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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前生---出生,幼年童年的记忆

我的前生---出生,幼年童年的记忆

博客

 

第一节   出世

我出生于1969年,川北农村。父母总共生育十一个孩子,存活四个,一女、三子,我最小。母亲说她在四十八岁时才生下我,我推测应该除去一、两年的虚岁,实际是四十六、七岁。这样的高龄产妇,也是很罕见的。
据母亲诉说:她是在摘油菜叶时,感到腹痛,返家,有拉大便的感觉,上厕所时,把我诞生在臭气熏天的茅坑边(没有医生、护士、接生婆)。所以,我呼吸人世间的第一口气体,就是世界上最污秽龌龊的,经过腐化的人类和家畜的排泄物所产生的浊气——正如那个时代的社会空气!因此,我的鼻子对香气不太敏感,对某些臭气特别敏感,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

第二节   婴儿、童年的记忆

最晚两岁半时,我就有记忆,虽然朦胧但记忆永恒。第一个记忆,夏天酷热难挡,生产队的人都到晒坪上露天睡觉消暑,我每天用凉席抢占地盘;第二个记忆,我赶牛推磨,比我小几个月的我姐的儿子,突然跑到老黄牛的肚子下面,在这危急关头,拉磨的老黄牛居然立即停下来,正在筛面的母亲被吓得尖叫……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是在玩战争游戏和打架中度过。
在1972年,我家修建新住房,这是父亲一生中最骄傲的大事件:整个镇,在十五年之内,没有私人能够修建如此“豪宅”:五间砖木结构的瓦房。

童年给我留下的记忆,除了饥饿,还是饥饿;除非逢年过节,吃饱饭?即使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因此,除了帮助家里干些杂活外,就是自己寻找食物:爬遍生产队里所有的桑树,并对每一颗桑树上果实的大小风味,或甜或酸,了如指掌;尝遍生产队里每一块玉米地里的玉米秸的汁水,或涩或甘,胸中自有乾坤,那是夏季可口的常用饮料。衣衫褴褛,能偶尔在露天电影里看到全身无补丁的衣裤,衣服直接可以作古人斑衣戏彩的道具,穿上它肯定能在戏台上博取亲尊一笑;身上留下好几处狗齿痕,此为偷恶狗看护下的果树,所留下的光荣杰作,足以与共和国元勋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所留下的光荣疤痕,相提并论……
饥饿就像空气一样包围着我的幼年、童年、少年,在田野里和山岗上,当我看到任何东西,即使是动物或人类的大便,精神意识里的第一个反映,就是它们能不能吃。当时我特别羡慕邻居家的恶狗,因为狗可以吃人类的大便,而我却不能,要是我也能吃大便,就不会挨饿了!我也特别羡慕我家的老黄牛,因为它吃草,要是我也能够吃草,就不会挨饿了!{当时有许多小孩吃大便,可能是因为饥饿}
有一年暮春,我与几个小伙伴,吃了大量的母苕(栽种在由人类和牲畜的粪便和少量泥土混合的土地里的红苕,发芽生长后,其藤被剪成段,再栽种在地里,母苕已经腐烂和产生毒素),结果我们几个小伙伴都发生食物中毒……这是存放在我记忆的仓库里的一次最严重的疾病事件。

大约四岁,我与邻居家同龄的小女孩——远房堂妹,玩“结婚”游戏:在“洞房花烛夜”里,我们都脱光了衣服,模仿畜生交配的动作做爱……我记得我的生殖器硬起而挺起,但是可以肯定,没有进入她的身体内。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与异性有亲密的身体接触事件,但是我对她的生殖器却毫无印象。当我隐居之后,有时会梦见远房堂妹,当然是她的青春时代……我经常以她为性幻想对象,因为她是我们生产队里最漂亮的姑娘之一。

童年和少年时代,没有任何玩具,我用泥巴制作假手枪,玩具汽车……企图在烧砖瓦的窑里,高温烧烤,制造成像砖瓦一样坚硬的手枪或汽车,但是从来没有成功:因为顽童之间经常用自己制作的泥土汽车进行相撞,比赛谁的汽车坚实。
我与其他顽童喜欢捅马蜂窝,只要发现马蜂窝,我们非要把它打掉不可。在捅马蜂窝的过程中,我们都模仿革命电影或样板戏中的英勇无畏的人民解放军的形象:不怕牺牲、排除万难、艰苦奋斗;面对马蜂,都能“视死如归”。因此我们经常被马蜂蛰得鼻青脸肿、体无完肤。
我们顽童之间的战争游戏,完全模仿样板戏中革命英雄人物的行为举动,对待敌人,“像寒冬一样残酷无情”……因此,当战争游戏结束后,我们的身上都留下“真正战争的伤痕”……我头上好几处伤疤,就是这种“战争”的结果。
大约四岁的那年夏天,我随母亲在河边洗衣服。当我在河边玩水的时候,一不小心被水流冲倒,并且顺流漂到河的中间……我听到母亲与其他几个妇女的尖叫声:她们都不会游泳。可是不知为何,我却保持镇定,回忆较大孩子曾经教授的游泳姿态,自己游到岸边,居然没有呛一口水……从此,我学会了游泳。
因此我最喜欢的游戏或者说体育运动,就是在河里游泳,也是最危险的农村儿童运动:附近的河里经常淹死人,几乎每年都会发生淹死人的事件,我的一个远房堂姐,就是淹死在河里。但是我却经常冒着被父母责骂的风险,偷偷地溜到河里游泳,因此我游泳的水平比较高,即使洪水爆发,波涛汹涌,巨浪澎湃,水流湍急,我都能在洪水里自由地畅游。

童年和少年时代,我经常跟随较大的孩子们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危险游戏。我们经常模仿电影中的八路军或游击队员,把石头搬到简易公路的中间,希望路过的“敌人的汽车”翻倒(那时正在修建一座中型水库,在我生产队的附近,几乎每个星期都有运输泥沙的车辆,发生车祸事故,其原因是国产车的质量,实在不敢恭维)……发生车祸,是我们最兴奋的迫切欲望。
有一次下午,我与几个较大的孩子,模仿电影中八路军或地下游击队挖陷阱、埋地雷的动作,在一条田间小路的中间,挖了一个一尺见方,约一尺深的坑,做成一个陷阱……我们像电影中的游击队员一样,埋伏在附近的荆棘丛中,等待路过的“敌人”——受害者……黄昏时分,一位外乡的中年妇女,背着十几公斤大米,她正好踩在陷阱里……米被撒了满地……她嚎啕大哭、呼天抢地、破口大骂我们这些应该断子绝孙的顽童:因为这些大米是她全家好几口人(那时农村绝大多数都是六、七口人的大家庭),在一、两个月内最重要的口粮……我们几个干了伤天害理之事的顽童,却哈哈大笑,立即在夜色的掩护下,逃得无影无踪……过后还向其他顽童,兴高采烈、唾沫横飞、绘声绘色地描述、炫耀我们的“丰功伟绩”,赢得他们的崇拜和景仰……

五岁那年的大年三十的上午,我与几个顽童在晒坪上玩耍后,准备回家。一个至少比我大五岁的远房堂兄突然冲过来,无缘无故地把我暴打一顿,打得我哭声震天……我的头上长出好几个大肿包。按照当时的农村惯例,我到他的家里,向他的父母告状,但是他的父母根本不理睬我……在当时,孩子们之间的打架斗殴,是正常的,即使成年人之间,都经常发生打架斗殴的事件。
当我成年后,在欧洲的一家香港人开的中餐馆里打工,也是中国大年三十的下午,我做完自己应该做的工作后,还有几分钟就要下班了,心情愉快地哼着小调……突然,香港老板对我破口大骂,足足骂了五分钟,我祖宗八代以内的女性成员,都被他以低贱下流无耻的语言强暴……他骂得我晕头转向,根本不知道天南地北……过后,厨师同事告诉我,每年的大年三十,香港老板总要找一个工人“出晦气”,以期望他来年万事如意……因此在这一天,所有的工人都战战兢兢……我初来乍到,不知道他的性格……老板是土生土长的真正的香港原住民(其父亲是香港的大地主),自幼接受香港殖民地教育,取得英国学位……而他却没有接受英国人“平等、博爱”的精神意识,完全保持传统的中国思想文化意识……
当我隐居避世后,成为基督徒后,以基督徒“博爱”的精神,竭尽全力地帮助一个对生活完全绝望的福建人,企图让他能够安静地生存……就在春节前夕,福建人却无缘无故地暴力攻击我,差点儿打瞎我的左眼……在法庭上,他根本找不出似是而非的,而能够自圆其说他无端攻击我的理由,反而胡言乱语地诬告我。

五、六岁那年的四、五月,正是青黄不接的饥饿时期。我随母亲到镇上赶集(当时一个礼拜,只有一次集市),集市上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
在供销社的门口,一位中年男子背着大约七、八公斤大米,带着大约五岁的小女孩……他吩咐小女孩看守大米,因为他要购买盐巴……而在狭窄的供销社里购物的人很多、很拥挤,需要排队,只能把大米放在门口……可是小女孩总是要跟随他,不肯离开他半步……中年人无可奈何,只好自己带着小女孩,一边看着约两米远处的大米……
就在中年人与趾高气扬、傲慢无礼的供销社售货员,进行盐巴交易的半分钟之内,他的大米被人偷走……气急败坏的中年人以“打杵子”(川北农村长途负重时,用来临时停歇的丁字型的木制器具),不分轻重地砸在他亲生女儿的头上……小女孩立即倒在地上,头顶血流如注……嚎啕大哭的中年人把小女孩送到医院……最后他一路呼天抢地地抱着亲身女儿的尸体,赶回家……
就在这一年,守寡多年的叔母,突然生下一个私生子。我的堂兄立即用锄头,把他同母异父的刚刚降落人世的弟弟,活活打死:以保证“家丑不可外扬”,以保持其母亲的名节!

六岁那年的春节期间,公社大会堂变成临时电影院,一场电影,每人一角钱。而我身上仅仅只有一角的压岁钱,但是为了看一场电影,花光我所有的财富,也是心甘情愿的:那时没有任何娱乐,春节期间,农民们除了赌博,就是看电影;而且,即使孩童之间,都在赌博,前两年的压岁钱,我都在赌博的患得患失过程中,输得精光……因此,这一年的春节时,我控制自己的赌博欲望,把压岁钱用来看一场电影。
当时看电影的人很多,场场爆满,一票难求。而在农村,没有任何秩序,人们根本不排队买票,是完全按照丛林法则的方式,购买电影票——谁的力气大,谁就能先购买到电影票。尤其是从城市下放来的“知识青年”,他们拥挤购买电影票的水平特别高明。结果,我把一只鞋都挤掉了,都没能买上电影票……
我光着一只脚(被挤掉的那只鞋,总是找不到,可能在拥挤的过程中,被人拣走了),看着地上被撕成半截的废票,我灵机一动,拾起一张废票,把撕掉的那部分捏在手里,向检票员出示完好的大半截废票……结果粗心大意的检票员把我放进入临时电影院。
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逃票,也是最后一次逃票。却以一只鞋的代价,看了一场电影。而被迫节省的那一角钱——我仅有的全部财富,也在赌博的过程中,输掉了。

七岁那年,母亲得了重病,差点离开人世。
在母亲病重期间,我经常躺在母亲的病床上。有一次母亲哭着对我说:“幺毛(我的小名)啊,我走了……你老子肯定要续弦,你要听你老子的话……你的后娘肯定会对你不好的……”
我也痛哭失声。

不知从何时开始,每隔几个月,总会有一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据说是大哥的朋友,在镇上扎棉花厂做临时工时结识的。我猜测他可能受到算命先生、风水相师或神棍的影响,坚信自己能够当上皇帝。他在“闹太平”,走乡串户宣传自己的“太平国”的理念。他没有受到过任何正规学校的教育,却会用毛笔写一些简单的标语口号。
我也偶尔看见他背上插着几个彩旗,手中挥舞着彩旗,在山上吆喝……活脱脱地像一个川剧里的首领人物。
当他在我家吃白食的时候,生产队的其他年轻人总会聚集在他的身边,像观察稀罕动物一样。他们有时会问他:“要是你真正地当了皇帝,你会封毛娃子(大哥的乳名)什么样的官呢?”他回答:“应该封侯……”年轻人就会取笑他,说他不够朋友,像毛娃子这样对他真心实意的朋友,应该封为宰相……但我从来没有发现有人真正地响应他的“号召”,跟着他一起在山上“闹太平”。
我的母亲不喜欢他,可以说是讨厌他:认为他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但是看在大哥的面上,仍然很好地招待他。
不知何时,此君突然从人间蒸发。

十一

有一年春夏之交,我与几个小伙伴在河边放牛。当我们玩水的时候,一位远房堂弟也在长满青苔的河边巨石上玩耍(距离我们大约两百多米远),不小心滑到深水里。我跑过去,可以形容是“奋不顾身”地救他上岸(当时我不过六、七岁,比堂弟大两岁多而已)。
我们几个小伙伴不但没有得到任何嘉奖谢意,反而被堂弟的母亲骂了个“狗血喷头”,而且她寻死觅活地向我的父亲告状:因为堂弟是独生子,他有五个姐姐,其父母视他为“掌上明珠”,对他溺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但是禁止他做任何有“危险”的事情,在河里游泳,是绝对禁止的;因此他的父母认为,是我们引诱他们的独生子在河边玩水,而差点儿淹死……结果,我被父亲惩罚跪了整整一个下午的碎瓦砾……我的膝盖肿了好几天,痛了好几个礼拜。(没有忍受过此刑的人,不能理解此刑的残酷性)
那几个小伙伴指天发誓:此生再也不会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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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独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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