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独上西楼（一百七十七）赔偿

无言独上西楼（一百七十七）赔偿

经过西医手术，中医调理，刘向前的身体终于有了起色。出院后，冷尚正就回张家口上班了。家里请了一位安徽来的小保姆帮着照顾向前，打理家务。

尚民一直住在北京。老三夫妻从西班牙回来了，于是尚民搬进冷杰的房间，与侄子同住。

一天，老二尚生回了冷家小院，他买了一包油炸花生米，二两猪头肉。老三打开了一瓶二锅头，兄弟三个在堂屋里喝起酒来。

老三得意洋洋地介绍着自己在西班牙的所见所闻。他的长子冷俊娶了一位漂亮的西班牙女郎，而且女郎家里还颇有资产，是个不凡的儒商。他啧啧称赞着西班牙的美食，洋人的做派，马德里，巴塞罗那的建筑等等。

老二闷闷不乐地喝着酒。他最近被前妻搞的比较狼狈。邱婉怡在他们的女儿冷平平和他的妻子包颐丽之间制造了许多矛盾，他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等到老三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老大尚民开了口：“我回了一趟老家。”二位弟弟半张着嘴看向他：“什么老家？谁的老家？”见自己的一句话引来了注意力，尚民非常得意。他慢条斯理地咋着小酒，一点点地展开了他去湖北老家铁布村的经历。二人像听天书一样痴迷。他们都没去过湖北老家。老三还是头一次听说父亲居然还有一位原配夫人和女儿。老二尚生知道一点，但是不够详细。两个弟弟都想了解更多详情。老三对里屋的媳妇金淑慧吆喝了一声：“哎，我说，你去给我们哥儿仨炒俩鸡蛋下酒嘿。”

这回轮到老大出风头了，他从头到尾给两个弟弟讲了父亲的出身，出道，以及目前老家的情况。尚生和尚中像听评书似的，他们从来没有机会打听到父亲过去的经历。

“看见那张全家福，我当时就想，如果妈知道爸回去探亲还跟原配一家亲亲蜜蜜地出去照相会怎么想？”尚民看着两个弟弟。

“那有什么？菊姐她母亲毕竟替父亲尽了孝，养活，伺候了公婆，还给他们送终。父亲感激她们母女是应该的。父亲当年走了以后几乎没回去，她们母女的日子想来不会太好过。跟她们一家照个相相当于给了她们名份，让她们在村子里体面一些。做这些都是该当的，妈如果知道了也不应该有什么不高兴吧？”老二尚生是个实在人，他考虑问题比较简单。

老三尚中嘿嘿一笑：“二哥，这种事情你比我们俩有发言权啊。你如今跟婉怡，平平一家出去照张全家福试试，看看你媳妇是个啥反应？”

“你起什么哄啊？那能一样吗？别净扯那些个没用的。”老二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转过脸来问大哥：“这么说咱们冷家是个贫农啊，那妈当年做房地产生意的时候拿什么做本钱啊？”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老大尚民又拿起了糖 “老三，再叫你媳妇给来俩咸鸭蛋，这里的故事可长着呢。”

于是，尚民告诉他们母亲的晚清贵族出身，把奎云出嫁时带来的古玩字画，古籍孤本嫁妆叙述了一遍。“记得咱们抗战逃难之前妈去了一趟天津吧？就是把这批东西存在了银行的保险柜里。妈就是拿着这些东西做抵押贷款买的房子。要说老太太当年真是不容易啊，那么大的家业就这样一点点攒下来了。”

“唉，躲的了日本躲不了红卫兵啊。文革的时候你俩都不在家，没看见老妈那个惨样儿。东西都被抄走了，老太太也神经失常了。”老二叹了一口气，将杯中的酒一口灌了下去。

“妈列了一个清单，快咽气的时候交给我了。”尚民说。

“妈就是偏疼你，家里的房契交给了你，连那个清单也交给你了！难道我们就不是她养的？”尚中愤愤不平地说。

“老三你着什么急啊？虽然清单给了我，那也不是说妈就把她的遗产全给了我。妈的财产可是我们大家的。除了大姐和老五不在了，我们几个人人有份。”老大尚民有些看不上三弟那个猴急的样子。

“大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到时候拿到东西可别不认账。能不能先把那个清单拿出来给我们哥俩儿喽喽（北京话，看看）？”听了老三的提议，老大从自己的提包里拿出了一个公文袋，递了过去。“喏，都在这儿了。许多字画小的时候咱们都看到过，只不过那个时候年幼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珍贵罢了。妈记得真详细。除了这些文物，当年抄家时抄走的金锭子，首饰，银元都记在这个帐上。这是复印件，我在北京这些日子一直在找政府落实政策，把东西还给我们。”

半天没说话的老二尚生看着那张单子上的名人字画啧啧称奇：”大哥说的对，小时候是看到过其中几件。有些可是国宝级的珍品啊。这是从老妈娘家来的吗？看样子妈还真是贵族出身啊，要不然哪儿来这些宝贝啊。“

”二哥你真是喝糊涂了，妈是地地道道的王爷家的二格格您都忘了。“老三咂咂嘴，笑着说。然后他看向大哥冷尚民：”这单子上的东西是咱们家的，应该退还给我们啊。大哥你不能光捏着个单子，得跟政府联系，讨要回来单子上的东西才是。”

“你以为我这一阵子都在干什么？还不是跟落实政策办公室的人打交道吗？”

之后的日子，老大尚民和老三尚中跑遍了北京的各个相关政府衙门。他们被告知，那些名人字画，古玩等等是国家一级文物，归国有，不能交还给他们。至于那些金条，金锭和首饰，如今已经不知去向。政府有关部门核对了奎云留下的单子和当年红卫兵抄家时的清单，二者基本上相同。最终，只有这一部分做了赔偿，折合人民币两万多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