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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走8:赵行被敲诈,编辑部独立,别墅被查封,与董秘合租

出走8:赵行被敲诈,编辑部独立,别墅被查封,与董秘合租

博客

东南北正在图书馆查阅资料时接到罗博电话,要他赶紧回总行。

 

罗博远远看见东南北走近站起来指了一下小会议室,然后两个人先后进了会议室。罗博把手里一个厚厚的大牛皮纸信封递给东南北示意他打开。东南北抽出一份折叠的《都市报》,打开后里面有卷磁带,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打印着一行字:

 

新闻价值够十万吗?

 

东南北抬起头看着罗博,罗博紧张地说:“牛董说磁带里录的是赵行嫖娼时的声音,你千万别和任何人说,只有牛董、柳行和你、我四个人知道,牛董说让你去处理。”

东南北笑着说:“我得先听听,咱俩一起听。”

“你别开玩笑!说正经的,牛董非常火!”罗博说,“这要是被其他媒体或者香港媒体曝光了,咱行的名誉可全完了,经济损失更加不可限量。”

“得先问问赵行吧?万一不是他的声音呢?万一是他和老婆一起录的呢?”东南北说。

“肯定是他,肯定是嫖娼。”罗博说,“牛董知道赵行的品性,而且我估计他和柳行肯定听过。”

“那毫无头绪啊。”东南北说着拿起信封仔细地翻看着。一个常见的信封,封面贴着一张打印着收件人和寄件人地址以及“牛董事长亲启”字样的纸条,右上角贴着一排邮票,东南北辨认着邮票上面的邮戳。

“从深圳寄出的,但《都市报》的出版社在广州。”东南北说着拿出手提电话照着报纸上的爆料热线拨打过去,电话接通后一问,对方回答深圳没有《都市报》办事处也没有记者站。

“还是听听吧?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口音?背景音?有没有剪辑过?”东南北正色说,罗博想了一下说:“你说的也是,等下我取录音机咱俩回宿舍听。”罗博说着拉开门走出去,刚出门又回来了,拿起了桌上的录音带说:“牛董说录音带不能离开我手。”

 

罗博和东南北回到宿舍完整听了一遍后,东南北看着罗博笑,罗博红着脸尴尬地咧了下嘴。

“真他妈黄!”东南北说,“前戏挺足,但赵行好像不大行,两下就缴枪了。”

“拜托!你赶紧想想怎么办?”罗博说。

“我觉得必须先问问赵行,看他能提供什么线索,说不定就是哪个色情场所或哪个小姐想讹他,和《都市报》一点关系都没有,报纸只是用来包磁带的。”东南北说,“报纸是印刷品,磁带得按包裹寄。”

“那为什么不寄给赵行?直接找本人不就行了吗?”罗博说。

“你说‘赵建设’和‘常务赵副行长’哪个称呼更敏感?”东南北说,“但是我觉得即使牛董准备花钱摆事儿,这个钱必须赵行自己掏腰包。”

罗博想了一会儿说:“咱俩先回行里,我跟牛董反馈下你的意见。”

 

下午罗博又找到东南北。

“牛董拷问了赵行,赵行承认了是他,说他也收到了一份,但是想不起来是在哪和啥时候,多数是在发廊。”罗博说,“他们和柳行一起商量后认为还是《都市报》的人无意中拿到的或者发廊小姐卖给《都市报》的,总之就是想借机讹钱,因为提到了‘新闻价值’,而且没有什么发廊的联系人。赵行也主动说需要多少钱全他个人出,他们就要求你赶紧跑趟广州,带钱去,一次搞定,你还有跑车,来回很快的,油费行里报销。”

“罗博,如果去广州,你必须跟我一起去。”东南北说,“你还记得韩亮报告的事儿吧?”

“我哪走得开?你放心吧,赵行恨不得自己来求你,还敢质问你?”罗博说。

“那我觉得也不能要十万就给十万,会把媒体惯出毛病的。”东南北说,“但我觉得这卷磁带值五十万,他们要少了。”

“哎呀!你行了吧!”罗博急切地说,“大哥,算我求你,看在咱俩同居的份上,你先带十万去,需要给多少你现场看情况定。”

“你的面子我肯定给。”东南北说,“那我跟陈主任怎么请假?”

“我替你请。”罗博说,“我就说牛董家里有事儿需要你去处理。”

“这都下午了,我明天去吧。”东南北说。

“求你了,你就现在去,住一晚,我给你报销。”罗博说,“东南你怎么忽然气量这么小了呢?你不是为赵行办事儿,你是为牛董、为咱行名誉办大事儿。”

“好吧,我回去取充电器和衣服。”东南北说。

“我去财务取钱先垫上。”罗博说,“你辛苦了啊!”

 

从广州回来东南北直接开车到了艺心幼儿园,金素正在客厅收拾,看见东南北说:“孩子们都下课了你来干啥?”

“我来和你商量课表啊。”东南北说着递给金素一个深城银行的现金袋。

金素犹疑地接过去,打开看了一眼抬起头说:“啥意思?入股啊?”

“捐——赠!”东南北一字一顿说。

“拉倒吧,这算啥事儿啊?”金素说着把信封递给了东南北。

“收下吧。”东南北说着推了一下信封,“这是你的精神损失费。”

“从何谈起?”金素说。

“好了,实说了吧。”东南北说,“我把骚扰你的赵汉奸的旧恨新仇一起报了,顺便换取入学前这两个月的安全。我让光仔和片警找到‘汉奸’经常光顾的发廊老板,让他录下‘汉奸’嫖娼的证据,然后夹在《都市报》里寄给了我们董事长和‘汉奸’,我断定牛董一定会让我去处理。我坚持要让‘汉奸’承认嫖娼并且自己出钱摆平。”

 

听完东南北的叙述后,金素垂着手臂说:“你和虎哥真是亲哥俩,但我不喜欢你干的事情。我就先用一下吧,正好缺钱,但是我有两万就够了。”金素说着往外拿出两捆百元钞票递给东南北。

“艺心用钱。”东南北说着推了回去。

“那你不得给光仔和那个片警点好处啊?”金素说着又递过来。

东南北想了一下说:“我拿一万让光仔给片警就行,光仔自己不敢要。”

 

东南北和罗博在董事长会议室坐下后,他从皮包里拿出两捆百元钞票递给罗博。

“八万。”东南北说,“顺带一篇高宏伟的专访文章和一个以《银领》编辑部名义供稿的专栏。”

“我操!哥们真行啊!谈判专家啊。”罗博说,“以后我有事你一定得帮我出面啊。”

“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儿啊!”东南北说,“不过便宜了赵行。”

“别那么想,八万也差不多是他半年工资了。”罗博说,“不过,金钱之外他的损失更大。”

 

东南北带着两本新出版的《银领》专程拜访了《万家周刊》编辑部隋主编,正聊天时接到了房产中介的电话,他立即说:“有人看房吗?我现在过不去。”

“不是,是有人想租,租金还挺高。”中介说。

“租……”东南北想了一下说,“租也行,以前没想到,但是最好两年起租。”

“他还想签五年呢。”中介说,“不过……他想改成员工宿舍,我得提前和你说一声。”

“我操!那房子不就完了吗?”东南北说,“以后住也不好住,卖也不好卖。”

“那倒也是。”中介说,“就看你怎么想吧。”

“肯定能一次性处理最好,利索。”东南北说,“你现在挂多少钱?”

“二百八十万,很低的了。”中介说。

“那你再降二十万,今天就降。”东南北说。

“好吧,我先看看前面问过的那几家有意向没有。”中介说。

 

离开《万家周刊》编辑部,东南北回到行里立即写了个“关于实施稿费激励政策的建议”投到了行长信箱里。回到座位上翻看新一期《银领》稿件,斟酌了很久,东南北把珠海支行诗人吴丹的专访《颠簸的诗行》换成了《沉默的母亲》,又微调了一下几篇文章的名字:

 

《罗大佑:从医生到流行音乐教父》

《你喜欢哪个名字?纳兰容若or仓央嘉措》

《珍惜你的嗅觉:关于香》。

 

东南北把《银领》样稿放在罗博的办公桌上,撕了一条即时贴写了一句话粘在上面:

 

知音,告诉我第一直觉。

 

晚上回到住处后见到罗博,罗博眨着眼睛说:“东南,你可能有好事儿。”

“我好长时间没好事儿了。”东南北苦笑着说。

“今天牛董调了你的人事档案看,又向我打听你了,他刚知道我们住在一起。还让我把以前的行报和《银领》都找给他,随后拿着你那个关于稿费的建议去柳行办公室坐了很久。”罗博说,“上次我把你改版的建议给他复印了一份,他直接就签署意见让陈主任落实了,说明他对这块开始很重视。”

“他打听啥?”东南北问。

“就问你个人品性啊、生活习惯啊杂七杂八的,你放心我说的全是好话。”罗博说,“牛董一般这样打听人都是要提拔重用的,不过我觉得现在确实也是太委屈你了。”

“感谢牛董和你的知遇之恩。”东南北说,“我只是觉得有点遗憾,咱俩的同居生活没怎么好好过。我很敬重你,一直很想和你聊聊理想啊、人生啊、事业啊、感情啊,真是相见恨晚。”

“你们文化人就容易煽情。”罗博笑笑说。

 

第二天上班后不久就接到行长秘书电话说柳副行长要见他,他一走进柳副行长办公室,柳副行长就站起来绕过大班台拉着他坐到沙发上说:“东南,来,今天好好聊聊天,平常都是急匆匆谈工作。”

“是啊,我也想啊,”东南北说,“一直得柳行额外关照,许主任说过几次让我好好感谢您,但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感觉好像要套近乎一样。”

“说哪儿去了?你年轻,有些社会关系、人际关系处理不好也很正常。再说你工作能力很强,我也是爱才之人,从工作角度出发,我还是愿意保护员工的工作积极性。”柳副行长说,“这不,牛董和我商量把编辑部独立出来的事情,我觉得特别好,立即表态赞成,而且相信你绝对能胜任。”

“独立?”东南北说。

“是啊,牛董意思是在原来一报一刊的基础上把媒体关系、品牌管理和广告都逐步放到编辑部里,成为一个独立部门,先配备五人编制,你全权负责,归我分管。”柳副行长说,“正常这块业务应该归赵行分管,但是考虑到你我都是从分行上来的,可能配合起来更顺。”

“哦。”东南北沉思着说,“有点突然。”

“这有什么?你本来在分行就是副处级,尽管跳了一级,也算正常晋升。”柳副行长说,“但是为平衡关系,你的工资先不要一步到位,这也是我的建议。职务是总行二级部门一把手,但是起薪先参照部门副手标准,你觉得怎么样?”

“这都没问题,感谢牛董、柳行的知遇之恩。”东南北说,“只是……”

“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柳副行长说,“有独立办公室、固定车位、在干部餐厅就餐。”

“不!不!柳行,我不在乎这些,和干好工作也没什么关系。”东南北欠了下身、摆着手说,“只是……但是,我需要现在答复吗?”

“你可以考虑两天,都没问题。”柳副行长说,“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可以告诉我,你可以相信我。”

“我完全相信柳行。”东南北说,“我尽快答复您。”

“可以。”柳副行长说。

“谢谢柳行。”东南北说,“那这期《银领》我还是交给陈主任审阅吗?”

“不用,牛董转给我了。”柳副行长说,“我看过了,非常好,我都受熏陶了,正常出吧。”

 

电话里张诚听东南北一口气讲完后说:“你这事太好办了,你先口头回复柳行,正常情况下牛董还会和你谈一次,这几天我帮你把抵押贷款的事情办下来,本行员工有抵押的贷款审批很快。”

“这下全解决了,我他妈的还是银行的人,竟然忘了从银行贷款的事儿。”东南北说,“我立即通知中介摘牌。”

“不着急摘牌,价格好就卖呗。”张诚说,“你还可以控制发文时间,都是办公室在管。只要在正式发文之前你和柳行提出辞职就行,不然可糗大了,对咱山东人名声也不好。”

“是的,不能把柳行耍了。”东南北说。

“那你老小子下周就准备Bye-Bye了?”张诚说,“火车票买了吗?”

“我准备飞向新世界。”东南北说。

“我张罗顿酒给你送行吧。”张诚说,“他妈的,挺舍不得你这个鸡巴毛的。”

“时间太紧了,寒暑假你们去杭州找我玩,哥们有钱,费用全包。”东南北说。

 

东南北电话打到房产中介处,中介接起电话听到是东南北时立即换了口气大声地说:“我说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啊?你房子都被查封了还往外卖?你脑子有病还是故意耍我?”

“你说什么玩意儿呢?不可能!”东南北惊愕地说。

“什么不可能?你自己去看看,门上都贴着法院封条呢!”中介说完摔掉了电话。

 

东南北急忙赶过去,透过满院高高野草的顶部,远远看见大门上确实有两条交叉贴着的大白纸条,走近一看,上面盖着大红的法院印章,他立即拨通了大哥的电话说了下情况。

“我操!可能被这逼抵押了。”大哥说,“熊猫你不用怕,这种事儿多了去了。但你有盖章的合同、发票,正式办理过入住手续,正常交水电物业费,没办房产证是发展商的责任。别说法院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怕,你把封条撕了就住着谁也不敢动你。”

“我没住那。”东南北说,“我图方便住在公司宿舍。”

“那不行,必须一直有人住,法院就不敢强制执行。”大哥说,“我下周问问法院怎么回事,你别上火,啊?”

“我没上火。”东南北说。

 

放下电话,东南北坐在车里想了很久,又给大哥打了个电话说:“哥,我想把房子借给金素开幼儿园,还有,你能不能——”

“那是你俩的事儿。”大哥说完按断了电话。

听到“嘟嘟”的忙音,东南北拿下电话,手指搭在重拨键上一直没有按下。

 

金素打开门看到东南北笑着说:“今天没课,又喝迷糊了?没睡醒的样子。快进来坐,我爸妈在家。”

“不进去了,我想带你去个地方,我在车里等你。”东南北说。

“好,我换件衣服,跟我爸妈说一声。”金素说。

 

路上东南北大体说了下情况,希望金素把艺心开过去,别墅独立、面积大、现成装修。院子也很大,孩子们能有室外活动,又不影响邻居。

“你为什么不自己住?”金素说。

“你过去就知道了。”东南北说。

 

东南北撕掉封条打开门,一股略带霉味的风扑面而来,吹起门口的纸片。东南北弯腰拾起来看了一眼,是各期水电费、物业费单子,还有一张停水停电通知。

金素站在门口的地垫上,环顾了下四周,问:“你和古丽分手了?”

“古丽不是我女朋友,我为了让凯哥帮忙救她男朋友谎称的。”东南北说。

金素盯着东南北看了一会儿说:“那这里的女主人呢?”

“是朱珠,意外去世了,一年前。”东南北说着泪水溢出了眼眶。

“好难受。”金素抚摸着东南北的背说:“你一直没住这里?”

“你自己随便看看吧。”东南北说着走进了房间,站在窗前看着玻璃窗上的字和雨滴。

 

金素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回到客厅,弯腰从茶几上拿起两个小东西看了看,又从地上捡起一张纸条扫了一眼,望着东南北的背影说:“朱珠怀孕了?”

“什么?医生没说啊。”东南北猛地转过头吃惊地说,跨了两步抢下金素手中的纸条,扫了一眼跌坐在沙发里嚎啕大哭,直到哭得只剩下微弱的呼吸,不时抽动一下。

金素侧身坐在东南北旁边,两只手轻轻地搭在他的大腿上抹着眼泪。

 

“你不知道?”金素轻声地问。

东南北摇摇头坐起来拿起纸条呆呆地看着,纸条上面向右倾斜的字体写着:

 

吾爱 快为你女儿选一条试纸

 

室内光线慢慢暗了下来,东南北和金素静静地坐着。

“我不忍心动她的东西。”金素幽幽地说,“还是保持原样,用来怀念吧。”

“怀念太沉重了,动吧,你自己动吧。”东南北说,“她也喜欢孩子,她会回来的。”

“那我把你俩的东西都收好放在三楼吧?”金素想了一下说,“我用不到那么多地方。”东南北点点头。

 

“把我们的孩子接过来好吗?”东南北低着头突然说,金素猛地转过身看着他。

“它叫多多,一条沙皮狗,男孩,原来住在三楼阳台。”东南北说,“一直寄养在古丽那儿。”

“必须接回来,我照顾它。”金素哭着说。

“好了,别哭了。”东南北说,“朱珠会很开心的。”

 

“你把室内的东西收拾好后通知我,我过来把花园好好整理一下,前面花园造几个秋千和木滑梯,后面花园就改成小操场,孩子们需要运动。侧面花园光线变幻得很好,下午又不晒,那里就作为孩子们室外写生的地方,再种点驱蚊草。室内一楼不用改,可以作为吃饭和上大课的地方。那个缝纫房上小课,二楼一个房间装上镜子和把杆当练功房,其他两间做琴房和声乐房,我可以把门贴上隔音棉。洗手间要区分男女,孩子们应该有性别意识了,我来画个男女孩标志。还有一个房间留作你休息和办公用。”东南北说,“不过都是我的建议,你全权做主。只拜托一件事情,西墙外那片花一定要留着,都是朱珠亲手种的,没想到竟然都活过来了。”

“我一定记得。”金素说。

 

“孩子们中午也要休息。”金素说。

“睡帐篷,孩子们肯定很开心。”东南北说,“东侧花园放一排,我赞助一个,那是我和朱珠用过的,奖励给画画最好的孩子单独住,允许她邀请小朋友一起。”

“好了,南哥替我全想好了,我不用操心什么了。”金素说,“我只担心搞这么张扬,可能工商要来查执照了。”

“找你虎哥。”东南北说。

“你什么时候开学?”金素说,“我给你饯行,好好喝一顿酒,送你去机场。”

“下周。”东南北说,“不要送了,怕离别的感觉。”

“我会很想你的,真的,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金素说着抱住了东南北轻轻啜泣起来。

 

东南北赶到家居城后发现“July的店”和周围的店都换了主人,又找到古丽住处,她早已搬离。东南北拨打了老董的电话号码,电话里用英语、粤语和普通话提示:“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东南北按断后懊恼地用手提电话敲着自己的头。

 

周一早晨,东南北刚到办公室,芳姐就招呼大家全部站起来热烈鼓掌。

“祝贺东南部长高升!”芳姐笑着说。

东南北楞了一下转身推开了陈主任办公室的门,陈主任立即站起来,伸出手绕过桌子走向他说:“东南部长,恭喜!恭喜!”

“怎么大家都知道了?”东南北握着陈主任的手说。

“又不是什么坏事儿。”陈主任说,“我已经让他们把你办公室布置好了,今晚的酒席也订好了。”

 

东南北走进新办公室刚坐下,有人敲了两下门,随后芳姐怀里抱着一本《银领》进来,绽开了笑容说:“东南部长,这本杂志我太爱了,文章把我写的自己都认不出来了、照片拍得也好,真忘了自己曾经是个大美人。我想你给我在扉页上题个词,随便写点什么都行,我珍藏起来作为纪念。”

“芳姐现在也是大美人啊,艳压上海滩的贵妇。”东南北说,“题字这事儿就不要了,我又不是什么名人。还有,芳姐还是叫我东南或者老弟吧,听起来亲近。”

“老弟可真会夸人,那不题字就签个名字吧。”芳姐打开杂志、递过笔说,“怎么样?哪天有空?大姐单独请你吃饭,就咱姐俩好好喝点酒、聊聊天,大姐特别喜欢听你说话。”

“喝酒肯定不是芳姐对手。”东南北签着名字说,“还是我请吧,感谢那天芳姐照顾。”

“客气啥?”芳姐说,“谁请都一样,反正都有招待费用,那就这么定。”

 

芳姐走后东南北把小方叫到房间,问她是否愿意到编辑部工作。

“我确实想过你当部长了不会还是光杆司令吧?”小方笑着说,“我当然愿意来编辑部,工作本身和你这个领导都很有意思,不过就怕主任不同意,也不知道牛董会不会不让走,毕竟我管机要。”

“我觉得还是你自己申请比较合适,我保证接收。我去不大好,等于直接和他要人,毕竟我还是他前下属。”东南北说,“牛董那边如果有问题,我请柳行做牛董工作,效果总比我自己说要好。”

“我了解。”小方说,“还招其他人吗?”

“算上你,我们还有三个编制。”东南北说,“不过我不想一下子招齐,宁缺勿滥,但我们要随时留心合适的人。看工作量,不会要求你加班,实在忙不过来再加人。”

“我知道大湾支行有个男生,兴趣广泛,喜欢摄影,文笔也很好。工会组织的活动他都积极参加,很热心帮着张罗各种事儿,活动后不久他就把活动的回顾连文带图都整理好贴在支行的公告栏里,都是自愿、自费。”小方说,“但是他家在大湾,可能会嫌上班太远。”

“这不是问题,他可以在大湾支行上班,每周固定时间来开会,带着工作回去独立完成。”东南北说,“我们需要先把各岗位职责划分清楚,不混乱、不重叠、不遗漏,各司其职、互相配合,像特工队一样精简、高效。”

“好,我回去就和主任提,争取尽快过来。”小方说,“谢谢东南部长。”

“把‘部长’去掉。”东南北说,“还有,你的工资暂时不变,工作为先。等过了年,人多了,职责重了,我自会记得帮你争取高薪和高职。”

“都没问题。”小方说笑着说,“相信你,东南。”

 

东南北写了一个工作计划和添置一台办公电脑的内部申请一起交给了行长秘书小汤,又画了一张编辑部工作流程图,标注好关键时间节点,然后开始构思四季度出版计划。

下班后东南北正在宿舍安装音响时罗博开门进来,互相打了个招呼继续忙碌着。罗博边换鞋边说:“什么味道这么好闻?你把房间也打扫了?很有家的样子。”

“是啊,家就得有个家样。”东南北说,“味道习惯不?是一个朋友自己调制的香水。”

“挺好,自然、清新。”罗博说,“新买的电器?一整套。”

“原来家里搬过来的。”东南北说,“写影评得看电影,写乐评得听音乐。”

“真想坐下来完整看一部电影。”罗博说着坐到沙发上翻着录像带和VCD。

 

“罗博,一直不好意思问,你成天在行里从早忙到晚,就是回来睡觉,都在忙啥?”东南北说,“除了加班开会,真有那么多工作?还是你不愿意回宿舍?”

“你之前不是也一样吗?很多工作你都能想象出来。光跟着开会就占去了大部分时间,通知、准备,有时还得订餐什么的,开完会得立即整理会议纪要。”罗博说,“临时性的、项目性的更多、更难。对了,东南,求你个事儿呗,帮我写个论文英语前言和概述。”

“你不是博士了吗?还要写论文?”东南北说,“需要英语前言吗?再说你英语肯定比我好啊。”

“是牛董的硕士论文,估计他还得继续往高了读。”罗博说,“语言这东西不用就会退化,而且我实在是分不出太多心来了。”说着从挎包里拿出厚厚一叠纸递给东南北。

“我知道了,牛董在专业杂志上发那些论文应该都是你写的。”东南北接过来翻着说:“中央党校还能颁发硕士学位?怎么选了这么个专业?念着都拗口,马克思主义理论和思想政治教育专业,列宁、斯大林、‘毛选’、‘邓论’、‘三个代表’都整进去了,这玩意对管理企业有用吗?”

罗博笑了笑。

“我试试啊,有些词我肯定翻不确切的。”东南北说着趴在茶几上对照论文在一张空白纸上写着,边写边说:“通过研究经典的马克思主义领导理论,总结我党领导集体的领导经验,结合社会发展的新特点、规律,研究思想政治教育与现代领导科学的体系,用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和方法研究现代领导科学理论和科学实践中的重大问题。博士真是厉害,滴水不漏。但你说他们真是用这套西方二手货治国?”

“论文就是论文。”罗博说。

 

“哎?你说这个‘高举’我是翻译成‘举高点’还是‘神圣化’?用‘brandish’还是‘lionize’?”东南北抬头问罗博。

“随你便。”罗博说:“你以为他们会认真看吗?别拼写错误就行,显得我们没水平。”

 

罗博看翻译稿时东南北坐在旁边说:“牛董挺厉害的啊,真是我偶像。我挺佩服他,也感激他的知遇之恩。听说他以前是领导司机,不过我觉得没什么,英雄不问出处嘛。再说当年会开车也是本事,一般人连车边都摸不着。上辈人说‘听诊器、方向盘、支部书记、售货员’,只有支部书记永远是支部书记。”

“是啊!他很开放、低调、勤奋。”罗博说,“估计过一段就不用你翻译了,他在努力学英语。”

“那他完全可以选个金融专业自己考个正式的博士。”东南北说。

“无所谓,没人在乎这些,头衔和出身更重要。”罗博说,“上中央党校不是能接近政府官员嘛,做企业不和政府搞好关系是搞不大的。”

 

“我最后一个问题啊,你每天替他写学术论文和硕士论文署谁名?”东南北问。

“那还用问吗?”罗博说。

“那版权也是他的了?但稿费得给你吧?”东南北说。

“不是最后一个问题吗?”罗博笑着说。

 

“好,刚才那个是关于他的最后一个问题。”东南北说,“我主要是关心你,你学什么专业?”

“本科中文,硕士、博士方向都是社会学。”罗博说。

“不喜欢做学问?”东南北问。

“喜欢啊!但是家里太穷了,想先赚点钱再回研究所或学校。”罗博说。

“你当初应聘的就是董事长秘书吗?”东南北问。

“我应聘的是研究员,不知道具体干啥的,冲着‘研究’二字来的。一进来之后人家让你干啥就得干啥。”罗博说,“你呢?”

“我什么?我英语专业,喜欢画画,最近迷上写作,写和艺术有关的文章感觉也挺好。”东南北说,“我今天问小方是不是愿意过来工作,她还担心牛董能不能放,牛董会管这么细吗?”

“牛董是管得挺细的,尤其机要秘书岗位确实很重要。”罗博说,“除非迫不得已,一般不做调动,有的企业机要秘书一干就是十几年,他们知道的太多了。”

“你知道的不是更多?牛董能放你回研究所或学校吗?”东南北说。

“是啊。”罗博皱着眉头说,“很多人好奇,喜欢探究各种秘密,其实知道太多未必是件好事,电影里杀手开枪前不经常说一句‘你知道得太多了’吗?”。

“很多秘密只能选择烂在肚子里。”东南北说。

“也得被人相信你确实烂在肚子里了。”罗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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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Donsurf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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