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小说《黄裳元吉》第八十六章 情泉

《黄裳元吉》第八十六章 情泉

在邢台附近山里一处山清水秀的泉水旁，宝音披着一头青发坐在一个巨大的岩石上听着流水声，她穿着黄色的罗裙，手里拿着一个蒲叶做的扇子，圆润莲藕般的手臂轻轻晃动的摇扇子。穿了一身白色单袍的蒙哥头枕在她的腿上，享受着蒲扇把泉水附近山崖上瀑布的温润水汽伴着微微的凉风送来。蒙哥此时非常的放松惬意，他躺在宝音身上仰望宝音的眉眼和下巴，怎么都看不够，这样的良辰美景是他梦想了多年的日子，他们俩在一起，就是什么都不做，好像心里都非常满足。

蒙哥伸出手握住宝音另一只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眼中珍怜的望着宝音，听着瀑布的水声，望着天上的白云蓝天，就好像回到了他们小时候一起在漠北林子中打猎的日子。那时候他们只需要防范野狼的袭击，现在要担心的是人心的窥探。以前小时候两个人可以拥有相处的自由，现在却变得如此的奢侈，需要耗尽了相思，用尽了等待，在几年后才能重逢。就是每一次的重逢，他们两个见到彼此也好像从未分开过，一切温存过后，就是心与心的相知相守的宁静。蒙哥知道宝音和他一样都守着珍爱对方的情泉，这个情泉只属于他们。

忽然间，蒙哥看到金雕在天上盘旋，接着又有一个黑衣人闪进来，附身给蒙哥耳语，蒙哥点头后密语几句，黑衣人撤退隐身而去。不久就听到一阵马蹄声，宝音看到穿着一身红色单袍的忽必烈骑马环首四处张望的走近。视野走出林子后一下子打开，忽必烈看到蒙哥正躺在宝音的腿上休息的情景，瞬间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宝音和蒙哥两个人早早的就在一起了？他脸色急促的变得通红，反而蒙哥看到忽必烈走近了，也没有变换姿势避嫌，而是继续躺在宝音的腿上亲热的问候，“弟弟，你来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忽必烈骑在马上心碎了一地，可是当着大哥要给自己展示的他对宝音的所有权不敢反抗，“我是担心宝音姐，追着她去邢台，可是邢台的道众说，她还没有返回，我担心她路上遇到什么不测，所以在沿路查探。走到附近看到金雕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想着你或是宝音姐会在这里，就让侍卫在路旁等候，我自己先来探探情况。”

说完忽必烈眼中冒火的望着宝音，是一股安奈不住的愤懑感，宝音摇着蒲扇淡淡的一笑，“谢谢忽必烈的关心，我在路上……”

话没说完，蒙哥坐起身来打断宝音，他自然的伸手揽着宝音入怀，“我只是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她，就在公干结束后来和宝音小聚。谢谢弟弟想着替我守护宝音，后面我就要出征几年了，家中的封地就都由你掌管，记着要替我继续照顾宝音。”

忽必烈看着宝音被哥哥搂在怀里也不避嫌，看来他们不只是这一次相会，他心中痛的眼中几乎要落泪，“是，大哥。”

蒙哥看着忽必烈情绪，知道自己释放的宝音属于信号已经让他知道，就以家中长子的态度坐正了身体命令他说，“你离开和林都一年多了，你该回去了，你我都不在，我担心阿里不哥和旭列兀会有纷争让母亲操心。”

忽必烈心中吐槽，你是老大任务结束了不赶快会和林，在这里偷欢还反而让我回，可是嘴上还是不由自主的顺从说，“听到了，大哥，我这就回去。”

蒙哥点头吹了一个口哨，一个黑衣的手下拿着一个褡裢过来，蒙哥接过褡裢黑衣人闪身隐蔽到林子中，蒙哥跳下岩石拿着沉甸甸的褡裢朝着忽必烈走去，“这是一些金银，你拿好了，给家中的女人和娃娃们买些好东西。这两年三伯留给我们的财物太少了，那些女人好长时间都没有新衣了，还有母亲你要给她买最好的首饰和衣服，父亲不在了，我们就是她的依靠。”

忽必烈接过来褡裢，顺手检查了一下，本来以为是一些碎银和铜板，没有想到居然是十袋金灿灿的金子，“哥哥，你怎么搞来这么钱？”

蒙哥笑笑，“都是宝音的功劳。”

宝音愕然，蒙哥就给自己送过一次货物，自己的哥哥卖掉后，自己就收了一袋钱也都施粥了，听哥哥说过，留给了蒙哥四份，现在他给了忽必烈这么多，“我的功劳？”

惊诧间宝音看到蒙哥给自己眨眼，宝音一下子明白是哥哥和他暗通款曲。忽必烈看着宝音说，“谢谢宝音姐。”

蒙哥乘机纠正，“叫嫂子。”

忽必烈不服输的坚持，“等你正式娶了她，我一定叫。”

蒙哥举手做出一个要打人的动作，忽必烈不惧的说，“宝音姐是大家的，你吓唬我没有用，她差一点就被小王叔王德真娶走了。喜欢她的人太多了，你还是没有她最后的归属权，所以宝音姐花落谁家还没有定。”

蒙哥放下拳头自信的说，“宝音从小就属于我，以后也绝对是属于我的。”

忽必烈不服，“如果是我早一点比你出生，宝音姐就是我的，所以我们起点不同，我不服。”

宝音看到兄弟为自己起了争执，马上想劝和，哪想到兄弟俩一起对她说，“宝音（姐），你不要劝，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较量。”

宝音在一旁生气的说，“我又不是物件让你们争来争取的。”

忽必烈看到宝音不高兴看着自己，知道今天自己落在下风，想到蒙哥马上就要出征，哥哥让他接管封地所有的事情，以后见到宝音如同家常便饭，也不必争今日的风头。他拿着褡裢放在马背上大声的挑衅说，“宝音姐，谢谢你，我走了，我哥哥能做的事情，我一定也能做到。”

蒙哥望着忽必烈摇头晃脑的自信样警惕的问，“你要做的什么？”

忽必烈回过头看到蒙哥和宝音，眼神中机智的火花一闪，“送货啊，呵呵呵。”

宝音看着忽必烈狡黠一笑的离开，心中有些慌乱，今天蒙哥这么精密的安排，都被忽必烈找到自己，果然是蒙哥说的忽必烈有个狼鼻子，说以前甩掉他来和自己私会费了蒙哥不少脑筋。蒙哥看到忽必烈走远后，一个跳跃到岩石上回到宝音身边，现在的他用深度城府的透视眼知道宝音的担心说，“放心，我是故意引他来这的。”

“你引他来这？”

“对，一个是宣布我对你的拥有权，让他今后不要动你的歪脑筋。其次把你哥哥给我的那些钱让他带回和林，顺便买一些物资回去。如果是我出面采购，会被人注意后诟病。这样我们兄弟俩在燕京错开时间露面，等忽必烈回和林了，我再回燕京，皇后就不会认为是我给忽必烈的钱财，至于出处就让她去猜吧。”

宝音没有想到蒙哥肚子里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了，她揪住蒙哥的一缕胡须故意不满的说，“你的智慧现在泛滥啊，连我也算计。”

蒙抱住宝音一吻说，“为了你，我心悬了多少次了，当然要算计每一步了。我马上要带兵出征，不知道要走多长时间，天高水长的音讯不通，也不知要走多远。我就是故意让忽必烈知道你是我的，以后我写给家中的信，他会告诉你我在哪里，情况怎么样了。”

“怎么又要打仗了？”

“对，这次是所有的蒙古国百户长以上的家庭，都要派长子带兵出征。拔都，贵由，旭列兀和我是往西，阔端，阔出太子是往南，还有人要出征大理。所以我见完你后，就要把手中的谍报网交给王德真，幸亏上次你帮助我布的局，我就把明线网络交给他，但是这些人等我回来后还是我的。”

宝音依偎着蒙哥，听着他的信息担忧的分析，“所有的长子都要出征？那么战争不是遍地开花？”

蒙哥搂住宝音说，“对，这些都是爷汗去世之前定下来的宏图伟业，我们都是他的子孙，就要接棒遵循。”

宝音不舍，“我担心你。”

蒙哥充满自信，“这是好机会，是我期盼已久的机会，我需要拿到兵权的机会，管它在哪里打，军队的军威都是打下来的，只要我的队伍越打越大，我手里翻盘的牌就越多。”

宝音看到蒙哥坚毅的眼睛，知道他现在和自己的卿卿我我不过是男儿的一时心柔，骨子里他们有着对权力的极致迷恋和执着。特别是像蒙哥这样有过苦难的贵族公子，父亲一时心软和皇位擦肩而过导致的家族蒙难的痛楚悔恨，会深深的烙印在他们的灵魂翻盘登临天下的诉求上。

蒙哥看着宝音不吭声说，“终于把忽必烈等来了，任务完成，我们在这里隐藏十几天了，不如今日化妆一起去邢台城里面转转，走动走动。”

宝音才明白蒙哥心机深沉，不由的佩服的戏虐，“我有个直觉，只要我们俩一起出动，就会遇到意想不到的事情，今天出门不知道会有什么外遇？”

蒙哥喜欢自己的爱人夸自己，特别是宝音看着他的眼神有股崇敬意味，他高兴的笑嘻嘻的说，“危机也时机啊，上次遇到的阿拉丁让我找到了去漠北的那些刺客，而我抓到的刺客现在都是我的死士，宝音有你在，我的福气大大啊。”

宝音换了一身男袍跟着便装的蒙哥一起朝邢台骑马驰去，有了和蒙哥打交道的几天相处，宝音很快就能适应读出他的后台的心路，他不愿意在野外说再见，就哄着宝音护送她安全的回到邢台兴真观，然后就会隐身的告别而去。但是聪明的宝音没有揭穿蒙哥的心思，想着男人总是要脸面，特别蒙哥是特别好面子的人。

两个人来到邢台的热闹的大街上，穿男装的宝音带着面纱和拉的很低的折沿帽，所以这里的人不容易认出她来，因为平时她在兴真观都是穿着道袍和带着面巾，只有九届天的贾升龙会用真炁感受到他，现在他也被宝音给打发到终南山去了，宝音为了和蒙哥私会可是用了心思的。

两个人手拉着手走在邢台市街上，蒙哥也是带着面纱，在回回人的街摊上蒙哥要了很多的烤羊肉串，宝音忌嘴不吃，可是还是被蒙哥挟持的吃了几串，蒙哥爱恋的摸着宝音的小脸说，“看吃素都饿瘦了，今天就破戒一次，好吗。？”

宝音摇摇头，蒙哥威胁的给她两个选择，“要么你自己吃，要么我用嘴来喂你。”

说着话的时候，蒙哥的大手暗地里已经拽着宝音的手用劲，宝音看着他火辣辣的眼睛，不想在公众场合丢脸，就不得不吃了一串烤羊肉。蒙哥看到后继续坚持，“不够，再吃一串。”

宝音身体娇羞的扭捏拒绝，烤羊肉串的回回人看不过去了，“这位官人你们是新婚吧，这样喂来喂去，让我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看着我新娘吃什么都好看。”

宝音惊谔，“你这么知道我是新娘？”

中年带着回回白帽子的大胡子摊贩说，“你一坐下我就看出来了，肤色那么白，眼睛那么好看。”

蒙哥高兴的说，“谢谢老板，多给我烤一些羊腰子，我就是才大婚，呵呵。”

灰灰人高兴的应承，“好叻，吃完了保证你们多子多福，呵呵。”

宝音含羞的锤了蒙哥一巴掌，“你才多子多福，不是我。”

蒙哥顾不得在喧闹的大街，把头靠向宝音忍不住要吻她的时候，忽然当街喧闹的女人和男人哭喊声，“求您给我留下一些粮食吧，孩子们要吃饭啊？”

“给你留，那马老爷的债你什么时候才能还的清啊。”

蒙哥和宝音都不由站起身来，看着一帮打手家丁，抱着一袋粮食，地上有个中年的女人和几个未成年的孩子，衣衫褴褛的跪在地上祈求。看着打手凶神恶煞的样子，宝音想上前去看看究竟，却被蒙哥给拉住了，低声给她耳边说，”我们脸不适合在这里暴露真身，先了解一下情况吧。”

宝音觉得蒙哥说的有理，就坐下看到回回人摊贩根本不为所动的继续自己的生意，宝音好奇的问，“邢台这里光天化日之下逼迫百姓就没有人管理吗？”

回回人叹口气，“我们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说不定那天我和那个女人的命运一样，活一天算一天吧。”

蒙哥听到问，“怎么回事？能讲讲吗？”

回回人说，“你们是外面来的？”

宝音点头，“对，就是在这路过而已。”

回回人刚才听蒙哥中原话夹生，“也许你们来自西域，不清楚现在这里的人丁管理政策，听说现在大汗按照中书令耶律楚才的意见，以户定赋税，就是用了中原的赋税方法，每两户出丝一斤以给国用， 五户出丝一斤以给诸王勋臣汤沐之资；赋税，上田每亩三升，中田 二升半，下田二升，水田五升，或按丁征收，每丁粟一石，驱丁五斗， 新户丁驱减半；商税，三十课一。”

蒙哥不解，“这不是很好吗？民众减轻了很多的负担啊，可以让这些地区休养生息。”

回回人说，“可是这里打仗人口都减少很多，官府衙门的税赋根本完不成指标，所以就给所有的住户增加的赋税，那些没有劳力的人户，为了交税不得不向商家借钱，就是羊羔息，一年还行，过个几年，老账没有还新帐又要交，很多人家欠的利息钱是他们一辈子都还不起的。”

宝音终于明白窝阔台执行郭德海的建言策略的苦衷，“怪不得大汗要削减道观的人数呢。”

回回人羡慕的说，“那些入教的人真是幸福啊，一天吃饱喝足的念念经，有道观住，还不用交税出劳役。”

蒙哥问，“羊羔息的弊端没有上面人管吗？”

回回人，“管？就是衙门的主持官员也在借，都是寅吃卯粮，先完成每年的赋税任务再说。听说陛下又要打仗，这些赋税的任务谁敢抗交啊？”

宝音问，“放债的都是谁？居然官员都要背那么高的利息？”

回回人小声说，“放债的就是我们回回人，他们比我有办法，听说是皇后给他们撑腰，谁敢惹啊。”

蒙哥知道是耶律楚材当初向窝阔台进言，把中原人口红利拿来的交税，作为屠城止杀的初机。耶律楚才劝窝阔台接受马上得天下容易，但是马上治理天下不容易的道理，同意他召集流散于金朝故地的儒生，政府负担酒食，加以考试，录取优秀者四千余人任以官职，为蒙古在中原的统治提供了大量急需的官员，巩固了黄河以北金朝故地。这些被启用的汉地官员，拿到了朝廷下派的赋税的任务，都不敢有任何的不满，因为收到的赋税，都是为以后征服蒙古诸王叛乱、南下进行灭宋战 役提供充足的物资。没有这些收钱创收的作用，他们也早都被蒙古人给杀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