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的老墨

加州的老墨

“加州几乎一半都是老墨（墨西哥人）”。

以前只是道听途说，刚搬来两个月的我现在可是眼见为实了。美国的非法移民中的绝大多数是墨西哥裔，而大洛杉矶是离墨西哥最近的美国最发达的地区，因此很多老墨都来这里安营扎寨。美国建筑业、种植业和服务业等领域长期大量雇佣廉价的老墨工人。你去这里的沃尔玛等超市，工作人员也大多是老墨。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的调查数据显示，以老墨为主的拉美工人数量占美国建筑工人的1/4。

我们新房子前院的草坪和树木的绿化和维护由物业负责，看到来剪草的和种树种花的都是老墨。送货的“快递小哥”，电器和家具的上门安装以及维护人员也是他们。我们小区仍在批量的建造新房，工地上清一色的老墨。我们要做的室内，室外的装修更是老墨的天下。

我们新盖的房子当时的选项不多，所以搬来之后里外都需要做些装修。结果发现不论装修公司的老板是老美还是老中，下面干活的清一色的是老墨。给我们做装修的的包工头就是一位40多岁的老墨，手下的人更不用说，也都是老墨。他们之间讲西班牙语，只有包工头会流利地说英语，其他人我们很难与之沟通。包工头叫XXXX，19岁就来了美国做这行。他有4个兄弟，五个人都在美国做装修工作，他另有3个姐妹，但都留在墨西哥。

老墨在给我们的新家壁炉墙上贴瓷砖

这些工人属于“全科医生”， 电工，水暖，土建牌照一应俱全，也即没有他们干不了的活。据说，他们的工资最少每天100美金，有经验的，比如给我们干活的包工头每天300刀不止。就这个工钱，要请这些施工队还得排队，我们就等了一个月左右。疫情之后，美国不知为何劳力突然紧缺，他们供不应求，不愁没活干，工资水涨船高。

老墨吃苦耐劳，这里所有脏活累活几乎全被他们包了。他们对生活要求不高，只要有份工作就满足了。但工作并不十分勤奋，给我们干活的老墨中午休息就长达一个小时以上，吃完侃大山，还自带电炉，加热他们喜爱的卷饼。有人说，老墨是世界上最没有野心的民族，他们干一天活挣一天钱，知足常乐，心态乐观，满足“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他们可不像咱中国人，人人都想做老板。就像 XXX，他在这个行道干了24年，只热衷于给装修公司打工，不愿意自己当老板揽活，不愿冒风险。我有两位朋友雇用老墨，他们对老墨有种矛盾的心态：又爱又恨。老墨们对工资的要求不高，只要给的差不多就干。但只要发了工资，第二天可能就不见了他们的影子。没钱了，他们又自己回来了，这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老墨在我们后院自带电热炉吃午饭

墨西哥虽然人均GDP并不低，但贫富差距悬殊，贫困率高达40%，其中有33%的人处于中度贫困，9%的人处于极度贫困。由于金融资本控股权基本掌握在美帝手里，产业高度依附于美国，且国家本身治理能力极其低下，墨西哥的穷人只能有两个选择：一是拿起枪加入贩毒黑帮集团，一是背起包钻进美墨边境沙漠，偷渡到美国为生。边境线两侧的收入差距在5倍以上，他们能不拼命往美国跑吗？目前，墨西哥对外移民中有97%生活在美国，侨汇中有97%来自美国。美国5,520万拉美裔移民中，墨西哥裔约3,500万人，占拉美移民总数的63%。美国境内的1,120万非法移民中，来自墨西哥的非法移民约580万，占非法移民总数的52%。美国政府对这500多万非法移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他们都赶走了，脏活累活谁来干？更何况他们的工钱都很低，老板们当愿意用他们。非法移民，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便宜了美国的合法公民。美国从来没说允许，但也没有完全把老墨“赶尽杀绝”。因为非法移民对美国有好处：

• 低廉的劳动力。非法移民往往打黑工，成本低，那么自然就有人愿意雇佣，企业家可以赚更多钱，并且不用给他们购买相关的社会保险，降低很多成本。
• 不用国家福利。非法移民没法享受当地福利，就像很多农民工在北京打工一样，没法落户，只是在北京创造劳动力，然后基本没法享受本地人的一些政策上的优惠。
• 更好管理。因为这些非法移民知道自己是黑在美国的，很多时候没有那么多的权利意识，自然对各方面的权利要求得就少。
• 一定程度上优化了美国的人口结构。你见过几个70，80岁跑不动了还偷渡的呢？

2015年墨西哥政府报告显示，美国境内的3,300万墨西哥裔为美国GDP贡献了8个百分点。美国前总统福特也承认，墨西哥非法移民促进了美国的经济发展。当然，大量的墨西哥非法移民的涌入也给美国社会带来了消极的影响。他们抢占了一些美国本土工人的就业机会，或者变相拉低了蓝领工人的工资，造成后者收入减少。同时，非法移民增多也给美国政府在住房、教育、医疗和社会福利等方面的财政开支带来很大的负担。

美国本身就是移民国家，因移民而“伟大”，也因移民而“麻烦”。非法移民当然“非法”，但其本身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词就对了。就像你和你恋人住在一起，放在咱们十几年前，那叫“非法同居”，现在好像已没有这个词了吧。如果美国政府动用强势手段清除，可能会带来更多的社会问题，比如一些低端的工作没人干了，脏活累活没人干，那自然社会成本就会上升。我们可以想象一下春节时候的北京，保洁、保姆，工地蓝领都回家，很多活都找不到人干了。以老墨为代表的非法移民已经几代了, 很多都已经通过各种途径合法了，他们已是重要的甚至是决定性的选举票仓。所以，如果把所有的非法老墨都赶走了，还会出现政治问题，可能会带来社会的不稳定。加州已经快一半是老墨了，两党都得罪不起。

加州对非法移民的老墨相对友好，是因为加州高科技公司多，脑力劳动者多，不那么害怕抢饭碗，相反廉价劳动力还能提高他们的生活品质。

加州乃至美国的老墨肯定会越来越多，不仅因为非法移民，他们孩子还一大堆（我们这个包工头就有兄弟姐妹8口）。有人担心，用不了多久，白人为主的美国将不复存在。是的，不过凡事顺其自然就好。

二零二二年十月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