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云州吃过饭走出饭店。当他走到一个拐角僻静处，突然三个男子向他逼近，两个站在他对面两米多的地方，一个在他背后，其中两个是他曾经抓过的大男孩，前面有一个年龄大些，大约二十岁，好像是个头。他们手里都握着个可以折合的小刀。前面的头右手晃着刀子，左手伸着手指，威胁说：”把钱和包袱留下，今天就饶了你。“

”休想！“云州坚定地说。

”好啊，那就来吧！我们一起上！”头儿说完，三个一起向云州刺去。云州身子迅速一闪，躲开头儿的刀子，迅猛用右手抓住头儿右手腕，往后一翻，左手往下猛按头儿的右胳膊，头儿疼的“哎呦”一声，身子往前一弯，云州接着朝头儿后腿猛踢一脚，头儿跪在了地上。另外两个大男孩正要扑来，却被背后一个男子一手抓住一个衣领，往后一拉，两个大男孩往后倒退几步，一屁股摔在地上。两个大男孩见突然冒出了个大汉，力气又是如此之大，不敢再做反扑。云州见状，往前一推头儿，喝道：“还不赶紧滚蛋！”那头儿见状，便叫着两个大男孩，仓惶逃去。

 

那汉子上前赞道：”身手不错啊！“

云州急忙道谢：”出门闯荡，为了防身，一点雕虫小技而已。多亏仁兄相助，谢啦！“

 

那男子大约二十出头，身高大约一米八，方圆脸型，留着短平头，看似忠厚正值之人。

云州把刚才的来龙去脉给他讲述了一遍。

 

“你是去哪里？“男子问。

”去西安。“云州本打算去新疆，但新疆太远，不知何时能到，故想还是先到西安再说吧。

”我也去西安，正好同路。“

云州点点头。

彼此介绍后，云州得知他叫碧南星，从安徽滑县人。

 

南星说：”你好像比我年小，以后我就叫你小迟。“

”我就叫你南星哥。”南星笑着点点头。

那你到西安打算做什么？ “云州又问。

”其实，我根本没有固定目标，只是想出去找工作，因为我们家乡太穷了，在家一点出路都没有。“

”我也是，本来想去新疆找我堂叔，但路途遥远，没有钱买车票，恐怕去不成。“

”既然出来了，那咱们就边走边找，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能立身吃饭之处？“

”那下一步你是怎么打算上火车？“

”等一会，我们去买票，只买到下一站的车票，比较便宜，然后你跟着我就行了。“

 

买了票不久，一辆开往西安的客车进了站，云州跟着南星从检票口上了火车，在车厢靠后的位子上人行道两侧分别坐下。他们对面已经坐着一个年轻人，约二十出头，中等身材，瘦长脸，面色黑黄，但衣着神情又不像农民，仿佛是个江湖之人。三人都是年青人，打过招呼，对方自称叫夏煌志。他似乎见多识广，很健谈，所谈一些地方的风土人情，云州和南星并无多大兴趣，他们心里只想着何时何处能找到工作的事情。

”听你口音，你好像是皖北人？“云州问。

”与皖北临近，但我是河南永城人，离芒砀不远。“夏煌志说。

”陈吴大泽举义旗，高祖芒砀斩白帝。“南星插话说。

”是啊，芒砀有陈胜墓，有斩蛇碑、紫气岩等。“夏煌志说。

”你现在哪里工作，做什么？“云州问。

”我是西安一个五金厂的推销员，全国到处跑，下一站我就要下车。“夏煌志说。

”那你是怎么从永城到西安工作的？“南星问。

夏煌志顿了顿，叹道：”唉——说来话长。看你们都是正直人，不满你们说，我出身不好，早年丧父，文革开始不久母亲又离世，我成了孤儿，当时我才十三岁，后来流落到商丘，在车站上遇到一位贵人，把我带到西安，让他的一个亲戚收养了我，养父母托关系帮我转成西安户籍，让我上了中学，毕业后又分配了工作，才有了现在的我。“

南星说：”你早年的不幸，令人同情。“

云州道：”你后来能遇到贵人，改变了你的命运，也令人羡慕啊。“

……

 

夏煌志见他们似乎有些心事，便问：“二位这是要去何处，有何贵干？”

南星道：“我们并无特定目的地，只是想出来找工干活而已，谋口饭吃。”

云州叹道：”只是这天下之大，不知何处才有立足之地啊。“

夏煌志说：”是啊，这天下之大，到处都在抓外流人员，若无介绍信或单位证明，要想在外地走动立足，难啊。“他顿了顿，又若有所思地说：”不过，倒是有一个地方也许可以考虑，只是要想成功到达那里，却非易事。“

 

南星云州不约而同地急问：”什么地方？“
夏煌志却不急不忙地说道：”只是此地只能会意，不宜明说.”说着，他在左手心上写了‘hk’字母，然后将手掌向云州和南星亮了一下，又迅速收回。

 

南星和云州欲问详情，突然，火车已经停站，夏煌志急忙起身准备下车，南星云州也不宜继续追问，便匆匆告别。

 

云州和南星躲过了层层关口，终于到了华山站。其他乘客下车后都往车站出口走去，他们为躲避乘警，却往车尾的方向迅速走去。他们在踩着山脚下被山水冲刷过的鹅暖石，走了一阵，便又回到车站，登上一列货车，到孟塬又换乘一班客车，经风凌渡，进入山西。

到了永济市蒲州站，他们下车想找找工作，问了几处，没有结果，便漫无目标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普救寺前。南星惊讶地说：”这里就是普救寺啊！”

云州也惊奇地问：“这就是著名的爱情小说《西厢记》里描写的普救寺吗？”

南星说：“不错，这就是《西厢记》故事的发生地。《西厢记》是元代剧作家王实甫根据唐代诗人元稹的《会真记》中的故事改变的。”

 

“走，我们进去看看吧。”

 

普救寺始建于武则天年间，坐落在永济市峨嵋塬头，地势高敞，视野开阔，南望中条，西临黄河。

 

进了大门，他们拾阶而上，临大钟楼，再登莺莺塔，又到梨花深院。

南星说：“这里就是当年张生和莺莺幽会的地方。”

云州则叹道：“花阴重叠香风细，庭院深沉淡月明。描写的就是这里。没有想到今天我们能身临其境啊！”

南星笑着叹说：“只是没有莺莺来赴约啊。”

云州笑道：”看你，真把自己当张生了。“

两人相对而笑。

过了一个会，南星又说：“据说著名的鹳雀楼也在蒲州，只是我们现在没心思去看啦。”

云州问：“你说的就是王之涣所登的鹳雀楼？”

南星说：“对。鹳雀楼就是因为他的那首诗而出的名。”

云州说：“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就是这首诗？”

南星说：“不错。这首诗就是他在登上鹳雀楼时作的。”

 

游过普救寺，他们还要继续找工作，故不敢多留，于是便赶往火车站，继续前行。

 

他们登上火车，夜宿运城火车站。次日一早又乘车到侯马，几经转折，上午便来到了河津，下了车，出了站，便沿着铁路旁田边向东疾走，这段路基高出地面一两米多。春天既到，两旁长着笔直的杨树已经开始吐芽，偶尔会遇到火车呼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