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戏-《喜福会》作者Amy Tan跌宕起伏的人生

很多年前看过电影《喜福会》,它改编自美籍华人作家Amy Tan创作的小说《The Joy Luck Club》，讲述了四对母女-来自大陆的母亲和在美国长大的女儿之间思想文化等各方面的矛盾冲突和碰撞。最近在Netflix上看了一部关于Amy Tan的纪录片《Amy Tan: Unintended Memoir》，才了解到她和她家庭的人生经历比她写的小说更为跌宕起伏。

Amy幼时和家人住在加州的Oakland ，父亲是一个电子工程师挤浸信会牧师，为躲避内战来到美国。在Amy的童年记忆里，妈妈Daisy不是东方妈妈里典型的虎妈，而是“自杀妈妈”。如果孩子没有听她的话，或者在别人面前说了让她不高兴的话，她就会说你们随便吧，反正我就要死了，反正你们都不想让我活太久！Amy记得有一次他们一家在高速上行驶，妈妈Daisy和爸爸John吵架，突然用尖叫颤抖的声音说，我不想活了，我现在就去死！说着就打开了车门，把一条腿伸了出去，风驰电掣中，一只鞋立刻就无影无踪。John赶忙紧急刹车才避免了一场悲剧。

天有不测风云。Amy十六岁的哥哥竟然突然被诊断出不能手术的脑瘤，半年后就离世。而在他离世的前两周，爸爸John也被诊断出脑瘤，父子俩在医院里擦肩而过阴阳相隔，很快John也去世了。本来就情绪不稳的Daisy受到失去丈夫和儿子的双重打击，情绪几近崩溃。她觉得自己受到了诅咒，为了摆脱它，一念之下她打算带着女儿和小儿子移居荷兰。无依无靠的娘仨儿无就这样到了欧洲，最终在瑞士定居了下来。在这期间Amy和妈妈曾经为了男朋友的事发生激烈争吵，Daisy用一把刀对准Amy的喉咙说，是时候了。我先把你杀了，然后杀掉弟弟，然后再杀了我自己，这样我们就可以和爸爸及哥哥团聚了。在那一刻Amy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极度恐惧感，幸而和以前的数次自杀行动一样，这次也不了了之。一遍又一遍Amy对自己说，我以后绝不会成为妈妈那样的人，绝不。

在瑞士期间Amy了解到了妈妈来美国以前有另一个婚姻，而且有四个孩子。其中唯一的一个男孩很早以前因病夭折，另外三个女儿还在上海。Amy看过妈妈Daisy十八岁时的照片，眉清目秀的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青春气息扑面而来。Daisy就是在那时嫁给那个“坏男人”的，他其实本来是看上了她的姐姐，看到她长得美，临时改主意娶了她。结婚后他风流成性又粗暴冷酷，尽管和他共同有了四个孩子，Daisy恨透了他。她去天津游玩时认识了英俊潇洒为美国机构工作的John，两人一见倾心，在天津度过了美好的时光。好景不长，Daisy的丈夫雇侦探发现了Daisy的行踪，发现她有外遇，最终把她送进了监狱。John非常内疚，觉得是自己破坏了Daisy的婚姻，发誓要带她来美国。最终Daisy扔下三个女儿，和John踏上战时最后一艘驶往美国的轮船，漂洋过海来到美国。

Amy的外祖母，Daisy的妈妈也有一个凄惨的故事-她年轻时就做了寡妇，后来被一个富人霸占，不得不嫁给他做了第四房姨太太。她整日以泪洗面，生下一个女儿后吞鸦片自尽。

所有这些痛苦的经历-她妈妈的自杀，她在国内夭折的儿子和被迫遗弃的三个女儿，她的丈夫和长子的去世，都在Daisy的心里留下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导致了她不可控制的歇斯底里和自杀倾向。知道了妈妈的经历，Amy对妈妈对多了一些同情和理解。她和妈妈在1987年回到中国，见到了同母异父的三个姐姐。一家人在一起度过了愉快的时光。她也开始构思小说《The Joy Luck Club》，里面有很多情节都与妈妈以前的经历有关。Daisy对女儿写书非常支持，也深感自豪，她给女儿回忆了很多以前的故事，和每一个细枝末节。1989年书出版以后她高兴地拿着书到处去送人。但她情绪不稳易怒的个性始终未改。Amy记得有一次他们一起在饭店吃饭，席间Daisy不满于孩子们对她的观点缺乏支持，愤而离席，很快就淹没在街头拥挤的车辆和人群..最后不得不由Amy的先生Lou把她扛回来。

Daisy患上了老年痴呆，她更加反应迟缓，语无伦次，不能够和人正常交流了。但有一天，Amy回忆道，妈妈突然对我说- 我以前做了很多对不起记你的事。是什么事我已经记不起来了，但希望你能原谅我。忘了它们吧，就像我已经忘了它们一样。Amy回忆到这里泣不成声。她说这是上帝给我的一个礼物。妈妈讲完这个，立刻又回到以前一句整话都不能讲的状态。不久她就陷入了昏迷，直到去世。

Amy后来相继又出版了几本小说，包括几本儿童读物。她还参加了由作家组成的摇滚慈善乐队“Rock Bottom Remainders”，和Stephan king等知名作家同台演出。她一直受到抑郁症的困扰，不得不吃药治疗。1998年以后她经常出现了幻觉和癫痫的症状，一直没找到原因，几年后才发现是因为那年她感染了Lime disease,。为此她成立了LymeAid 4 Kids，专门帮助感染了这种病又没有保险的儿童。

纪录片里舞台上演讲的Amy Tan仍然精神矍铄，风趣幽默。她说她知道一直有人对她的作品做出批评，说她丑化和格式化亚裔的形象。她说她不想代表哪一个群体，她只想讲出对她个人冲击最大的那些故事。

目前，她和结婚已经48年的先生住在旧金山湾区一个开放、空气流通性好、像一个树屋一样的房子里，设施非常方便，可以住到老。她年轻时一直没敢要孩子，害怕家族精神不稳定的基因会遗传到孩子身上。古稀之年，她又捡起了小时候的一个爱好-画画。孩提时她酷爱绘画，可以在一坐几个小时在那儿信手涂鸦，但有一天有个绘画老师说她没有想象力，她也就停下了。到了现在这个年龄，她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即可。她经常早上到林子里去写生，画各种可爱的鸟儿。她画的鸟儿栩栩如生，好似下一秒就可以展翅飞走，一直飞向那湛蓝而辽阔的天空….

Amy的外婆，嫁给上海一个富人做小妾，后来吞鸦片自杀

Amy的母亲Daisy十八岁时的照片，气质甜美，风华正茂

Amy童年时的全家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