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把悲伤留给自己· 生命中的大寒

老爸走了十九天，我心中的悲伤依然无处安放，也没有办法释怀，经常寝食不安、茶饭不思，这次回美国倒时差倒得特别的辛苦，快两周才慢慢倒过来。悲痛、无奈、孤独、思念、愤怒以及内疚、自责等等情绪不断地在我心里交替出现。人到中年，我从未有过这么多的情绪整天缠绕着我，去年夏天妈妈的离世我虽然也很悲伤，但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心痛和不甘。老爸最后躺在病床上无助的喘着气，强烈的求生欲驱使他努力呼吸的画面在我眼前反复浮现，挥之不去。

 

自从老爸走了之后，我非常非常的内疚和自责，当年是老爸鼓励我学医的，而如今，在老爸最需要医生的时候，我没有尽到最大的努力解救老爸。我一遍遍地问自己，当老爸不幸染疫变成重症的时候，我为什么没有想到试一试请求我母校的有关领导，请他们帮忙在附属医院解决一张床位呢？我跟母校几位领导有微信往来（这里面有故事，以后我再写出来），几个月前，母校外事处处长还微信给我，请我帮忙，圣诞节的时候，她也微信发贺卡给我。在老爸刚刚出现重症的时候，我只想到请在重庆的我班医生同学帮忙，但他们都说重症病人太多了，根本没有床位，结果，老爸的病情被耽误了两天，最后，还是二哥通过重庆市法院的关系在一所市级医院的外科病房找到了床位。

 

当然，我的自责和内疚也许是多余的，也许我当时的请求不一定能够得到他们的回应；也许那时他们都阳了在家里隔离；也许他们也无能为力，因为当时有太多太多的老人染疫重症，医院床位非常紧张；也许就算他们帮我老爸争取到了病床，但没有药物，我老爸的病情依然可能得不到缓解…

 

假设世界里的这些“也许”都不会有意义，“覆水难收泪难留”，一切都难以挽回，老爸的灵魂跟随着成千上万个一同离去的“新冠灵魂”上天归家了。

 

失去本不该失去的亲人，这样的悲伤不是“矫情”，而是一种心理创伤（psychological trauma ），这样的创伤，如果未能得到及时的心理干预或心理疏导，很有可能发展成“创伤后压力症候群”（PTSD）。我知道自己正面临一种心理危机，所以，前几天我有跟我的好友，纽约曼哈顿一位执照心理医生Dr.G在微信里交谈（我在博文《一次口译后的友情》中提到的Dr. G），他以心理咨询专家和朋友的身份给我了一些心理疏导。他马上要去菲律宾旅行，他说，等他回纽约之后，我们可以面对面交谈，他希望从专业的角度能帮助我走出哀伤。以后我会写出来分享给大家。

 

岁暮雪落，梅花暗折，时光走过了不那么平静的春夏秋冬，终于来到了虎年的尾巴尖尖，在红眼蓝色兔年即将到来之际，我们在寒风里、在伤痛中迎来了二十四个节气中的最后一个节气，也是冬季最后一个节气，大寒。

 

大寒同小寒一样，是表示天气寒冷程度的节气，一听这名称你就会知道，大寒意谓酷寒，极冷。在北方，大寒时水域中的冰一直冻到水中央。所以，古人将农历的十二月称为大禁月，“大寒须守火，无事不出门”。

 

在南方，大寒时节也是一年最冷的时候，比如在我的家乡重庆，冬天最寒冷时，气温只有零度或零下2-3度，由于是南方城市，一般家里和学校教师里都没有暖气，加上重庆冬天湿度大，体感温度更低。记得儿时经常被冻得手指僵硬，拿笔都拿不稳，写字很困难，很多人的脸上、手上或耳廓还会长皮肤冻疮，我妹妹和T闺蜜小时候就会长冻疮，几乎每年都长，而且，冻疮生长的位置每年固定不变。冻疮是由于寒冷引起的局限性淤血性皮肤炎症损伤，可导致皮肤发痒、红肿和水泡，好发于肢体末梢和暴露的部位，天气转暖后能自愈，但很容易复发，一般儿童和年轻女性容易长冻疮。现在人们的生活好了，家家都有各式各样的取暖电器，再也看不见有人长冻疮。冻疮也成为了时代的产物。

 

人们虽然都不喜欢大寒的寒冷，但还是担忧该冷的时候不冷。人们希望大寒时节冻得透透的，一方面冻死那些害虫，来年农作物少一些虫害；另一方面，“大寒不寒，人马不安”，该冷不冷，开春后该暖则不暖。比如，老百姓有“十怕”之说：“正月怕暖、二月怕寒、三月怕霜、四月怕风、五月怕捞、六月怕干、七月怕连阴、八月怕浓雾、九月怕早霜、十冬腊月怕冬干。” 这“十怕”说明了，人们要遵循气候与农事，希望天气当冷则冷，当热则热。

 

大寒不单是一种节气和表示寒冷的气候，大寒也是一种心境。我读过一段话：“人生中，有多少看似过不去的坎；有多少看似摆不平的苦难；有多少痛不欲生的痛苦，都是生命中的大寒”，此刻我想，今年的大寒也是我生命中的“大寒”，是我生命之痛达到了极致。

 

人们都说，“寒由心生”，心寒和心冷才会感觉到大寒的寒冷。当一个人在难熬的悲伤时刻、在哀默无助的时候，他会发现，原来一个人内心深处的寒凉、灵魂深处的孤寂才是真正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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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曾写过“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名句的唐代著名诗人孟郊，晚年穷困潦倒，心情极度消沉，在一个大寒之夜，他写下了《苦寒吟》：

天寒色青苍，北风叫枯桑。

厚冰无裂文，短日有冷光。

敲石不得火，状阴正夺阳。

调苦竟何言，冻吟成此章。

 

寒冷的夜里，他用文字倾诉了一生的悲凉，孟郊生活的窘迫，内心深处的寒，才使得他在大寒时节的寒夜中写出这些悲凉的诗句，感受到大寒的凄苦与寒冷。我没有这样的才华，否则我在大寒之日也想写一首《悲寒吟》…

 

每年的大寒临近农历新年，因此，素有“大寒迎年”的说法。大寒一到，年味就到，在这期间，各地民俗都表现出辞旧迎新的意味，人们忙着准备过年，比如，打扫卫生、准备年货、贴窗花、糊窗、贴春联等等。今年的大寒离春节特别的近，今日大寒，明日除夕，后日就是大年初一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今年，父母双亡，我的人生轨迹发生了重大变化，生命中再也没有双亲相伴，今年第一次过没有父母的春节，此时的我，内心空空荡荡，没有了往年那种早早盼望过年、盼望除夕之夜给家乡父母电话拜年的心情，更没有了隔空视频享受家乡年夜饭的画面。此刻，我望着窗外远方的天空，孤独与悲伤再次油然而生，潸然泪下…

 

虽然二哥告诉我，今年第一个没有父母的春节，哥嫂们和妹妹妹夫都会聚集在重庆的爸妈家里，一起吃年夜饭，也给爸妈摆碗筷，但我依然感觉不到年味，没有了父母，就没有了年味！

 

什么是年味？年味是全家团圆的喜乐气氛；是晚辈给长辈在饭桌前敬的那一杯酒；是妈妈爸爸忙前忙后准备的那桌菜；是屋外烟花爆竹之后飘进鼻内的那股清香；是儿时妈妈给我们发新衣裳；是爸爸给我们的一串串唠叨…

 

活了几十年，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年味消失的滋味，我想，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盼望着过年，过年，对于我来说，没有了意义。

 

大寒一过，就是农历新年，我与虎年归于尽，兔年依旧迎花开，该去的终将过去，该来的一定会来。

 

明天就是除夕，沈香虽然没有了过年的心情，但还是真诚祝福文学城里的小编们、所有博友、博主们，新春快乐！兔年吉祥！万事如意！春节好！

 

这首蔡琴版的《把悲伤留给自己》是我2015年翻唱的，没想到七年之后的今天，我真的只能把悲伤留给自己，“从此以后，我再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

 

 

这一周，我在加州洛杉矶散心，跟T闺蜜和H闺蜜在一起，我们没有什么特别的计划，就是闺蜜聚在一起，见见面，说说话，她们开导我很多，给了我最直接、最暖心的心理安慰，让我在这几天里，暂时忘记了悲伤，忘记了失去父母的孤单。感谢闺蜜们！

 

 

 

 

 

1/20 写于加州洛杉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