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屁的内卷化与幸灾乐祸的内急化

邱开冒        一丘万壑

内卷化是美国人类学家吉尔茨（Clifford Geertz）发明的概念，也叫“过密化”。黄宗智把通过在有限的土地上投入大量的劳动力来获得总产量增长的方式，即边际效益递减的方式，称为没有发展的增长即“内卷化”。

简单说，就是原来十亩地只需要一个农夫耕种即可，现在需要十个农民精工细作，人均算下来并没有发展。十羊九牧，狼多了肉并没增长。

拍马屁也面临“内卷化”困境，马屁股没扩容，拍马屁的巴掌过频过繁过密，掌多马腚少，每一根马屁股毛都被无数拍马屁的巴掌细细捋过，这就是马屁内卷化现象。

物以稀为贵。本来，拍马屁曾经是慧眼识英雄的揣摩细活儿，伯牙在乱拨拉琴弦，钟子期一句马屁拍到了伯牙的潜意识：高山流水啊……被伯牙终身引为知音。其实，那个时代的器乐制作工艺水平很低，器难载道，远没有伯牙所思所念的表现力，声如裂帛仍寄情高远，虽无顺丰冷链递整鹅，也能心念鹅毛情义长。子期不辩音律也能揣摩其意——都跑山旮旯里拨弄弦子了，肯定不缺红烧肉呀！缺嘛？“巍巍乎若泰山……汤汤乎若流水”撒！子期准确揣摩出伯牙的潜意识，不愧史上第一有品味的马屁精。

超一流的马屁必须瞄准对方的潜意识，拍醒了朦胧的欲望和愿望，才叫“千古知音”。第一流的马屁是在对方处境的萧条期，人生的潜伏期，以预言拍醒其斗志。比如，刘邦还是个无赖时，就对其预言：天纵英君，必一匡天下。韩信钻混混的裤裆时，抚掌赞叹：能伸能屈，大英雄也！这哥俩得势后，谁能忘了当日的马屁情？那可是扶上马又拍一掌的精中之英呀。

一个大英雄成功之后，拍马屁的蜂拥而上造成马屁过密化，但再也听不到潜伏期的清脆声喽。马屁和狂犬疫苗一样，过了潜伏期就基本失效了。

《鹿鼎记》里的康熙，从小生长在歌功颂德马屁堆里，那些挖空心思拍马屁的王公大臣也创作不出好的马屁文案了，马屁精面临“边际效应递减”的内卷化瓶颈。这时，文盲无赖韦小宝的一句马屁“鸟生鱼汤”如天籁之音，拍到了康熙的痒痒肉上了。如果是学富五车的大臣拍“尧舜禹汤”，了无新意，说的和听的都觉着无聊甚至膈应得慌。但出自市井无赖兼文盲韦小宝之口“鸟生鱼汤”，质朴又真诚，如天然无污染纯绿色环保马屁，是原汁原味的精神靓汤。索额图、康亲王们对韦小宝羡慕嫉妒恨呀！但韦小宝出身底层无赖的天生丽质却是可遇不可求，甚至是不可模仿的。现在的领导都愿意深入基层，除了心系群众之外，还有点潜意识，就是听够了官场的马屁，想听听民间朴实无华的绿色环保天然马屁。

马屁精们在一个马屁股上精耕细作，天天想着能花样翻新寻求突破，难啊！当某个先行者拍出“某某就是我心中的红太阳”时，就“我拍响时百屁杀，六宫粉黛无颜色”，马友们只能目瞪口呆——好词都让猪拱了，也不给我们剩一点呀！历史上拍一手好活儿的宠臣，之所以结局都很悲惨，就是因为垄断马屁股，犯了众怒。

歌颂和马屁，属于艺术范畴的，花样可以翻新，但很难创新，内卷化是必然的。

就像歌颂祖国的强盛伟大，经过多少代的积淀，所有的花样都尝试过了，想翻新都很难了。

这段时间，印度疫情严重，单日确诊30万人以上，日死亡超过3500人，火化场都不够用了，只能露天火化。有官媒把我们的火箭点火升空与印度火化尸体的点火做同框对比，打出标题——“中国点火VS印度点火”，引起舆论喧哗。写手们痛心疾首地引用“邻有丧，舂不相；里有殡，不巷歌”的古训，谴责官媒的幸灾乐祸。

其实，某官媒并不一定恨印度民众，只是想用别人的灾难来歌颂祖国的伟大，是用反衬法来拍祖国的马屁。在歌颂与马屁日益内卷化的今天，想寻求花样翻新一拍惊人——借别人哀痛之火点燃自己航天喜庆的烟火，没料到自拍五百，损人一千，连火箭也蒙羞，犯了大忌了。这是一起典型的马屁内卷化事故。用倒挂金钩的姿势自舔自菊，技巧要求太高。

老胡发现了捡漏的机会，也出来表演了一把：“普通中国人当然没必要做‘圣母婊’，但是官方机构的账号应当在这个时候高举人道主义大旗，表达对印度的同情，将中国社会牢牢置于道义的高地上，这不是‘圣母婊’，这是任何中国官方机构应有态度和表现。此博的拼图和文字，普通人发，代表个人，没问题，但是官方机构账号必须克制。”

我估摸着，同为官媒的老胡，对同行找到了“借火”反衬法来歌颂祖国强盛的创意有点嫉妒，所以支持普通人“放火”，反对官媒“点火”。

官媒只是政治机器的一部分，不讲感情只有立场。官方账号骂美帝国务卿破皮袄是“人类公敌”骂美日“狼狈为奸”时，毫不客气，不需要“克制”。借邻国之火点燃自己的火箭，干嘛要“克制”呢？官媒啥时候用得着良心？可能是借印度的火葬之火不吉利，才自己删帖的吧。

与老胡说的恰恰相反，普通个人是活生生的个体，才必须有良心有同情心，绝不允许幸灾乐祸，否则就沦为畜生。像复旦大学沈逸那样的毒东西，才会被唾骂。

像沈逸这类垃圾货，幸灾乐祸是他们内急的刚需，他们不但没有恻隐之心，而且还没有厕隐之心——都来不及如厕所，忍不住就随地大小便，发泄污秽。沈逸之流是精神上的痔瘘患者，也就俚语所说的“多了个屁眼子”，没有厕隐之心和厕隐之力，随时遗秽。这种病导致一种症状，痔瘘蔓延到喉咙，就满嘴喷粪。沈逸就代表这种类痔瘘晚期的典型症状，含屎嚼蛆。网络上一直活跃着这类痔瘘人。

官媒马屁的内卷化与个体幸灾乐祸的内急化和痔篓化，是当代精神贫困的标志。他们导致社会污秽化——菊吾菊及人之菊，瘘吾瘘及人之篓瘘，天下运之于沟矣。要把这些没有厕隐之心的货冲进化粪池才对。

2021.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