生活中不像罪犯的罪犯，电影里有个好笑的插曲，一个摩洛哥模样的骑车背包客不幸地总出现在Halla的犯罪现场，结果几次被警察误抓，一定是他更像个罪犯吧。

影片中的另一条情节线是Halla四年前申请过领养一个乌克兰的孤儿。正当她单枪匹马保卫冰岛大自然的当口，领养的手续办好了。49岁的她终于有望做母亲，十分开心。可就在她去乌克兰领这个孩子那天，警察通过DNA鉴定抓了她的孪生妹妹为罪犯。Halla不得不绝望地放弃了领养女儿，自首服刑。

妹妹Asa与Halla的性格正好相反，是个遁于世外的女性，喜欢打坐修行，不同意“山女”这种扰乱社会秩序的行为。但是，当Asa知道Halla 就是山女，服刑将让她失去做母亲的机会时，她毅然在探监时变身Halla，换她自由：让我在这个监牢里打坐修行吧，你去领那个孩子，做妈妈！姐妹之间的爱融化了所有观念的不同。

电影塑造Halla这样一个孤军形象，显然是认为她不代表主流社会，但是她的思想又不乏同情者。除了前面提到的两个知情者以外，电影中还以一个三人乐队和女生三人合唱小组来象征自然与Halla 的共鸣。三人乐队有有钢琴，鼓手和贝斯，合唱的女生都身穿冰岛传统的民族服装。每当她的感情起伏，每当她开始行动，这两组音乐就会作为背景出现，令她孤军不孤。这个表现手法十分独特，合乎主人公作为音乐家的身份，又有含蓄幽默的艺术效果。

看完这部电影，联想到这几日墨市素食者的抗议行动，不由感慨生活中各个领域的极端分子好像越来越多了，有动物维权极端，素食极端，环保极端，健身极端等等。Halla在电影中说：“我的破坏活动没有伤害到任何人”，真是这样吗？现实生活中如果发电厂，钢铁厂突然全面断电，生产上的损失不计，发生事故造成伤亡恐怕也是无法预测的。

为什么这些貌似正常的普通人会有如此极端的执念和行动呢？原因有待探讨。但是可以确定一点，网络的发达恐怕难逃罪责，本来个别的极端观点如今可以通过自媒体广为传播，很多想法简单或比较偏执的普通人也因为受到极端观念的影响而做出极端的事情，就像电影中的Halla，令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