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溯源:为什么新冠不可能来自貉(浣熊犬)?
新冠溯源依然火热
昨天,美国科学院院士、中科院外籍院士、原密苏里植物园主任Peter Raven(彼得雷文)通过电邮分享了一篇《纽约时报》上面的一篇题为“New Data Links Pandemic’s Origins to Raccoon Dogs at Wuhan Market(新数据将新冠的起源与武汉市场的浣熊联系起来)”。他知道我对新冠的进化感兴趣。我立即回复他的电邮:“Thanks, Peter. This is not possible. It can only come from bats.(谢谢彼得。这不可能。新冠只可能来自蝙蝠)” 。
当日晚些时候,美国各大媒体,都纷纷报道、分析了新冠起源于浣熊狗的新证据。比如,CNN有篇报道题为“Scientists parse another clue to possible origins of Covid-19 as WHO says all possibilities ‘remain on the table’(科学家解析了关于 新冠起源的另一条线索,而世卫表示所有可能性都“摆在桌面上”)”。其实,相关的文章最早见于《大西洋报》前天的题为“The Strongest Evidence Yet That an Animal Started the Pandemic(动物引发新冠的最有力证据)”的文章。
上个月下旬,美帝能源部声称,综合证据显示,新冠来自武汉实验室泄露。
看来,尽管新冠疫情基本结束,大家对新冠溯源依然非常感兴趣。这也难怪,世卫的数据显示,新冠自2019年秋天爆发,全世界已有约700万人死于新冠,这还不包括被某些国家大量隐瞒了的死亡人数。
为什么扯上貉?
今年一月底,有国内的研究人员在GSAID网站上传了新冠初期时在那个海鲜市场上收集的擦拭标本中提取的原始基因序列。研究人员采用宏基因组学(metagenomics)的手段,从那个海鲜市场上的擦拭标本中,测出了大量的貉的DNA序列,当然还有新冠病毒的序列。那就证明,貉肯定(经常)出现在那个海鲜市场。科学家一直就怀疑,貉可能是新冠病毒的携带者并可能是最初传染新冠给人的动物(之一)。这些序列是最有力的证据,将新冠与貉联系起来。
这些序列最近已被上传者删除(应该是政治原因),但一个国际研究小组注意到了这些序列并将它们下载并进行了研究。
该研究由来自美国和澳洲的3位科学家领导:美国加州的斯克里普斯研究所(Scripps Research)的免疫学家和微生物学家Kristian Andersen,澳大利亚悉尼大学病毒学家 Edward Holmes和美国亚利桑那大学进化生物学家Michael Worobey。
这才有了美国《大西洋报》、《CNN》和《纽约时报》上的那三篇文章。
三位“专家”都不是专家
笔者曾在《生物亲缘学和新冠溯源:为什么世卫的“新冠溯源专家组”必辱使命?》一文中指出,“新冠溯源,也就是研究新冠这个物种的起源,需要基于DNA序列的现代分子亲缘学的研究,需要用生物地理学的理论和方法,来揭示新冠起源的时间和地点。对生物亲缘学家(phylogeneticist)来说,只要有好的取样及数据,这不是个复杂的问题”;“当今科学界最大的误区就是,新冠溯源必需由医学家、病毒学家和政治人物来完成”。
笔者查看了上面那3位科学家的网页,他们的兴趣、研究经历和论文。免疫学家和微生物学家Kristian Andersen,以及病毒学家Edward Holmes能精通生物亲缘学并发表多篇生物亲缘学论文的几率不高。进化生物学家Michael Worobey的经历有些关系,曾发表数篇关于新冠的论文。而最相关的论文题为“Timing the SARS-CoV-2 index case in Hubei province(湖北省新冠指示病例的时间测定)”,Worobey是第二作者和通讯作者之一。这篇论文发表在《Science科学:2021 Apr 23;372(6540):412-417》上。看了摘要,还以为他们真做了基于生物亲缘学的分子钟(molecular clock)测定,还以为遇到高手了。但看了论文内容,才知道,这教授是位不懂生物亲缘学的进化生物学家,是流行病学方面的专家。他们的那篇论文用计算机模拟的方法做的,而且推算出的新冠在武汉发生的最早时间(2019年10月中到11月中)也不对。真正的时间比这早(笔者将另文论证)。《Science科学》、《Nature自然》这样的顶尖杂志有时也会发表质量不高的论文。这是题外话。
看来,这么重要的新冠病毒的基因序列在这3位教授的手上,只能被浪费了。没有别人的合作,他们不大可能能进行高质量的溯源研究。等他们的研究发表后(也许永远也不会发表),笔者可以针对性地评论。
新冠不大可能来自貉
作为植物学家和进化生物学家,生物亲缘学(phylogenetics)是笔者的强项,几乎每天都跟生物亲缘学打交道。笔者研究新冠已有四年,当然可以非常肯定地否认美国媒体关于新冠溯源的最新分析。新冠不大可能来自貉(浣熊犬racoon dog)!
在新冠病毒的进化树(比如,上图)上,所确认的Sarbecovirus 的42个进化单元(evolutionary unit;evolutionary clade)中,萨斯病毒(SARS-CoV1)是人和果子狸共有,一个是人特有(新冠;SARS-CoV2),两个来自穿山甲,其余38个全来自蝙蝠。除去萨斯和新冠(其来源不明;笔者将另文论述萨斯的起源),也就是说新冠来自蝙蝠的概率为38除以40 = 95%。当然,新冠来自貉的概率就微乎其微了。之所以那个海鲜市场的貉身上检测出了新冠病毒,只是貉被新冠感染而已;并不能说明,人类的新冠是由貉传染。
Sarbecovirus(乙型冠状病毒亚属)是Betacoronavirus(乙型冠状病毒属)的四个亚属之一,萨斯和新冠病毒都属于Sarbecovirus亚属。参看笔者两年前的文章“地球上最致命的15种生物:新冠病毒算老几?”
作者简介:植物学家、进化生物学家,业余写些游记、散文、科普和时评。四川雅安市石棉县人,兰州大学学士,中科院成都生物所硕士,德国美因茨(Mainz)大学博士,密苏里植物园资深研究员。微信:gonggashan1. email: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