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62. 我会偷？

惊动保安

        进去见到保安人员，一位高大的白人中年男子说：公司已经通知保安人员今日有一位中国女士来。我问这里常有外国人或中国人来吗？他说很少有外国人，没注意有中国人来。这时才8点，他让我坐下等，工程师来后会告诉我。看来保安早有准备，对于我这个来自中国的人，早已引起他们的警惕。

  过了8点半，逐渐有小汽车开来，进来的人以白人中年男子为主，没见有色人种，女士也很少。老人也没见。我开始明白这位工程师为我的到来，的确作了极大的努力。

介绍成果

  近9点，这位工程师来了，一位瘦小30多岁白人。他说我应当看到这里的人员全是美国人，不允许任何外国人进来。因为他们认为中国人会偷他们的科研成果。我说我不会，因为我知道搞科研是多么费力，绝不会偷人家的科研成果。他听后点点头，没说任何话。接着他转话题告诉我，本来是不许我来的，他多次跑人事处联系，最后同意我只来一天，可以向我介绍他的工作。

   到他的办公室，打开计算机，用图形显示了他算的刀具轨迹是正确的。他的图形显示很好。我告诉他我还没有作图形，因为那时中国的图形还在各单位制作中，没有形成可调用的基本图形软件包，如果从基本图形作起，工作量太大了。

     我问：他这个叶片的图形是用控司曲面描述的吗？他不懂，我给他介绍了一下，这是列表点给出的曲面表示法，可以用这个面来插值，并做曲面的几何性质分析，寻找刀具的最优位置。他说他们不是列表点表示的曲面。是设计单位给的曲面。我明白他们设计制造一体化。我们是仿制，先把外国的叶片拿来测量得到点的坐标。然后用数控机床加工出来。

       他们用长的锥形铣刀一次切出来，是按可展直纹面来做的。我们是用短的圆柱形或圆锥形刀具分段加工，拼出来的。所以我们的计算量要大得多。我问用可展直纹面加工后气动力好吗？他说如果有不好的地方经过抛光就可解决。所以他们的加工效率要高多了。1993年那时中国还不能设计制造一体化。

   走出他的办公室，不远就是机械加工车间。一眼就看到我在中国使用过的那种数控铣床，我们用的是同类型机床。他算完马上就可加工出来。我羡慕他们有这样好的科研条件。对比我在中国的情况，在学校算完，经费的限制，请工厂免费加工，直等到春节前生产任务完成后才能干这额外工作。如果有问题，又回北京重算。所以这个课题干了十多年。

     学校的科研经费不会买一台这样机床放在机加工实验室的，就连中国科研单位也不配备这种数控机床。这就是中国科研效率低，花钱多的原因。

在中餐馆道别

     看完之后我知道结束访问的时间到了，他送给我一个他们加工出来的极小的非常精致的整体叶轮做为纪念，至今摆在我的厅里。这位工程师说不早了，他请我吃饭，然后再送我去火车站。

     我们到了一个装潢非常华丽的巨大中国餐厅，中式红色双开大门，两盏巨大的大红灯笼挂在门外，停车场已有不少小轿车，说明客人不少，进了大堂，看这古色古香的餐桌、高靠背黑色椅子，漂亮的桌布和布质餐巾，墙上挂着大幅中国画，非常典雅。他说这是附近最大、最受欢迎的中餐厅。我说在纽约没有见过如此豪华巨大的中餐厅。他说纽约房价太高，不可能造这样的餐厅。他让我点了菜，这是两菜一汤，作得精致、可口。

     我们边吃边聊。

我说真可惜我们不能合作。

他问我：回中国还是继续呆在美国？

他继续说，如果在美国，就不可能再作这个工作了，因为这属于高科技，国家机密，决不允许任何外国人参与，不仅是他们公司。他又一次强调我在美国不论什么单位，只要和这个有关，就不会僱我。

这时我突然想起机器人实验室只让我搞纯数学，一点也不能做与机器人直接有关的工作，就连他们实验室搞什么也没让我参观过，也从没介绍他们完成了哪些工作，将来准备做什么？

处于美国的前沿专业，见到的就是通用软件，与机械人毫无关系。想换教授，也没人想要。是否就是因为我来自与中国军工有关的学校呢？

我说，我还没定。我喜欢这里，并不想回国。

他听后马上大舒一口气。紧绷的面孔完全放松了。

我突然感觉，他不希望我继续回国搞下去，不想有我这个竞争对手。因为我做得很深入，是他危险的敌人。

我也知道如果回国，国内各单位竞争以及在校内的竞争，心情会很不愉快，为什么要继续搞？还是心情愉快，长寿是最实际的目标。

吃完饭我送给他一点简单的小礼物，就这样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个公司。

这次访问让我看到保密的高科技工作在美国是无法搞的。

     虽然我人已处于世界名校哈佛和麻省理工学院的城市波士顿，但心情不好，不想花钱，没有参观，马上返回。后来又有一次到这个城市，也没访问这两校，想想也挺可惜的。

   几十年过去了，我一直自责自己无能、没遇到好教授，造成访问的失败，没有想到是两国关系的必然结果。

在川普执政的几年，明确提出中国派间谍渗透美国、偷美国的东西。我来美访问，虽然领导没有任何布置，但如果我看到一些情况，回国后一定会讲，也会促使中国人模仿、或发展的。这就不自觉地做了中国的间谍。这次访问我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学到。不可能给中国传递任何信息。

这就是美国对我访问所作的安排。最后我留在美国，没有成为任何国家的棋子。对中国来说丢了一个人，但有人到其他国家去偷，缺了我不算什么！对美国增加一个有文化的人。不是什么负担。任何一个人都自觉、不自觉地处在两国斗争中间，多么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