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过覆盆子吗？

恕我愚昧，问这样低级的问题，原因是直到最近我才明白覆盆子是什么。

第一次听说覆盆子是在中学，读鲁迅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文中提到“如果不怕刺，还可以摘到覆盆子，象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椹要好得远。”问语文老师覆盆子是什么，老师深度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睛眨巴眨巴，说是一种水果。那个时候不知道覆盆子是什么，几十年一直都不知道。

因为鲁迅形容了覆盆子的样子，比较了覆盆子和桑椹的味道，至少对覆盆子有了个模糊的概念。小时候喜欢养蚕，知道哪儿有桑树，一到秋天便去摘桑椹，吃得满嘴发紫。到了困难时期，桑椹还没熟就早被人摘光了。

覆盆子究竟是什么呢？上网查询，覆盆子竟有二十几种不同的名字，像紅桑子、覆盆、覆盆莓、托盘、公饭、野莓、野草莓、乌藨子、小托盘、竻藨子、花蜜托盘、蛇莓、蛇头莓、桑莓、紅莓、木莓、树莓、三月泡、山拋子、刺葫蘆等等，因地区而不同。覆盆子可以入药，李时珍的《百草纲目》及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名医别录》都有记载，长期食用能有效地保护心脏，预防高血压、血管壁粥样硬化、心脑血管脆化破裂等心脑血管疾病，其籽有补肾壮阳的作用。大诗人苏东坡也多次在诗文中提到覆盆子，“覆盆子甚烦采寄，感怍之至”“ 覆盆子若不真，即无效”。为什么叫覆盆子呢？北宋《本草衍义》中提到覆盆子说：“益肾脏，缩小便，服之当覆其溺器，如此取名也。”也就是说，服用覆盆子，就不用再反复起夜，家里的尿盆可以扣起来不用了，因此得名。

看来覆盆子在中国渊源已久，但只是当中药用。从图片上看覆盆子很眼熟。于是在谷歌上查覆盆子的英文名字才恍然大悟，搞了半天覆盆子原来就是raspberry。在美国40多年，每次去超市都能看到，买回来吃掉，竟从来没有去想中文名字是什么。

中国各地都生产覆盆子，却被丰富多彩的饮食文化冷落了。记得上学的时候，有一天听说菜市场卖草莓，和几个同学拿着饭盒赶去排队，一人买了两斤，回到宿舍大口吞食。那是我第一次吃草莓，还吃伤了，以后对草莓不大感冒。草莓是稀罕物，更别说蔓越莓、蓝莓、黑莓、紫莓什么的，那时候连听都没听说过。覆盆子和桑椹也应该叫个什么莓才对。当然，上面说到，覆盆子是名字最多的一种水果，也叫紅莓、木莓、树莓什么的，带个莓字。

把覆盆子叫做一种水果也有点牵强。在国人的饮食概念中，水果是苹果、鸭梨、蜜桃、西瓜等等。按照植物学严格的定义，草莓、桑椹和覆盆子也都不属于苹果之类的水果。所以就出现了很不通俗的“莓果”一词。你试试去跟你的朋友说，“我很喜欢莓果”，看看他们的反应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