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谈天下(49)9/11谈大国政治的博弈
9月11日,美国纽约,“9·11”事件18周年纪念活动在“9·11”国家纪念馆举行,遇难者家属齐聚现场,依次念出所有遇难者姓名,诉说着对他们的想念。2001年9月11日,恐怖分子劫持民航客机撞向世贸中心和五角大楼。四架客机上的乘客无人生还,袭击造成近3000人死亡、6000余人受伤。纪念日当天悼念灯光将彻夜点亮纽约夜空,直至12日黎明方会熄灭。
悼念仪式共进行了六次默哀,对应9·11事件中的六个时间节点。2001年9月11日8点46分,一架客机撞击纽约世贸中心的北塔;9点03分,第二架客机撞击南塔;9点37分,五角大楼遭一架客机撞击;9点59分,南塔倒塌;10点03分,一架客机在宾夕法尼亚州尚克斯维尔镇坠毁;10点28分,北塔倒塌。整个事件中,4架客机遭恐怖分子劫持,共有2983人丧生。
特朗普总统和第一夫人上午8点46分走出白宫静默。那是被恐怖分子劫持的两架飞机的第一架撞上世界贸易中心大厦的时刻。特朗普总统随后前往华盛顿近郊的美国国防部,在那里的一个袭击受害者家属参加的纪念仪式上发表讲话。
副总统彭斯参加在宾夕法尼亚州被劫持的联合航空公司93号班机坠毁的地方举行的纪念仪式。当时被劫持的飞机上的乘客跟劫机犯进行了殊死搏斗,使他们没能实现用劫持的飞机撞击白宫的企图。
当时有19个基地组织有关系的男子参与了劫持四架客机的行动。
那是自1941年珍珠港遭遇袭击以来美国所受到的最致命的一次袭击。9/11恐怖主义袭击事件永久地改变了美国对国家安全的看法,导致当时的总统小布什宣布对恐怖主义开战,并攻打基地组织训练营地所在的阿富汗。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想推荐大家看的是美国学者约翰·米尔斯海默在2001年出版的一本有关国际关系理论的书籍《大国政治的悲剧》 (英语:The Tragedy of Great Power Politics),该书是作者在“十年磨一剑”的基础上系统阐述其学术思想——进攻性现实主义(offensive realism)——的代表作,是对冷战结束后乐观的自由主义的有力回应,是“继1979 年华尔兹《国际政治理论》一书后对国际政治中现实主义理论的最重要贡献。
国际关系是以国与国关系形式表现的国家与世界的关系,与国内关系的根本区别在于国内是有政府状态的,而国际社会是缺乏最高权威,处于无政府状态。生活在无政府状态下,国家追逐的基本目标是生存与发展,以国际关系术语讲主要是安全与权力。国际关系理论的不同学派及其争论首要的即是围绕权力与安全的关系而展开。认为只有争取权力(强权)才能追求到安全(和平)的是经典现实主义(以摩根索《国家间政治》为代表),认为各国权力必须受制于集体安全与国际道德的是理想主义(威尔逊“十四点计划”),及至集体安全(世界和平)与国际道德(国际法)以国际(内)制度、国家间相互依赖及国际组织等来体现,理想主义又发展到自由主义阶段,并派生出国际制度和平论(民主和平论)、经济相互依赖和平论、国际组织和平论等不同主张(拉塞特《三角和平:民主、相互依赖与国际组织》)。
现实主义与自由主义分歧与争论虽林林总总,但其焦点不是围绕人性-国家性-国际性三个层面展开就是其引申和发挥;人性之善恶、国家是否为国际关系的惟一行为体、国际无政府状态的原教旨倾向与修正性企图,是区分这两大流派的根本,并集中归结为权力与道德的矛盾——政治现实主义之父马基雅弗利实现了权力与道德的分离,而自由主义试图结合之,产生出诸如康德“永久和平”的思想。
在战争与和平这一国际关系的永恒主题上,自由主义学派认为和平可以实现,现实主义学派则认为战争难以避免,从而展示了两派信念之乐观-悲观的根本分野。
但是,这些都是表象。两者的本质区别在于现实主义与自由主义是人类两大思维理念的根本分歧:现实主义思考的是世界的客观层面——自在世界,以战争状态来理解国际无政府状态。试图洞察国际关系永恒的本质与终结性因素——恰如军事作为确保国家生存的最后手段一样;也因为忽视人的主观能动性,包括忽视国内因素,对人设计的各种制度、规则多大程度上能改变历史的必然性根本上持怀疑态度,以历史的长时段出发来审视现实,往往得出悲观的结论。故此,现实主义强调历史的、军事的因素与影响,侧重历史的必然性因素,以历史审视现实。
而自由主义青睐主观层面——人化世界,即人的主观能动性多大程度上改变了和能改变客观世界的终结性力量,以自然(公民)状态来理解国际无政府状态,因此它重视人和制度的作用及历史的偶然性,以未来催生现实。与现实主义思考国际关系的实然不同,自由主义侧重探讨世界的应然层面;与现实主义忧心忡忡于国家间非正常交往方式(战争、冲突)不同,自由主义关注于国家间交往的正常方式——经济、贸易、合作等主题。及至认为人的主观能动性不是一般地反作用于客观世界,而是认为国际社会本身由人的观念与社会实践建构而成,自由主义又发展到建构主义阶段(以温特《国际政治的社会理论》为代表)。
奉行权力决定安全的现实主义在与自由主义的不断论战中,自身也在分化,形成不同的分支。其中一支引进国际结构的思想,主张以相对权力追求相对安全,即所谓的“防御性现实主义”(以华尔兹《国际政治理论》为代表)。围绕冷战结束及冷战后世界走向的争论则催生出现实主义的新支流——进攻性现实主义,主张以相对权力追求绝对安全,以米尔斯海默 2001 年出版的《大国政治的悲剧》为代表。
米尔斯海默在书中强调,国际政治即大国政治。“因为大国对国际政治所发生的变故影响最大。所有国家——不管是大国还是次大国——其命运都从根本上取决于那些最具实力国家的决策和行为。”
那么,何谓“大国”呢?“大国主要由其相对军事实力来衡量。一国要具备大国资格,它必须拥有充足的军事资源,具备与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打一场全面常规战的能力。”
大国政治为何处于一种悲剧状态?因为“大国注定要进犯他国”。所谓“悲剧”,其涵义有二:其一,大国安全竞争是零和博弈——这是悲剧的必然性:“国际政治从来就是一项残酷而危险的交易,而且可能永远如此。……每个国家压倒一切的目标是最大化地占有世界权力,这意味着一国获取权力是以牺牲他国为代价的。然而,大国……的最终目标是成为霸权,即体系中惟一的大国。”
其二,国家的进攻性企图与权力和生存之间的不恰当紧密结合导致悲剧的恒久性:“国际体系中没有维持现状的国家,除了那种想对潜在的对手保持支配地位的一时霸权。大国很少对眼前的权力分配感到心满意足,相反,它们时刻怀着以自己利益为中心的求变动机。它们几乎总是拥有修正主义意图,倘若能用合算的代价达到目的,它们会以武力改变势……
除非一国达到了最高的霸权目的。然而,由于任何国家都不可能取得全球霸权,因此整个世界充斥着永久的大国竞争。”这种悲剧的持久性是以其彻底的现实主义为基础的,即不管大国的性质如何,都会遵循这种逻辑。
总之,《大国政治的悲剧》从历史的长时段出发,认定国际政治即大国政治。大国的生存意志是追求自身权力最大化,即地区霸权,因而大国间不可避免地会形成冲突。而由于中国经济的飞速增长,中美冲突将不可避免。中国会和当年的美国一样,提出亚洲版本的门罗主义,将美国赶出亚洲,因而主张及时限制中国发展,反对接触而主张遏制中国。
追求霸权的国家为什么不担心其他国家会组成均势联盟反对它呢?作者指出:“受威胁的国家常常会采用推卸责任而不是均势战略,因为在战争爆发时,推卸责任者可避免与侵略者打斗的代价。”
这就突破了防御性现实主义的“安全困境”(security dilemma)。本书一再强调,国际体系结构是通过世界是如何组成的五个假设来界定的,包括如下的几点事实基础:(1)国家是世界政治中的主要行为者,处于一个无政府体系中。该体系缺乏一个凌驾于国家之上并能保护彼此不受侵犯的中央权威。(2)大国都具备一定的进攻性军事能力。(3)一国无法确定他国是否怀有敌意。(4)大国高度重视生存。(5)国家是理性行为者,能理智而有效地设计使其生存机会最大化的战略。
作者指出,上述五条中的任何单一命题都不能千篇一律地保证大国彼此“应该”采取侵略举动。不过,当五个命题同时具备时,它们就为大国萌发并采取针对他国的进攻行为创造了强大动力,尤其可能出现三种总的行为模式:畏惧(fear)、自助(self-help)和权力最大化(power maximization)。
第一,大国彼此畏惧。它们以怀疑的眼光看待对方,担心战争迫在眉睫,国家之间几乎没有信任的余地……任何大国都认为所有其他大国是潜在的敌人。畏惧的根源在于国与国之间的相互攻击能力和不信任。当一个国家受到威胁时,没有国家之上的权威机构帮助它,也没有任何方式使侵略者受到惩罚。因此,它们不得不随时为战争做准备。
第二,自助原则。由于政府之上没有政府,因此,国家彼此皆为潜在的敌人,不能依赖别人来保障自己的安全,必须自己帮助自己。在国际政治中,天助自助之人。自助原则并不排斥国与国之间建立联盟,但是联盟是暂时的,是权宜之计。今天的盟友可能是明天的敌人,今天的敌人也可能是明天的盟友。
第三,权力最大化原则。由于惧怕他国,国家必须自助,因此,大国最佳的安全保障就是成为系统中最强的国家,一国越是强于对手,它受攻击的可能性就越小。国与国之间的实力相差越大,强国受弱国攻击的可能性就越小,所以,理想的局面就是成为系统中的霸主。
作者进而总结道:“进攻性现实主义主要是一种叙述性理论。它解释大国过去如何表现以及将来可能怎样行动。但它也是一种指导性理论。国家‘应该’按照进攻性现实主义的意旨行事,因为它展现了国家在险恶的世界里求生存的最好办法。”同时他又提醒道,“进攻性现实主义如同黑屋子中的一道耀眼的亮光:即便不能照亮每一个角落和缝隙,但在大部分时间内它仍是引导人们穿越黑暗的极好工具。”
但是如何评价在大国博弈之外的这些恐怖主义行动的影响呢,这个就要说到进攻性现实主义逻辑的阿喀琉斯之踵。
首先,在以上论述基础上,我们可以总结出国际关系理论的三大演绎律:
? 异化:即理论发展过程中既有不断肯定自我的过程,也有不断否定自我的过程,以获得现时代的合法性 ...。以现实主义发展为例,当人性现实主义发展到结构现实主义时,核心概念就已产生嬗变。比如“权力”,前者强调权力即自身强权(绝对权力),
后者强调权力是国家在世界力量中所占据的份额(相对权力);经典现实主义强调权力最大化原则,而防御现实主义则断言过分追求权力只会“自伤”。
? 同化:即各理论从泾渭分明到不断通约,在融合中展示自身特质,获得现时代的合.理性..。比如防御性现实主义即吸收了自由主义有关共和博弈(安全剩余而非稀缺)的思想,进攻性现实主义也吸收了华尔兹的防御性现实主义的结构思想,只不过很
好地结合了原教旨式的霍布斯政治现实主义。
? 原教旨化:如前所述,和任何其他人类思维形式一样,理论一旦形成,都具有原教旨倾向,即不断否定对立面来肯定自身,获得现时代的合目的性 ....。比如进攻性现实主义即光大了马基雅弗利与霍布斯政治现实主义的正统。
世界如此之大,人类如此之多样,我们看到大国的博弈,也看到小国的冲突,而世界文明依然向前。
(本文总结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