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惑之惑:我迟来的留学梦
留学自然是属于年轻人的事。而我的留学梦却萌生在而立之年以后,年近不惑才付诸行动、开始寻梦。
在北大读研期间,我似乎没有留学的想法。要不然,不会在第二学期让英语免修通过。多学一学期肯定对英文考试更有利嘛。
但硕士毕业后,我似乎就朦朦胧胧有了留学的想法;只是由于忙碌,从未真正提上日程。这样一来,英文是忘了又学、学了又忘,反复多次。
在毕业后的第9年(1996)初,刚刚将多年发表的论文集结出版并获升杂志副总编的我,年近不惑,而心中却多惑。认认真真地对自己的未来作了一番考虑,最终我做出了令众多亲朋大吃一惊的决定----申请赴美留学,并且说干就干。
考托福是第一关。
虽然说550分是不少学校的录取线,但没有600分左右是很难被录取的。于是去上托福班。
最初报的一个班,忘了校名。那老师30来岁,喜欢讲他自己的故事,就像现在的我一样;而且一讲就是半天,把教英文的事早忘在了脑后。
又报了杜子华的口语班,觉得学了点东西。但还是俞敏洪的班最好,真正教你怎么准备。当时新东方的“三驾马车”已经齐备:俞敏洪教语法、写作,王强教口语,徐小平做咨询。
本来觉得托福关很难过,但十月份一考,误撞了个597分,差点就600了。我松了一口气,托福总算马马虎虎过关。
然后是申请学校。
由于自己没时间攷GRE,只能申请不要GRE成绩而只要托福的学校。好不容易找到4个,美国3个,加拿大一个。只是担心拿不到资助----奖学金或助学金,而没有资助,就没办法留学。因为在那个年代,在中国基本上没有人能付得起北美昂贵的学费。我虽是副高职称,月收入只有100美元。与数千、上万美金的学费、生活费相比,只是九牛一毛、杯水车薪。也只能碰运气了!当然我也主动给教授写信,谈自己的科研情况、出过的书、和发过的文章。
次年春,收到所申请的美国三个学校中的唯一的一个回复。我居然被录取为博士生,并且获得助教金。也就是所谓的“全奖”:学费全免,外加医疗保险和每月1000美元的生活费。后来才得知,我的导师当时有研究、翻译项目,需要有研究经验的人加入。
同时被录取的同学中,有因考了GRE而拿到奖学金的,只拿钱而不用做任何事。我不眼气,觉得自己已经够幸运。同事和亲朋都觉得不可思议。有人为我高兴,也有人为我担心。毕竟,我已不是二、三十岁的小年轻了。
最后一关是签证。
当时美国使馆对留学签证把得相当严。没有奖学金的,即使有财力证明,一般都没戏;收到免学费而没有生活费的所謂“半奖”的,大多比较悬;拿到全奖的,也不能保证拿到签证。不难想见,在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闯过英语关、奖学金申请关,以及焦急等待等一系列努力之后,签证被拒会是个什么滋味?
正是怀揣著这种忧虑,我去美国驻华大使馆签证。申请人已排成长队。出来的人,有的兴高采烈,有的愁眉苦脸,成功和失败都写在脸上。每一个排队等待的人,都有点提心吊胆。
轮到我的时候,接待我的是一位有些秃顶的白人。当他翻看我的录取通知和资助文件时,我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相当紧张。
“Congratulations!”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镇定片刻以后,我回答,“Thank you very much!”
然后他问我为什么去美国念中国文学,我说要读美国博士学位。他又问谁是中国古代最好的作家,我说是庄子。他接著又问,“庄子是那个流派的?”我说是道家。
于是,我过关了。
排在我后面的人都听晕了。到了大厅外面,还有人问我,办签证还得攷古代哲学呀?他似乎在跟你大谈庄子。
就这样,我顺利拿到赴美签证。1997年8月中,我负笈美国,开始了我迟來的留学生涯。
后来收到从国内转来的UBC的录取通知书,但太晚了,那时我到美囯已经半个月了。
(2021-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