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独上西楼(一百四十九)郊游
无言独上西楼(一百四十九)郊游
听了哥哥冷建国的话,冷卫星吓出来一身冷汗。闹了半天,结婚是如此可怕的一件事。联想到自己最近感情上的波动,一时之间拿不准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自从弟弟王希洲和表哥冷卫星回北京念研究生,周若楠的课余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1982年秋天,周若楠已经进入了大学的最后阶段。她念的中医学专业是五年制。最后这一年有很大一部分时间是临床实习。终于不用再每天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死记硬背了,若楠感到轻松了许多。如果周末没有实习课,若楠就会约希洲和卫星一起出去玩。
表哥喜欢体育,看篮球,足球比赛是他的首选。弟弟喜欢艺术,电影院,音乐会,博物馆是他喜欢去的地方。若楠对什么都有兴趣,但是她最喜欢的是室外活动。爬山,游泳往往是她提倡的。
北京的秋天是最好的季节,秋天里去香山看红叶是许多人一年中必须做的一件事。周若楠已经好几年没去看过香山的红叶了。过去几年的秋季,她不是在积极准备考大学,就是在学校背书。这年十月中的一个星期天,她约了表哥卫星,弟弟希洲,还有最要好的大学闺蜜邬燕。
邬燕和若楠是同宿舍的同学。尽管她们的家庭背景迴然不同,但是她俩真可谓一见如故。入学以来的四年里,她们睡上下铺,一起吃饭,一起复习功课,一起参加实习。寒暑假里,她们也相约一起出去划船,溜冰。虽然家都在北京,但是她们都没有邀请对方到家里做客。尽管对其他的事情无话不说,但是对于家庭,二人都讳莫如深。
若楠的顾虑是她的弟弟。自从王希洲入住周家,十几年来若楠对任何同学,好友都没透露过这个弟弟的真实身份。虽然希洲上了大学后,他们姐弟的感情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是她仍然没有勇气把希洲介绍给家庭之外的任何人。至于邬燕为什么没请自己去邬家做客,若楠也没有细想。既然不能请邬燕来,最好也不要去她家。
因为没跟邬燕分在同一个实习医院,她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今天二人都休息,若楠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好把邬燕和表哥弟弟约在了一起。
第一次听说若楠有个弟弟,邬燕很吃惊。出于沉稳的天性,她没有大惊小怪,只是礼貌地微笑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这位二表哥倒是听若楠提起过。邬燕大大方方地对冷卫星微笑:“你好。”
见到邬燕,冷卫星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这个女孩子与他见过的所有女性都不同。她说不上有多美,但是她身上的那股子劲儿是卫星无法形容的。
表妹若楠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说话非常夸张,不是特别兴奋,就是特别沮丧。描述一件事,不是特好就是特烂。过去在长春上大学的时候,卫星接到过表妹的一两封信。里面那些惊叹号看的他哑然失笑,就如同看到她那夸张的表情,听到她扯着脖子的叫喊。
这个邬燕则正好相反。她看上去特别文静,说起话来语调平稳,让人感到非常舒服。她的穿着也很特别。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配着一件藏蓝色的上衣,领口处露出的红毛衣是唯一的亮色。乌黑发亮的长发高高地束在脑后,几丝散发飘在她宽宽的额头上。
周若楠和邬燕占在一起,一个如同盛开的玫瑰,一个就像亭亭玉立的水仙。
一向不善与异性相处的冷卫星开始有些腼腆,但是很快,他的注意力被邬燕脚上的那双鞋吸引了过去。白色的鞋子看上去是球鞋,但是比卫星见过的所有球鞋都精致很多,而且鞋面居然是皮子做的。八十年代初,牛仔裤都没几个人拥有,这样的鞋子就更是少见。从小就喜欢体育的卫星,紧紧地盯着看。他对这双鞋的注意已经到了失去礼貌的程度。直到表妹若楠说:“二哥,你看什么呢?咱们是不是该走了?”他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失态了。
“好好,走吧。你们两个女生在前面骑,我和希洲殿后。”
如此,四个人骑着自行车向香山进发。
阳光灿烂,风和日丽。湛蓝的天空飘着几片白云。这天气真是没的说了。四人奋力蹬车,很快就到了香山公园。爬上了“鬼见愁”,举目四顾,漫山遍野的树叶红的正好。微风吹来,摆动的叶子像是一片灿烂的小火苗。
很久没这么悠闲自在了,四个人都很开心。大家说说笑笑,你追我赶,朝气蓬勃。
然而回家的路就没那么好玩了。车骑到半路,若楠的车胎被扎破了,她很丧气。四个人停下来捣鼓了半天,那个车胎还是扁扁的。看着表妹的那一脸愁云惨雾,冷卫星笑了:“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车胎扎坏了吗。你和邬燕坐公共汽车回去吧。自行车我和希洲推回去。”说完,他骑上了车,一手把握着自己的车,另一只手扶着若楠的车,先行出发了。希洲赶紧效法,开始的时候有些紧张,车子骑的歪歪扭扭,但是很快就得心应手了。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两个女孩子长出一口气,去寻找公共汽车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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