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學史中的里程碑（一）顱骨鉆孔術

著名的記憶科學家赫爾曼·艾賓浩斯（Hermann Ebbinghaus）曾說過，心理學有著源遠流長的過去，却只有短暫的歷史。

 

在人類漫長的歲月里，古人在我們現代人稱之為心理學的領域中不斷探索和思考，積累了大量的想法，並加以實踐。直到近150年來，人類才開始將古人的探索性的想法發展為心理學科學性研究。

 

古代人是怎樣疏導心理障礙的？

有史以來最著名的神經系統病人是誰？

什麼是「雞尾酒會效應」？

精神科醫生使用的第一種抗精神病的藥物是什麼？

 

總部位於紐約的斯特林出版社（Sterling Publishing）2014年推出了一本心理學發展歷史書。這本書屬於斯特林出版社從2011年開始陸續出版發行的一套歷史發展叢書中的一本，這套叢書被命名為「斯特林里程碑叢書」（Sterling Milestones Series），學科包含了醫學、生物學，數學、法學、物理學及心理學等十幾個學科。在這本書里，作者韋德 · 皮克倫（Wade Pickren）通過250個里程碑式的事件、理论、發現、實驗以及出版物等，記錄了心理学的發展歷史。

 

書中匯集了從薩滿教時期到2013年奧巴馬的白宮大腦倡議（通過推進創新神經技術進行大腦研究）等250個里程牌事件，其中包括有亞里士多德的《De Anima》；倫敦中世紀的瘋人院（伯特萊姆醫院）；牛津大學牧師兼學者羅伯特·伯頓（Robert Burton）撰寫的《憂鬱的解剖》 ，該書1621年首次出版；伊麗莎白·洛夫特斯的錯誤信息效應和錯誤記憶；比爾·莫伊爾斯（Bill Moyers）在美國公共電視台PBS上展示的「心身醫學」。

這本書信息清晰，簡明扼要，一頁一個里程碑事件並配上一幅精美插圖，非常引人入勝。我希望在這里將這本書的主要內容分集陸續編寫出來，也分享自己對心理學的再學習和理解。

 

薩滿教（Shamanism）

公元前10000年

薩滿教的出現早於世界任何有組織的宗教，可以追溯至新石器時代。可以這麼說，薩滿教遍及世界好多地方，從俄羅斯的西伯利亞、朝鮮半島、日本、美洲印第安人、非洲好多民族，到中國北方好多遊牧民族以及中國南方一些少數民族，都曾經興起薩滿教。

 

薩滿教中的薩滿被認為是掌握神秘知識，有能力進入「人神」狀態的人，有着預言、治療，與屬靈世界溝通能力。薩滿教認為，天地生靈都是有溝通的可能的，通過薩滿的各種儀式活動，能夠與某些生靈，特別是與有修為者進行溝通，從而到達問卜、醫療，甚至控制天氣的目的。薩滿教儀式大多會以火獻祭

薩滿教人正在進行祈禱健康儀式

 

曾經在以色列的一個洞穴里，人們發現了一個古墓，裡面有一具12000年前的女性遺骸和70多個烏龜殼，經鑒定推測出薩滿教的巫術歷史至少在公元前10000年。

 

在現代歷史中，人們通常會忽視沒有文字時期或者早期尚未發展的社會中所實行的「醫學」。心理動力實踐歷史學家亨利·埃倫伯格（Henri Ellenberger）和印度心理分析師兼史學家蘇德·克卡（Sudhir Kakar）曾經向人們展示了薩滿教的那些神靈巫術是如何給他們的人民帶來生理治療和精神解脫的。

 

韋德 · 皮克倫認為，薩滿教的那些通靈巫術是世界上最早的心理治療方法。這些通靈術之所以有效，是因為有薩滿信仰的人對這些方法深信不疑。

 

在許許多多早期尚無文字記錄的社會里，人們認為，一個人生病是因為靈魂離開了身體，也許是靈魂被偷走了。薩滿的作用就是招魂，將尋找到的靈魂重新放入病人的身體之中。在俄羅斯的西伯利亞，薩滿也許會前往他們認為的神靈之地去尋找靈魂。在那裡，薩滿可能會跟神靈們討價還價；會送上一些祭拜禮物；甚至也會與他們為靈魂而戰，最終薩滿把招回的靈魂重置到病人身上。

 

在拉丁美洲，人們認為一個患有恐懼症的人是由於受到驚嚇或者中邪而失去了靈魂。因此，當地的薩滿會舉行一個公開的招魂儀式，其中包括準備一份由花卉或各式穀物製成的特別混合物，晚間將這種混合物放在病人的衣服里。然後，薩滿用同樣的混合物標記出一條路線軌跡，這樣失去的靈魂就可以找到回歸病人軀體的路。

 

魂兮歸來，精氣再起！

 

韋德· 皮克倫在書中指出，這些薩滿的實踐方法和我們現代心理治療之間的相同點都是設法恢復病人失去的東西。在當今社會，一個人被認為精神不正常，或者失去了理智，心理治療師的工作就是想辦法來恢復或者找回這個人失去的東西。

 

 

顱骨鉆孔術（Trephination）

公元前6500年

顱骨鉆孔術或環鋸術，是一種外科手術干預法，在頭皮與頭蓋骨上鑽或挖一個孔，直到頭顱的硬膜外露，在現代醫學中以處理顱內疾病或其他相關的健康問題。有證據顯示，人類的鑽孔術，也就是顱骨穿孔術至少在新石器時代就有。

 

第一次證實古代時期有這種開顱手術的證據來自於19世紀60年代在秘魯發現了有開洞的頭骨。1863年，美國人類學家弗雷姆·喬治·斯奎爾去秘魯旅行，期間他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古老印加人的頭骨，並在上面發現了一塊很大的矩形切口。他對頭骨上那個巨大的切口產生了興趣，於是他買下這個頭骨，並將其送到了當時在解剖學界頗有名望的解剖學家保羅·博洛卡那裡。博洛卡見到這個頭骨的第一眼，就深深地震撼了，因為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精湛的環鈷術。

這是一幅由荷蘭畫家赫羅尼莫斯·博什繪制的描繪顱骨穿孔術的油畫（約1488-1516年）。

 

但當時的歐洲人對土著人是否能進行這樣的手術持懷疑態度，因為即便是在醫學發達的今天，開顱手術也是一項高難度的外科手術，更何況是在醫學和科學都很落後的遠古時代。

 

接下來的20年里，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這種手術在遠古時代的確廣泛存在。事實上，在法國東北部一處墓穴中發現的公元前6500年的120個史前頭骨中，有40個有鑽孔，而這些頭骨鉆孔邊緣愈合良好，表明開顱手術後有存活下來。

 

古代人為什麼要進行這樣的顱骨打孔手術？古希臘的醫學文獻清楚地記載了使用鑽孔術治療頭部傷口的報告。在羅馬帝國時期，第二世紀的羅馬內科和外科醫生及哲學家蓋倫報告說，顱骨鑽孔術已經成為顱內減壓或清除腦部受傷碎片的標準治療方法。

 

韋德· 皮克倫（Wade Pickren）在書中指出，至今人們還不能確定史前時期為什麼要進行顱骨鑽孔術。不過，從最早的文字記載報告所提供的一些可用的證據顯示，顱骨鑽孔術有可能是用來治療某些精神疾病。公元12世紀的一些文字記載表明，在這個時期，顱骨鑽孔術被推薦用於治療抑鬱症和躁狂發作。

古歐洲一些宗教信仰者認為在顱骨上穿孔可以減小顱壓，驅走大腦中的邪惡之氣，還可以提昇感應能力。

 

這種手術干預治療精神疾病的可能性，給近代早期人們對精神失常病人的常見出血和清創治療方法奠定了基礎；也給二十世紀使用腦葉神經切斷術治療嚴重的精神疾病奠定了基礎。

這張圖片顯示了在18世紀左右的歐洲地區，醫生正在進行「前腦葉白質切斷術」治療精神病患者。現代腦中風救治方法之一也是利用頭部穿孔手術切除動脈瘤，或是清除血液凝塊。

這是十八世紀的顱骨鑽孔術用具

這是公元前3500年的一個女孩的頭骨，該女孩是顱骨穿孔術後幸存者之一

 

6/13 完成於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