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或“起源”都是假設出來的 |《五燈會元》賞要(七)
對於像你我這些關心中國或中國文化的人而言,可能聽到了一個新的“指明方向”,叫做“馬克思主義結合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這個馬克思主義是一目了然的。但什麼才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呢?顯然,“中國字”只是“中國文化”的傳播工具。並且,也不能因為“中國字”有二千多年的歷史就必然是“優秀”的。否則,用歷史較短的俄文傳入中國的馬克思主義就是“不優秀”的了。
然後就是這個“傳統文化”到底是什麼?你總不好把中國的茶文化,吃文化,漢服文化也拿出來去“指明方向”吧。但如果你非要說“傳統文化”里的「帝制」的治理結構,以及「帝制之下一畝三分地」的經濟構架,或者「忠君愛國」,「胸懷天下」,「開疆擴土」,「教化蠻夷」等古老的「天朝」思想就是“優秀”的,那就會讓人產生疑惑,這些不正是馬克思主義最看不起的東西嗎?或難道是馬克思主義缺少這一類的“優秀文化”嗎?
所以,重點也許不在“傳統文化”裡面所裝的那些東西上,也許就只是因為這個“傳統文化”有二千多年的延續而以為裡面有某種“長壽基因”。或者,有沒有“長壽基因”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對於只在蘇聯存活了70年的馬克思主義而言,能傍上一個白鬍子,白頭髮,一手拿著龍頭拐杖,一手托著壽桃的“老壽星”,那多少是一個安慰。這也許解釋了為什麼總是講“五千年文明”,以及“自古以來”。提倡“不忘初心”,甚至“往回走”。
當然,「中國傳統文化」里也的確有主張“往回走”和“開歷史倒車”的傳統。孔子言必稱“三代”,所謂“周監於二代,鬱鬱乎文哉,吾從周”。竭力的“復古”是孔子“唯此為大”的事情。但是,歷史學家會忍不住的指出,孔子筆下的“三代”基本是編造或想像的,或屬於“假說”和“虛設”。反而是政治學家看到了孔子“作假”的目的,那是為了給“仁與禮”的政治秩序找一個“源頭”,或給“良善的主張”安上一個“良善的初心”。就像柏拉圖的《理想國》,通過把“正義”假定為政治的“起點”,而給他理想中的“政治制度”安了個“正義”的源頭。
所以,“初心”或“起點”都是假定或假設出來的,目的是可以建立起一套“遊戲”和“遊戲規則”。而假設出來的“起點”或“初心”並不會妨礙」遊戲」的運作和「遊戲規則」的有效性。這就像數學或物理學的“起點”(公理Axiom或公設Postulate)也是一種假設,但它並不妨礙數學得出一個確定的“真值truth value”或“解析解Analytic expression”。也不妨礙物理學對於物體運動或對某些因果作用的準確預測和確定的控制。問題在於,這些建立在“假設”之上的「準確預測」和「確定的控制」給我們帶來了“真實感”,“確定感”和“邏輯感”,但卻使我們忘記了這整件事情是建立在“假設的起點”之上的“人為的遊戲”。所以,為了提醒人們能夠記得這整件事情的“遊戲特性”。愛因斯坦同意了哲學家卡爾波普的建議,把「可證偽性Falsifiability」作為了科學的決定性特性。也就是把“是否承認自己的理論是一個假說”作為判定科學與偽科學的標準。而數學領域也有了塔斯基的不可定義定理(Tarski's undefability theorem),意思是,數學就連自身的真實性或真理性也無法證明,而直接的提醒我們也要記得數學的“遊戲特性”。
這個“遊戲特性”就是我們上一講中所說的“悖論狀態”,意思是,你說“遊戲”是假的吧,它卻有因果,有邏輯,可計算,可預測,可以被感知,也可以激起我們的情緒和努力奮鬥的力量。但你要說它是100%為真吧,它連“起點”都不為真!所以,我們在上一講中把這種狀態總結為“既非100%為真,亦非100%為假”,而我們就是生活在這樣一種“非真非假”的“悖論狀態”之中。
那麼,知道了“遊戲特性”或“悖論狀態”就是我們的生存狀態有什麼用處呢?用處就是可以防止我們變成“遊戲或悖論的受害者”。什麼叫「悖論的受害者」?粗略的講,就是被主流的哲學思想所控制,而相信這個世界及生命有一個真實存在的“起點”,因此,也有一個真實存在的,恆定不變的“終點”,“目標”,“意義”。由於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假設”之上的,終究是一個悖論,而把自己置身於“希望與恐懼”的死循環裡走不出來,而被痛苦或焦慮所壓垮,即折磨自己,又折磨他人。所以,如果想要從這個「死循環」里解脫出來,不被這種「主流哲學思想」所控制而浪費一生,那我們就要從「證偽」這個「主流哲學思想」入手。這就是我們今天要嘗試的事情。
首先,什麼是「主流哲學思想」呢?或什麼是「主流哲學思想」的特徵呢?其中一個主要的特徵是相信這個世界及生命有一個獨立存在的“起源”,或有一個真實存在的“本質”,我們可以借用佛法術語將這個特徵稱之為“恆有”,也就是相信存在一個恆定不變,且永恆不滅的“造物主”,或“物質本質”,或“精神本質”。而另一派的觀點則認為這個世界及生命是“荒謬”和“無意義”的,且一切最終都將回歸“虛無”。佛法把這種觀點稱之為“斷滅”。可以說,我們絕大多數的書籍,學說,理論體系或藝術作品都沒有跑出“恆有”與“斷滅”的哲學思想及其“概念框架”。或者說,“恆有”與“斷滅”的“概念框架”是我們對於這個世界及生命進行感知,思維,討論和行動的“出發點”,或“立足點”,或“立場”。我們要不就是一個堅定的“恆有論”者,要不就是“斷滅論”者,或早上是個“恆有論者”,晚上就是一個“虛無主義者”或“存在主義者”。
而一旦我們習慣了待在“恆有或斷滅”的“立場”上,我們就會忘記它是一個“概念框架”,是人為創造出來的,是有局限的,是非常相對的。這就像科學理論因為無法窮盡所有的因果關係而具有「可證偽性」一樣,“概念”也同樣無法窮盡變化無常的現象而只能給我們提供一個有限的,甚至是非常模糊的認知,感知和交流的“框架”,並由此而框住了我們對於什麼叫“無邊無際”或“不可思議”的瞭解和感知,甚至限制住了我們對於“快樂”的感知。就有點像一個被貧窮的概念框架困住了的乞丐,假定他一直沒有機會或無法形成關於“鑽石”的概念及其概念框架,那麼,當有人佈施給他一粒“鑽石”的時候,由於他對這塊亮晶晶的東西毫無概念。因此,這個乞丐得到鑽石的體驗就遠不如得到幾個饅頭會令他快樂。
這就是為什麼一個好的教育體系,或一個負責任的老師會特別注重培養學生跳出框架去思考的習慣和能力。這種習慣和能力也是自啟蒙運動以來,被現代人或現代知識份子最為珍視的學術品質,或基本素質。而養成這個品質和素質的關鍵就是要時刻的提醒自己,自己的“立場”,“立足點”,“出發點”,或“初心”其真實狀態不過是被某些人創造出來的,或被某一群人所認同的,具有某種因果作用的,“可證偽”的概念或“概念框架”而已。而如果我們沒有這樣的覺知,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被“概念框架”困住的,那我們就會像那個被貧窮困住的乞丐那樣,把“快樂”僅僅限制在了“吃饅頭”之上,並對“吃饅頭的快樂”津津樂道,樂此不疲,感到自豪。
那麼,我們要如何跳出“恆有”與“斷滅”的主流哲學思想及其概念框架呢?有一個非常好的參考就是佛法和禪宗。這是因為佛法和禪宗的主張是“非斷非恆”,即非“斷滅”,亦非“恆有”,也就是我們前面反復介紹的“緣起性空”,即在一個“相互依賴而存在”的系統裡面,一切都呈現出既非100%為真,亦非100%為假的悖論的如幻狀態。而如果我們可以如實的體認到這個悖論狀態就是我們當下的真實狀態或真相,則我們看問題的“立場”,“角度”或“立足點”就會有一個跳躍。
我們舉一些例子來說明這個“跳躍”。譬如,被唯物主義或馬克思主義洗了腦的我們廣泛的接受這樣一種說法,即“在人類誕生之前,物質就存在了”,或“在意識或主觀還沒有出現的時候,宇宙或客觀就已經存在了”。顯然,這個推論的前提是假定或預設有一個“起點”。但要怎麼驗證這個“假定”呢?或要怎麼驗證一定有一個“起點”呢?我們在開篇第一講里就介紹了,科學的驗證辦法就是再假定出一個“起點”來作為“公理Axiom”或“公設Postulate”,或再假定出一個“大爆炸”來取代“上帝”。總之,必須用一個“假設”來否定另一個“假設”。必須要先假定出一個“起點”才能去論證“起點”的真實性。這就是我們在前面第二講里討論過的,早就被啟蒙時期最偉大的思想家大衛休謨(David Hume)批評為“陷入了循環論證的悖論”。
現在,我們要跳到佛法或禪宗的立場上,或者說,當我們站在“相互依賴而存在”的“緣起性空”的立場上去看,會有什麼樣不同的結果呢?我們來看《五燈卷十一》上歸省禪師的一段公案:
師因去將息寮看病僧。僧乃問曰:和尚!四大本空,病從何來?師曰:從閯黎(僧人)問處來。僧喘氣又問曰:不問時如何?師曰:撒手臥長空。
歸省禪師去看望一位病僧,病僧問道:不是說“四大本空”嗎?不是說沒有“真實存在”的“起源”嗎?那麼,我為什麼會感到痛苦?或“我”(主觀)對於“身體”(客觀)的痛苦感受和體驗又是怎麼產生出來的呢?歸省禪師道:從你問處來。
“問”代表的是“主觀”具有抓取一個參考點,並依賴這個參考點進行假設,辨別,分析和推理的衝動和習性。但這不必然的代表主觀所抓取的那個「參考點」或「起點」是可以獨立存在的,或「主觀與客觀」,「起點與終點」是可以分離,並分先後而出現的。反之,如果“主觀與客觀”,“起點與終點”的真實狀態是“相互依賴而存在”的,那麼邏輯上,“相互依賴而存在”的兩者從來也沒有分離過,或根本就無法各自獨立的存在,而只能是“同時存在”。也就是說,如果我們的真實狀態是相互依賴而存在的,則在真實狀態上並沒有一個先於主觀而存在的客觀,也沒有一個離開了主觀而獨立存在的客觀。主觀與客觀是同時存在,或同時顯現的。這就是“從你問處來”。
然而,這樣的立場不要說是唯物主義者難以站立上去,就連科學也難以站穩。這是因為,雖然科學把「可證偽性」作為自己的決定性特徵,但科學卻難以把“客觀實在”這個科學的參考點或出發點也看作是一個可以證偽的“假設”。這就為唯物主義者把“客觀實在”這個參考點和建立在這個參考點上的“概念框架”當作“不可證偽”的“絕對真理”提供了口實,也為唯物主義的馬克思主義者遮罩其他的參考點,或立足點。否定,嘲笑,甚至消滅其他的“概念框架”提供了“科學依據”。這就會造成猶如「夢境」的效果。就好比有人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的老婆跟別人偷情,由於他不知道一切“參考點”或“出發點”都具有“可證偽性”,是假設出來的。則他一定會把夢中所具有的邏輯,因果關係,感受,情緒等當真,當作是不可證偽的真實存在。也就是說,他不會知道「偷情」只是他的「幻覺」,或者說,「幻覺」失去了「可證偽性」。那他就會與自己的老婆大吵一架,甚至大打出手。無論他那個可憐的老婆做出任何解釋和辯白都無濟於事。也就是說,當我們處在假設“有一個不依賴我們的主觀的客觀”,這樣一種唯物主義的“概念框架”里時,我們不但會推論出客觀與主觀是分離的,或客觀先於主觀而存在。更嚴重的是,我們還會忘記這個“概念框架”的前提或所抓取的參考點是假設出來的,是具有“可證偽性”的。那麼,這個“忘記”的後果就是,我們會像那個在夢中打老婆的“蠢漢”一樣,不但會對指出其“幻覺”的人產生出嘲笑,不滿,甚至是憤恨與恐懼。還會合理化自己打老婆的行為是“堅持原則”,“不忘初心”。
然而,最為不幸的是,我們其實並不比那個“蠢漢”更加的清醒。因為,如果我們無法看到主流哲學關於“真”的定義是一個“可證偽”的“假設”。甚至,我們認為主流把感性可以經驗到的,有因果作用,有邏輯的“客觀實在”定義為“真”是不可動搖的“絕對真理”,是無法被超越的,是不能被懷疑的,誰懷疑,誰就是不正常。那麼,我們的狀態就會與那個“蠢漢”相同,因為被“幻覺”所包圍而失去了證偽“幻覺”的參考點,立足點或立場。則我們就會一直的待在老婆出軌的「幻覺」 之中,一直的體驗著焦慮與憤怒,希望與恐懼,以及生老病死,並把這些體驗“當真”,而成為“幻覺的受害者”或“悖論的受害者”。
因此,那個病僧又問曰:不問時如何?師曰:撒手臥長空。
這就開始討論離開幻覺,避免成為“幻覺受害者”的方法或技巧了。我們剛才講了,“幻覺”來自於“問”,也就是主觀具有抓取一個參考點,並依賴這個參考點進行假設,辨別,分析和推理的衝動和習性,並因此而忘記了所抓取的那個“參考點”,及其這整件事情的“系統性假設”或“遊戲的特性”,而把“假設”當真,而成為了“幻覺或悖論的受害者”。那麼,“不問”是不是代表著“麻木” ,“躺平”,“不談政治”,或“建一道防火牆”來遮罩或斬斷“問”的衝動或習性呢?這樣的理解和處理手法就是“非恆有,則斷滅”的主流哲學思想的延續,是在持續的“做夢”,或持續的待在“幻覺”裡面。非但無法離開幻覺或夢境,更會為某些唯物主義者或馬克思主義者殺掉哪些反對他們“真理”的人,囚禁和迫害哪些妨礙他們“統一思想”的人提供了哲學支援。
其實,只要我們如實的觀察就會發現,這個“問”的衝動或習性是根本擋不住的。即使是西方歷史上最臭名昭著的“宗教裁判所”,以及蘇聯共產黨的“真理部”與“古拉格”也無法傷及“問”的衝動或習性一分一毫。即使是這個“衝動或習性”所帶來的是一種幻覺,被判定為是「精神疾病」,我們也沒有辦法停止產生出幻覺的那個“衝動或習性”哪怕是一秒鐘。這個無法被斬斷的“衝動或習性”被佛法和禪宗稱之為“心”,包括了被現代人稱之為“意識,感知,認知,智力,情緒,覺知”等生命特有的現象。但如果我們跳不出唯物主義的概念框架,我們就會堅定的認為“心”是依賴於“身體”(物)而存在的。消滅了身體也就消滅了“心”。那麼,只要給我們機會或給我們權力,我們大概率的會做出與唯物主義的馬克思主義者相同的事情,會為了消滅“異心”而“殺人”,或由於無法忍受“心”對於恐懼和焦慮的痛苦體驗而“自殺”。
因此,佛法和禪宗裡面有一個極為重要的教導叫“自明”或“自證”。我們每個人都可以體驗到“自己知道自己”正在講話,或“自己證明自己”正在講話,而不需要依賴其他東西來告訴你,或依賴其他東西來證明你正在講話。因此,邏輯上,如果“心”可以“自己依賴自己”,那麼,“心”也就可以“自己持續自己”。這就是佛法和禪宗為什麼反對“自殺”,“殺掉”或“傷害”身體的重要理由。因為,“心”除了依賴身體之外,“心”還具有不依賴身體的“自己依賴自己”,“自己延續自己”的一面。而至於它是怎麼延續的?或我們要怎麼去討論這個延續呢?這就又回到了今天所強調的重點,即除非我們能夠從主流“恆有”或“斷滅”的概念框架裡跳出來。否則,我們要不就會認為“心”是一個“不滅的靈魂”而落入“恆有”的概念框架,要不就是認為“心”會消失而轉變為一個“量子”而落入“斷滅”的概念框架。則我們永遠都無法走出主流哲學思想的“幻覺”,而只會在“非恆有,則斷滅”的框架裡不斷循環。
那麼,什麼樣的“立場”才可以去討論佛法和禪宗關於“心的延續”?或去討論歸省禪師的教導“撒手臥長空”呢?我們先來對兩種“立場”做個比較:譬如,當我們處在“恆有或斷滅”的主流立場上來看待“時間”時,我們會認為“時間”是真實的,“過去與未來”也是真實的。而如果我們可以跳出主流關於“真或真實”的定義,如實的觀察“過去與未來”時,我們就會發現,每當我們談論,思維,感知“過去”或“未來”的時候,我們的“真實狀態”是在“現在這一刻”或“當下”在做這個事情。或對於“過去與未來”的思維,感知和討論都要從“當下這一刻”出發,都要建立在每一個“當下”之上。因此,所謂“過去與未來”的真正出發點,或真正能被我們所把握的是什麼呢?就只有“現在這一刻”或“當下”。另一個是我們剛才一直在講,當唯物主義者認為“客觀先於主觀而存在”,或“主觀只能依賴客觀”時,這整個的論述或論述的過程都無法離開“主觀”,無論你怎麼否定“主觀”,或看不起“主觀”,甚至是控制,遮罩,干擾“主觀”,那也是我們的“主觀”或“心”在做著或體驗著這些事情。所以,從以上的比較中我們發現:我們的思維,感知和討論的實際的出發點,或真實的出發點其實是“當下這一刻的心”。而我們真正可以控制的,或我們實際可以操控的也只有“現在這一刻的心”。
所以,對於歸省禪師「撒手臥長空」的理解就要站在“控制或操縱現在這一刻的心”這個立場上來展開。“撒手”是什麼意思呢?禪宗還有“懸崖撒手,自肯承當”。很形象的表達了我們必須時刻的抓取一個“參考點”或“起點”才會覺得踏實,才會認為有意義,有價值,有目標的生命習慣或習性。但由於我們不知道所有的“參考點”或“起點”都是“假設”出來的,而並非是“獨立”的真實存在,或忘記了建立在假設的“參考點”或“起點”之上的推論本身就是一個悖論,終究會走不通而遭遇“死循環”。則我們就會把“起點”或“初心”當真,並進而把推論出來的“原則”或“原理”也當真。我們就會強迫自己,也強迫他人,為了那個永遠都不會達成的,假設出來的“初心”或“目標”,而困在“希望與恐懼”的“死循環”裡,而成為“悖論的受害者”。
所以,佛法和禪宗的方法就是“控制或操縱現在這一刻的心”,具體的講就是要通過密集而持續的練習來養成一個“新的習慣”,習慣於在生活的每一個“當下”都知道自己的每一個想法,每一個主張,每一個情緒和每一個感知都是“虛設”後的結果,也是遭遇到“悖論”的原因。而一旦我們可以持續的重複這樣的練習,則我們看待生命和這個世界的角度就會發生轉變。我們就會看到,我們所有的思維,感知,討論和體驗只不過是“心的持續”或“現在這一刻的心”所投射出來的概念或概念框架。它既非100%為真。亦非100%為假。如果我們忘記了這個「悖論狀態」就是我們的「真實狀態」,則我們要不就偏向於相信100%為真的「恆有」,並把一場虛設出來的“遊戲”和遊戲中的“目標”,以及遊戲中的“角色扮演”都當真,而強迫自己,也強迫他人必須沿著“虛設”出來的“方向”行進,而必然遭遇悖論,而體驗著沒完沒了的集體性焦慮,恐懼與仇恨。或者就是轉而去相信「斷滅」,認為生命就像AI一樣,當晶元損壞或電力耗盡後,一切都將消失殆盡,而看不到在一個“相互依賴而存在”的關係里,即沒有一個100%為真的“起點”,也不會有一個100%為真的“終點”,因此,而完全看不到我們生命本來具有的無窮無盡的活力和不可思議的廣闊!
那麼,我們要如何才能習慣於「撒手臥長空」?而不至於反覆的落入「恆有」或「斷滅」的老習慣裡而成為“悖論的受害者”呢?我們要下回接著聊。
作者:美國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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