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164. 坏了,付母曾是小公主
露馅了
付先生每天坐在书房的电脑前。两个大孩子效仿父亲也坐在电脑前玩他们的游戏。但只有前半小时两人可共同使用,然后就 吵架。他们有一叠磁盘,每人拿出自己喜欢的放入磁盘盒内,刚一运行另一个不满意就关上,马上把自己想玩的插入。有时一个把机器捂住让盒子打不开,另一个用鼠标器乱滑动,扰乱碟片的运行。
我每天带着老三搞卫生,然后带他到外面走路。从来不关心两个大的。因为我要装着是托儿所阿姨出身,对这些一窍不通,也不感兴趣。
一天我带着老三进屋,发现战争结束了。小桌上不见电脑,两个大的耷拉着脑袋坐在电脑桌前。我幸灾乐祸地说每天打架,电脑被没收了吧。他们说坏了,不能用了。这时付走出办公室说他弄不好,恐怕要送出去修了。如果太贵,就不修了,让他们玩其它的。
我心想他们不会动机器零件,肯定把原来的设置弄乱了。我忘了自己的身份,拿出在中国搞科研对研究生的口气说了一个检查的次序:先看电源,没坏再看机械部分,磁盘盒运用自如,关了电门再打开还恢复不了,就用购买电脑时的原始盘重新设置一下。
不久付既高兴、又惊讶地看着我,抱着电脑走出书房,说可以正常工作了。付没法想象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保姆会指导泡在电脑环境里的高管,把电脑恢复正常!
孩子们一看父亲把电脑放在小桌上,省了修理费,不用被挨说,可以玩了。马上跑过来搂着我。我这才清醒:坏了,露馅了。心想付该找我谈话了,我马上去厨房做饭。付先生没再来找我说话。
从小公主到职业妇女的眼光
下午多日不见的付母尼来了。她冲着我微笑,这和我刚来时她来教我如何在这里工作的态度完全不同。我明白她是付叫来的。我要小心应对。
回想我刚来时她教我怎样清洗洗菜池。告诉我要学会使用设备,而不是死卖力气。她拉出软管,教我使用可变龙头。把龙头调到强力滋水状态,用水把化学剂冲走,而不是拼命用刷子刷。
她还教我做蒸菜花,菜花整个放入蒸锅,蒸好完整放入盘中,上面浇上酱汁,端上桌摆好。让大家看着很有食欲。
我的确和她学了不少,但她从不和我聊家长里短。我知道是苏不放心,让她来看着我。但她对人很友善,不是使唤人,而是教我做,我对她印象很好。不到一周她放心,就不来了。
这时她拉着我坐在厨房的椅子上,我等她问。她什么都不问而是讲她自己。她问我是否常去中国城,我说去买菜,因为东西便宜,有中国人喜欢的蔬菜。她说她很熟悉那里。她的话匣子打开了。问我许多中国城的街道名,我都不知道。然后告诉我二次大战之前她每天去上班。那时中国城还是犹太人、意大利人的公司、商店、到处走的是身穿西副革履的上班族白人男女。
她动情地回忆着往事,那时她刚大学毕业找到百年老店做会计工作,工资不菲。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上班,女士西装、脚蹬美丽的高跟鞋、褐色连裤玻璃丝袜走在大石板路上,烫着美丽大波浪的长头发,那漂亮、帅气,吸引许多男人回头多看她几眼。
然后问我熟悉布鲁克林吗?我说不熟悉。她说她生在那里,在那里长大,直到结婚才离开那里。她说了一大堆的路名,我都不知道。她父母从意大利来。是非常成功的银行家。来纽约开了几家银行。布鲁克林那时非常荒凉,他们家的大庄园占有极大面积,有马场、雇很多工人、是个漂亮的城堡。
后来她父亲投资修建纽约地铁,有好几条线都是她父亲的。那时地铁各段不通,下了这段去乘另一段。二战之后才陆陆续续打通的。
她有一个非常富裕、美好的童年,是个美丽的小公主。但二十年代后期,美国经济大萧条,对其父打击极大,只见大家都到银行取钱,一昼夜其父的银行就没有钱了,完全破产。地跌投了资还没建成,什么钱也收不回来。她的公主生活突然结束,大庄园变得越来越小。最后成为一般人家。
我问婚后还回去过吗?她说回去干什么?什么都没了、变成不认识的高楼大厦、大马路。她小时生活的美景全不见了。看到那似是而非的景色,心中非常惆怅、失落、很伤心,再也不去,不愿受到刺激。守着丈夫、孩子最安全、最高兴。
她的话勾引出我对燕京大学的怀念。我告诉她我小时生长在燕京大学,那美好的生活和解放后变成北京大学。地址没变,人事大变,使我每次回到那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味。我很体会她回老家的感情。
然后说她的丈夫是美国飞行员。也是意大利后裔,在二战时是美国空军欧洲战场的飞行员。二战之前开始交往,二战结束后结婚。
丈夫二战复原后自己开公司,与航空有关。拉得一手好提琴,还参加乐队活动。是一个非常活跃的人物。
我马上接下去说我大表哥是清华大学第一提琴手非常活跃,可能很像她的丈夫。我从小弹琴。在学校为合唱团当伴奏,也很活跃。
又告诉她我是学航空发动机加工的。搞过加工软件,所以了解一点电脑。
她说她那时是打字机,最后用过小计算器。不懂电脑。她很羡慕她的孙子都可玩电脑了。我鼓励她说,她也可以学会的。她问学会有什么用? 我说可以和孙子玩电脑。她说不想费力了。
我问结婚后还工作吗?她说小孩长大后又出去工作,住新州后在保险公司工作。我说了我失败的卖保险经历。她说她在管理部门工作,不用卖保险。我说会计到哪都有用。她笑着说是这样。为自己工作一辈子很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