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告儿子:个人essay写苦练网球?别跟自己有仇!
儿子申请大学时,宣布个人essay就写苦练网球。
我正在砧板上切菜,一听,当即放下手上的东西,几步跨到他面前,
这个青春期的男孩,以为自己很懂,
我以万念俱灰的表情和语调对他说,我的心沉落在湖底。
他的回答就一个音: Uh。
像在将冷的灰堆中努力拨寻一点火苗, 又如追赶一个定意去撞南墙的孩子想拉他回头,我拼尽力气提醒他: 你不希望AO看了第一行字就扔到角落里去吧? 你申请大学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他似笑非笑,四两拨千斤的神色,说:Really? 那么严重?
我说:那么一大堆core value,不能写一个稍微有点新意的吗?
他说:我写我自己,不是你写你儿子。
我对这点无话可驳。
“写好了让你看,好吧?”他说得像皇恩浩荡。
我说:你最好尽快写出第一稿, 那时需要重写,也有时间从头开始。
我想他需要写出来,需要自己看到致命伤, 才能知道没入为浓荫里的一片绿叶、大浪里的一滴水, 对他的大学申请意味着什么。
大约两个月,不知道他有没有写,写了些什么。夜深无人时, 想去他的电脑里偷看,不得密码而入。我渐渐地失去了期待, 准备着撒手不管了,反正也管不了。然后他来了,走到我面前,说: Just shared my essay。
我没有反应过来,“What essay?"
"Essay", 他说,“my personal essay"。
"哦," 我一秒也不耽搁,打开gmail, 心里提醒自己需要把希望值降到很低很低,免得因失望拍案而起。
"A bead of sweat slides down the layers of makeup on my face. The stage is dark—it’s hard to see my partner..." 开篇第一行,立时直起了我的腰:看来不是写网球!
继续往下看, 还是回到网球,只是立意不同了。 他以那次被我撺掇着上舞台参演京剧《秦香莲》中的英哥为起点, 带出自己一贯以来抗拒与人合作的心理和原因, 包括学校里的group project,因为种种经验告诉他,与人合作, 常常出现各种不能控制的状况,效果远不如自己独力完成的好。 所以选择打网球,因为那是一个人的game,没有谁可以倚靠, 也不需要照顾拍档,成败都在自己;谁知关键时刻, 却被教练安排以双打形式参加比赛,再次沮丧担忧;未料峰回路转, 和partner沟通、协商、配合, 居然打出了出乎意料的好成绩, 这个经历改变了长久以来抗拒与人合作的心态。
通篇看完,我自觉嘴角带着一点笑意。文章还是很粗糙, 但骨架子算是摆好了,以后的工作就是丰满血肉、修剪填补、 调整姿势, 用文字呈现他作为一个少年在成长过程某个方面的改变和成熟,虽然无法别出心裁,但做到清晰立体,还是可以的。
我建议他尽量少用长句,他接受了;我要求他加入一点幽默,他说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不想用力去假装,我表示理解。此后四、五个月,十八所学校各种各样的essay,停停改改的努力,熬油一样,完成了整个写作工程。录取他的除了州大,就是Berkeley和NYU,六所至今还在waitlist的大学,可以不计了。这几个月几十个essay的书写,于他个人,肯定是个收获颇多、催他成熟的过程,连带我这做母亲的,在一旁跳脚转圈的陪跑中,经历了难得的锻炼。
是为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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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青白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