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5 凸子简报：端午，屈原和汉文化

端午节的大家吃粽子，我吃提拉米苏。这篇简报不敢上来煞风景。虽然做了流氓，对于祖宗的很多东西，还是心怀敬意的。虽然心怀异想，不过是闲心闲事罢了。直等到今天才来说这粽子有关的事。

粽子是端午的吃食，端午是纪念屈原的，屈原是爱国的。这些都是人们早就熟悉。屈原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大家端午吃了粽子的，就不妨对这个再来点深入的了解。俗话说吃了人家的嘴短。流氓不吃粽子，在这个问题上，选择嘴长点也就可以理解。

首先，按照凸子的分类标准，屈原应该是一个政治左派分子。左派是什么呢？就是喜欢对世间诸事用以法度，有规矩，有原则的人。其反面的右派就是自由主义的，无为而治的政治理念。屈原是左派有史录的。

《史记屈原贾生列传》的开篇是这么说的，“屈原者，名平，楚之同姓也。为楚怀王左徒。博闻强志，明于治乱，娴于辞令。入则与王图议国事，以出号令；出则接遇宾客，应对诸侯。王甚任之。上官大夫与之同列，争宠而心害其能。怀王使屈原造为宪令，屈平属草稿未定。上官大夫见而欲夺之，屈平不与，因谗之曰：王使屈平为令，众莫不知。每一令出，平伐其功，曰以为非我莫能为也。王怒而疏屈平。”

屈原政治得意地时候，是在楚国负责出号令的，官拜左徒，仅次于令尹职务。屈原的才能突出的三点：博闻强记，修法治乱，还有一手好辞赋。这个人逻辑思维和形象思维俱佳，这种油菜的人确实不多见。即使他的政敌上官大夫靳尚要诋毁他，还得从他的优点上说事，说屈原把楚王让他干的修法的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这就是说，往屈原的才能上拍砖的是不可能的，只能在其为臣处事的道德角度上说事。这招在战国时候就很灵，即使屈原这种楚国的王族。屈姓跟楚怀王是一家子，算是楚国的太子党。

其实，靳尚诋毁屈原的这招，自古至今一直都很灵。毁一个人，如果才能上你搞不定他，那么在道德角度上说事，总是有破绽的。尤其像是左派性格的人，一般都是个人才能上巨突出的人，为人棱角也鲜明，所以为政都喜欢法度严明。他们的行为上能得罪人的地方肯定多了。比如今年初就有这种例子再一次出现过。

其次，如多数左派政治家一样，屈原是一个不成功的，悲剧政治家。左派政治家大多都是不成功，只成仁的。屈原就是这样。本来内修法，外连齐的改革对于楚国在秦国逐渐做大的战国时代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但是上官大夫一句话，就把屈原从左徒贬成了三闾大夫。贬官的屈原也跟上官大夫平起平坐，只不过管理一些太子党内部关系事务。可是屈原这个人就是不会搞关系的，这么个重要的官职，要是别人可以成帝师的，轮到屈原他怎么干呢？他只顾心里委屈，写了篇《离骚》。

“屈平疾王听之不聪也，谗谄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忧愁幽思而作离骚。离骚者，犹离忧也。。。屈平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这是史记里说的。屈原的这部离骚从政治角度来看是明志的，太史公说屈原此志“可与日月争光”。但是你身体好能做航天员，也不一定就有机会进选神九。总之左派不成功的命运是注定的。屈原不是第一个，也不是唯一的一个。当然，今天被选但上不了神九是因为中国人才很多，大量高层人才即使入籍外国也不足惜。但屈原所在的楚国，人才并不是多得可以任由楚怀王随便糟蹋的。

最后，屈原有一个最大的成就，几乎就要被世人认识，但却又被人盗了名的。那就是屈原在中国文人文化圈里的鼻祖和核心地位。这个地位，后来被儒家的孔老二给夺了去了，原因是屈原没有专心为自己著述立说，而是零零散散的写了十几篇带有浪漫主义色彩的辞赋，主要是发怨气来的。

说屈原是汉文人文化鼻祖，是因为被屈原推上历史高点的楚辞，是后来汉赋的老祖宗。而汉赋，又是后世2000年的诗歌词曲的源头。这些加一块是古汉语文学成就的大成部分。春秋各国都有很好的文学发展，诗经有载。但汉朝人为什么偏喜欢楚辞呢？这个原因可能很明显，因为汉朝是楚人后代创建的。刘邦出自沛县，苏北徐州地界。徐州是楚国和齐国的边界地区。而项羽是下相人，就是苏北的宿迁。这两拨人其实都是被秦灭了国的楚人。楚人建了汉朝，文学价值观上当然对楚辞有很深厚的继承。这算是楚辞被发展成汉赋的原因之一。这样说来，屈原是建立汉文学鼻祖的地位丝毫不夸张。

文学价值之外，即使在政治价值观上，屈原的体行也被划为2000年中国政治的终极理想了。屈原在楚怀王被骗到秦国之后的三年，一直怀着归王归政的政治假想不放，以致于听说楚怀王出逃不成死在秦国之后，自己也在流放中投汨罗江殉葬。屈原的忠君死志，从汉朝人开始被终极膜拜了。这种行为被当作爱国主义的范例，后世汉人复制了很多回。距离屈原以后100多年的贾谊贾大才子，就是一个突出的例子。所以太史公作传的时候，是把贾谊和屈原放在同一篇里的。后来的例子太多，就不列举了。总之这个价值理念，在被称为汉文化核心的儒家体系里是没有的。说屈原是汉人政治价值的核心，道理在于儒家的中庸、仁政虽然被尊了2000年，但是真正做到的次数却没有几次。而屈原的忠君死志，在任何一国或一朝起码都能找出一个例子出来。

说了这么多，本来是想说屈原是大流氓来着。但是离题万里了。不过歇笔之前还是提一句吧。太史公对离骚的评价是“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矣。”离骚拿男女关系做比政治，算是千古奇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