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ICU能经受起疫情的挑战吗？

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的医生马克理 Marty Makary，昨天在接受媒体釆访时被问到，"预计到今年五月为止，美国的医院及医疗系统将会争取取消所有非疫情相关的手术预约等，为这次疫情的重症病人腾出来30%的医疗资源和床位，这种情况是不是说明了美国医疗系统将处于危急的状况？" 马克理回答说＂美国所有的医院现在只有非常小的空间能够容纳额外的病人。现在美国大部分的医院都已经处于, 或者接近处于他们最大的能力和资源的状况；美国的ICU也已经处于, 或者接近处于他们最大的能力和资源的状态。＂ 马克理指出，＂美国医院ICU只有100,000个床位。看看意大利的状况和数字吧，在疫情的最坏情况下，我们可能将会有200,000以上的重症病人需要治疗。＂

众所周知，ICU是医生和死神争夺生命的最后关口。美国的ICU有能力有条件经得起这次疫情的挑战吗？教授的数字和预测显然是很不乐观。先来看一看美国ICU的近况和现状吧。近些年来，美国的一些大医院ICU都在开始逐步建立Tele-ICU或eICU，据最领先的一些医院的推广试验，结果证明有几个明显的成果: 包括死亡率降低，病人在ICU的时间降低，ICU花费降低，ICU的床位和使用率增加。但对医院来说，最重要的结果就是最昂贵的人力资源--医生数量的减少。原来一个ICU医生一般要负责管理10个左右的病人，现在通过远程控制中心, 一个医生可以24/7的负责管理100左右的病人。为什么医院要减少雇用医生呢？原因非常的简单，下面是一个转来的美国医生平均工资表，可见美国医院系统最昂贵的花费开销就是医生。

下面谈谈自己所感受和了解到的美国ICU吧。四年多前儿子生统硕士毕业，在读博之前为他的老板干了半年多Tele-ICU研究和数据分析。学校医学院的这所研究医院在州内排第一。有十个专科和专业在US News 2019 对5000所医院的排名中被排在前30名内。老板是医学院和医院的麻醉科资深医生，医学院任命他为负责人担任起医院的Tele-ICU Pilot项目。医院母系统有一共拥有12个医院，当时的项目是为四所医院的ICU建立一个Tele-ICU的控制中心。

被雇用在这里监控病人的都是老资格的工作20年以上，但又有学习能力的老护士。他们需要轮流的值夜班。每人负责监控至少十几到几十个的病人。所有远程监控的硬件软件都由专门的大公司提供安装和训练。先进的软件采用的AI技术，可以把所有的监控病人根据六大脏器的危险状况排成序列，让医生和护士可以根据病情排名先后来有条不紊的处置病人。每一个病人的具体的状况，包括各种生命体征的信息和数据，包括病历和化验结果等都可以被观察到。也可让视频切入ICU现场，直接的与在场的医生护士对话。白天大部分时间里, 控制中心监控的200个左右的病人只需两个医生当班在值。到了夜晚一般只有一个医生在值。平时的情况下，如果碰到病人危机情况，控制中心的医生都是和病房中的护士直接联系，并指导处理方法，观察判断病人的病情状况，直到危机状况缓和并稳定下来。

下面是网上晒的一家大医院的控制中心，这个控制中心至少能够监控500至1000以上多个医院的ICU病人。

总之，估计现在美国至少有三分之一或一半以上的大中城巿医院的ICU, 已经实现这种现代化数据化的远程监控管理。但这种现代化的数据化的管理带来的最大后果之一就是ICU医生数量的直接减少，据估计，至少减掉了五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ICU医生数量。平时来说, 这样有利于ICU更有效地利用人力资源和减少医院的开支，但在疫情爆发的特殊情况下，就会使ICU的实际医生数量和治疗抢救的能力和状况变得更加糟糕了。因为从根本上说，当处于紧急的危机的情况下，ICU的病人不是因为先进的监控而治愈的，而是因为医生护士的当场抢救治疗而治愈的。

众所周知长期以来，为了保持医生群体的高薪，美国的医生团体组织一直人为的控制美国医生的招生和培训的数量，从而直导致医生人数的普遍缺乏，尤其是挑战性很大，包括身体体力和体能方面以男性为主的ICU的医生人力资源极度缺乏。我们在当地ICU所见到的几位医生全都是年轻男性，并且又高大又强壮。当然，也感觉到他们真是既聪明又强壮，又是拯救病人生命的天使，不愧是人群中的精英。只可惜体制人为造成了这样的人材真是太少了。

看看这段时间中国ICU常见到的抢救状况，了解下通常在疫情紧急抢救状况下需要有多少个医生吧？一般气管切开插管至少要有两个以上的医生，不包括麻醉师，同时在场操作。下图中显示图中国的一个ICU的五个医生在做插管抢救。

下图是中国的一个ICU进行ECMO心血管接通手术, 至少也要两个以上的医生在场操作。

如果说遇到冠状肺炎紧急抢救中最常见的切开气管插管时，需要至少两个以上的医生和麻醉医生同时一起处理一个病人。显然，一旦疫情真的爆发，尤其是在一些医疗系统和ICU条件较差的城市，美国疫情重症患者将遇到ICU医生人力资源不足的重大危机。虽然重症监护的医生可以从ER和外科手术医生中抽调补充，但也将是捉襟见肘，拆东墙补西墙。

美国媒体3月14日从意大利报道，昨天的病毒感染死亡率到了7%。其中，死亡人群中的病人年龄中位数是80岁。以至意大利的一些医院ICU不得不做出糟糕的选择，把仅有的床位用来治疗60岁以下的病人。据报道，意大利的一个重灾区，＂原来是最富有的最现代的一个区的医院，整个那里的医疗系统接近于崩溃。ICU医生通过媒体要求帮助，有将近400多个病人需要到急救室抢救。医生也极度的缺乏，因为一个又一个医生的也被感染而倒下。＂

美国媒体上星期也报导，至今为止有五个美国的医疗工作者感染了病毒，并且已经有上百个怀疑感染的医务工作者正在隔离中。如果疫情大规模的爆发，不仅仅是美国的ICU，美国的医院将面临着医护人员严重缺乏的危机。

最后，希望大家应该清楚地意识到，虽然美国医疗系统资源平时还比较充足，医疗科学研究水平也很先进发达，但这些平时丰满的理想都挡不住疫情进一步爆发可能带来的极其糟糕的骨感现实。如同一些媒体所预测的，像意大利一样，一些重病患者或者老年的重病患者，最后将不得不在家里就地隔离和治疗。但愿这些预测都不会在美国发生，就像开头的医生Makary所说的，做最坏的打算和准备，争取最好的结果。愿上帝赐福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