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16:罗博涉嫌勒索,网友怀孕了要不要结婚?
东南北下班回到家后立即打开电脑,聊天软件中秦弦的头像在闪动,点开一看是凌晨的留言:
睡不着。很久没有聊这么多了,从大学毕业后就没怎么正视自己。
没看出你还有这么严肃的一面,有时想问题还是挺深的。
谢谢你!让我重新考量自己的人生。
我是该多读点书了,一辈子都在唱歌,连书都忘了读。
你曾经说过唱歌也是种再创作,哪怕是翻唱,如果不是追求模仿得很像的话完全可以唱出自己的感觉、自己的风格或者自己对歌词的独特理解。前提是我首先要对这个世界形成自己的理解,但是我无从理解。
对了,我高中最要好的朋友联系上了,她在加拿大,这几天一直在网上聊天。她跟我描述国外的情况,我好向往。她问我有没有想过出国留学的事情,我想了很久,真的是动心了。你说我该修个什么专业?学作曲?哈哈哈哈!
新唱片出版带来的兴奋劲儿才过了不到十天就已经消失殆尽了,内心挺慌的,开始烦躁了,做艺术家难道就是这种感觉?满意的作品永远是下一部?
睏得不行了,最后再跟你一句,谢谢你!
明天,不,今天,肯定是熊猫眼了,早安!
东南北一直坐在电脑前,直到妈妈叫他吃饭。他迅速吃了一碗面条,和妈妈聊了几句,又回到了电脑前。坐了很久,在键盘上慢慢敲了起来:
不用特别谢我,我也是一样的感受。
我很庆幸碰到你们,老董曾经说过一句话:艺术中心是深圳文化沙漠的唯一绿洲,我是他唯一的水源。虽然有点夸张,但是也不为过。我可以借用老董的话来形容我的感受,将近七年的时间,我遇到过无数形形色色的男女,但是我最信任、最重视、最珍惜、最无保留、相处最舒服的只有我们当时在艺术中心相识的五加一个人。
《负石》确实是我写的,是我独自熬过无数个夜晚疯疯癫癫写完的。人是真的,包括名字,多数事儿也是真的,只是一半发生在别人身上。迟迟不想写大结局,直到网站的人催我,我才和老董商量出来。写完后很久走不出来,尤其是想到宋玉成特立独行的一生会不会也是我们一生的样板?我一直很消极、悲观,曾经还很颓废,但是即使像宋玉成一样的活法,最后的结局还能好到哪去?
我真希望这个新的聊天软件有撤回功能,我想撤回刚才的话。
我的本意是想再次申请,想提前获得为你写传记的资格。你的坚持终于换来了成绩,虽然你又开始心慌、烦躁,但是不一样的了,你已经跳脱了世俗,只对自己有更高的要求。这很积极、很正面、很健康。
虽然我不能为你的音乐事业出力,但希望我们五个人不要离太远,随时互相激励。
第二天中午,东南北收到了秦弦的回复:
你可真能写,字数太多了,看得头昏眼花。
传记的事儿现在就定,交给你写。
我得去看商铺了,我想在旧城开一家分店。
晚上临睡前又收到了秦弦的留言:
拿不定主意,快帮我参谋一下。
我今天看了老街中间的一个铺头,位置很好,面积也合适,租金很高,可以独立收银。我犹豫的是,虽然周围都是品牌店,但是他们的服装都是以运动休闲为主,全年各种活动打折,算下来不到百元一件。但是我们做不到,我们的进货价就是百元左右,摊上水电、管理费和人工,怎么都得卖到一百五十元左右才能持平,而且需要达到一定销售量。
我从下午到晚上一直守在那里,观察各店人流和成交量。人流量确实大,据说日均能达到三十万人,但多数是观光团,买衣服的也多,多数是冲着便宜和大众熟悉的品牌去的,看顾客的模样不像买我们偏设计和艺术品牌、半职业半休闲服装的人。
我们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品牌授权商不仅对我们单店的销量有考核而且对店铺数量也有要求。如果我们年内再不开分店,他们很可能就会取消我们在深圳独家代理的资格、授权其他人在其他行政区开分店,到时肯定会分流我们客源。
咋整啊?分不清东南西北。
看到秦弦在线,东南北敲出两个字“电话”?
秦弦迅速回复“好”。
电话接通后,东南北分析了一下,最后说:“我看你还是专注一点好,少赚不怕,不亏就行,但把艺术耽误了是大事儿。”
“我也是这么想的。”秦弦说,“那听你的建议。”
东南北开完会,刚到办公室坐下,就接到了罗博的电话,问候了一下,他说:“咱们房子租约到期了,你还要不要续?”
“你要不要续?”东南北问。
“我不想续了,我想差不多该回去了,回到社科院,导师接了个课题,经费已经下来了。”罗博说,“我已经出来太久了。”
“你定了?好事儿啊!恭喜,恭喜。”东南北说,“你不续我更不需要续了,不知道在南京还要待多久。我找人把我的东西都搬走,顺便代我把房费全结掉。”
“倒没那么急。”罗博说。“房东挺好的,我之前跟他说不想续租了,他说随便,住到啥时候都行,他相信我们。”
“我和你同进同退,你决定走时,我就找人过去搬东西。”东南北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和牛头儿说?”
“我已经向牛董和陈主任口头提了,陈主任说最好等到春节后,他要和人力资源部一起物色合适的人接替我,我得交接工作。”罗博说。
“牛董同意了?”东南北问。
“他不同意我也没办法。”罗博说。
“有性格。”东南北笑着说。
“还有件事想求你,兄弟。”罗博说,“春节我想把爸妈接过来住几天,好好陪陪他们,能不能用你的房间?我自己准备被褥。如果时间久,这个月的房租就都是我来出。”
“完全没问题,空着也是浪费,房租还是我出,我的东西还放在那。”东南北说,“就用我的被褥吧,洗洗晒晒就跟新的一样。”
“好的,那我就不客气了,还能省些钱,真的谢谢你!”罗博说。
正月十五刚过,东南北接到了许美慧的电话,她紧张地说:“罗博被抓起来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吗?和你有没有关系?”
东南北一愣说:“因为什么事儿?”
“不知道,所以我才问你,有传言说是敲诈。”许美慧说,“穿警服的人从单位把他带走的。”
“我操!不至于吧?罗博哪是那样人啊?上班路上陌生人离他太近他都紧张,你把我的世界观都搞崩溃了。”东南北说,“我问问赵行,他肯定知情。”
“你还敢问赵行?不是往枪口上撞吗?”许美慧说,“你有没有帮他出过啥主意?有没有暗地里给他提供什么信息?
“绝对没有!你怎么会想到这呢?”东南北说,“春节前他确实给我打过电话,问他爸妈来能不能住我房间,对,他爸妈是不是还在?这不乱套了吗?我得赶紧给他爸妈打个电话。”
东南北打电话到宿舍没人接,然后立即拨通了陈主任的电话,验证了罗博被抓的事情。陈主任说:“罗博是因为敲诈勒索罪被逮捕的,按照量刑标准,除了罚款外,刑期在三年到十年之间。但是都没有定论,现在公司在封锁消息,严格控制舆论,如临大敌。”
“啊?”东南北惊讶地说:“敲诈勒索罪?敲诈勒索谁了?他是黑社会啊?不可能!对了,他爸妈还住在我们宿舍里,你知道不?”
“我已经派人把他爸妈送走了,和房东也接触上了,房租公司先代交一段,你不用担心房间里东西。”陈主任说,“罗博敲诈的是公司,其实就是牛董。赵行处理的,上班时候直接从公司抓走的,都没经过办公室。毫无征兆,上周我们还在一起吃饭呢,都很正常的。”
放下电话后,东南北想了很久拨通了柳副行长的电话说:“柳行,我听说了罗博的事情,我想了很久,这件事肯定另有隐情,我想柳行一定知道。我和罗博一起住了好几年,我太了解他了,我坚信这个人不至于糊涂到要去触犯法律。据我对法律的认识,是否认定是敲诈勒索罪既遂完全取决于受害者就是公司的态度和他们提供的证据,既遂和未遂差别很大,而且他有什么敲诈勒索的资本和手段呢?”
东南北说完之后,柳副行长很久没说话。
东南北突然说:“是牛董决定要抓他?”
柳副行长“嗯”了一声。
“那我找赵行也没有用了?”东南北说。
柳副行长又“嗯”了一声。
“柳行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东南北说。
“这事儿就是人力资源部没处理好,罗博个人也有点问题,陈主任和芳姐都有问题,品牌部也有问题,整个事件就是一件小事,因一连串的低级处理导致愈演愈烈,最后矛盾总爆发。”柳副行长说,“本来罗博辞职很正常,他干秘书多少年了!节后他请陈主任和芳姐吃了顿饭,饭桌上芳姐给他出主意,让他争取按照被辞退员工的标准获得补偿金。因为我们全行去年效益不大好,人力资源部提出个“减员增效”的方案,被辞退的员工都按照一年工龄对应一个月的工资标准获得补偿。”
“墨菲定律,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东南北说。
“对了!就是这么回事儿。”柳副行长说,“这个罗博想事情一根筋,他没跟牛董讲,直接找人力资源部了,潘部长一口回绝。罗博就提起了帮牛董写硕士、博士论文,写金融专著出版的稿费事情,潘部长说全部包含在工资里了。估计罗博想不开就在网上论坛发起了一个议题,结果很多人参与讨论,众说纷纭,但倾向很明显,都支持罗博维权,还给罗博出了很多招。”
“这些事儿品牌部都不知道,直到罗博拿着网上言论的打印稿又找到潘部长,潘部长告诉了牛董,牛董让潘部长以年终奖的名义多发五万元给罗博,又把品牌部的樊部长狠狠批评了一顿,让他处理网上言论。”柳副行长说,“结果樊部长没有优先去删掉那些帖子,他找到法律部咨询了一下,组织了一些人在网上回击,直接给罗博扣了个敲诈勒索的罪名。估计罗博看到后情绪很激动,除了把那些他以牛董名义发表的文章标题和刊登杂志罗列出来,还爆出了一些猛料。我看到了那些内容,说得很模糊,罗博的意思就是要一百万深行也得给。樊部长他们认为罗博说大话,逼着罗博放出了一些细节。樊部长把网上内容打印出来给牛董,又被牛董一顿臭骂。估计牛董也怕了,就交待赵行处理,赵行找个关系直接把罗博控制起来了。警察得师出有名啊,随后赵行让人力资源部和电脑部迅速补充了证据,立即批捕!”
“我操!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东南北说。
“整个过程牛董和罗博从来没有私下里、面对面沟通过一次。”柳副行长说,“决定控制罗博之前,牛董召集赵行和我还有法律部的黄部长一起开了个小会,我的意见就是私了。罗博明显不是个恶人,只是一时冲动,也是人力资源部没有处理好。最后多给了五万元,如果不是樊部长一定要扣帽子,也就到此为止了。现在各种渠道言论我们都能控制,没必要把他抓起来,这可能把一个人的一生都毁了,还可能会制造出更多仇恨来。”
“牛董到底怕什么?罗博到底知道些什么?”东南北说。
“要说那些事儿呢也都是公开的秘密,在中国哪个做得好的企业没有?”柳副行长说,“但是牛董一贯谨小慎微,这也没错,尤其涉及到一些官员的事情,哪天政局一变、政策一变,就会改变很多人命运。就算牛董清白,人家想弄你也没辙,中国一向是权大于法。”
“那除非把罗博杀了。”东南北说,“即使五万元坐实,最多判八年,那也封不住口啊。再说肯定不止罗博一个人知道,有些事都是赵行出面操办的,勾兑的时候柳行也在场吧?机要秘书也有机会略知一二吧?”
柳副行长说:“牛董的意思就是给他施加点压力,让他服软,把他掌握的资料都交出来,判个缓刑或者无罪释放就算了。”
“罗博什么态度?”东南北说。
“办案人员说罗博啥都不知道,啥资料都没有。他们抄了你们宿舍,估计把你的东西都翻遍了,只是找到一大堆盗版电影碟片和‘黄碟’。”柳副行长说,“问题是牛董不信啊。”
“找个罗博信任的人和他谈一下?”东南北说。
“罗博信谁?信你吗?”柳副行长说,“我真提过要不要让你回来做下罗博工作,牛董想了很久没同意,我估计他是怕你站在罗博一边。”
东南北想了下说:“罗博肯定信他的导师。”
“但是他的导师能信我们吗?”柳副行长说。
“我和牛董争取一下见罗博一面?先不管立场,我肯定会把事情压住。”东南北说,“我和他一起住了几年,感情和信任应该都有的。我不想他被定罪,也算不上什么罪,只是争取利益的方式出了点问题。我也不想牵扯出太多猛料,对深行也不是好事。我只想就此结束,最好回到起点,不然没有一个赢家。”
“我也是这种观点,我看看牛董意思,一有消息我立即给你电话。”柳副行长说,“另外你能不能相信我?罗博到底和你说过什么没有?有没有什么东西委托你保存?”
“我肯定相信柳行,我今天的所有成就都是从柳行提拔开始,柳行也应该相信我。”东南北说,“罗博确实是很有职业操守的人,他一向守口如瓶,更不可能给我什么东西。我也从来不问,我对这些事毫无兴趣。”
过了两天,没有接到柳副行长的电话,东南北召集了班子成员到他办公室开了个短会,简单介绍下罗博的事情。散会后,东南北看着电脑屏幕呆了半晌,给秦弦留言:“还记得罗博吧?他现在因敲诈勒索罪名关押在牢,这几天我一直如鲠在喉,心里像压了一块重石。”
手机震动了两下,东南北拿起看了一眼,是秦弦发过来的短信:
我怀孕了。
东南北陷在大班椅里怔怔地看着秦弦的短信,过了很久放下手机,闭上眼睛。
睁开眼睛,东南北上网查阅了意外怀孕、早孕特征、流产危害等方面常识,然后拿起手机编辑短信发送给秦弦:
你确认是怀孕了?如果是,就生下来吧,我们结婚。
发完之后,东南北随后拨过去,振铃很久被按掉,直到第三次回拨过去秦弦才接通了电话,一直没说话。
“据说流产很伤身体,而且容易感染。”东南北说。
“我知道。”秦弦淡淡地说。
“你去医院查过了?”东南北问。
“嗯。”秦弦说,“我月经一直不大准的,这次推迟了十多天还没来,我也没在意。一直胃口不好,总是感觉很累,我以为是春节期间生活饮食和起居不规律的问题。还感冒了,江南的冬天很难过。前两天开始一直恶心,又干呕,我根本没有想到是怀孕了,去医院都不知道看什么,结果医生问了我的症状就开始问我上次同房时间,还是个男医生,好尴尬。”
“都是我不好。”东南北说。
“你那天射在里面了吗?”秦弦说。
“根本没进去,也没射。”东南北说,“你说心理没准备好,还说是危险期。”
“是啊,我记得你只是在外面磨蹭,不过好像进去过一下,我有点疼的。”秦弦说,“我上网查了一下,那样也有可能怀孕的,精子会溢出来,游进去的。”
东南北苦笑了一下说:“是不小心滑进去了一次,如果那样就能怀孕,我相信是上帝想送给我们一个孩子,还是女儿。”
“好烦。”秦弦说,“医生说酒后同房受孕容易导致婴儿畸形,我们当天晚上一直在喝酒,我春节的时候也在喝酒,好在没吃感冒药。”
“不过当天喝得不多,看完越剧后去酒吧一直聊天,回来后因为两个人睡一张床睡不着才说起来喝点酒,才那个了。”东南北说,“你在医院有没有检查婴儿是否健康?男孩女孩?”
“太早了,看不出的。”秦弦说,“问题是咱俩也不相爱啊,即使婴儿健康,也不能说生就生吧?计划全乱套了,生个孩子怎么都得一年多,啥事儿都干不了,身材肯定走样。生出来谁照顾呢?现在还是两地。”
“如果你早晚都要生,这些问题都无法避免。”东南北说,“要说相爱的问题,虽然没有明确,但是认识那么久,也算了解,还经常聊天、倾诉、互相关切、鼓励,说明好感和信任肯定有的,其实离爱已经很近了。再说咱俩家庭背景差不多,都喜欢艺术,小林都说咱俩挺衬的,如果有媒婆,肯定优先撮合我们。”
“太荒诞了。”秦弦说,“啥也没谈,啥也没做,先有个孩子。”
“都能补,感情是培养出来的,爱情也不只一种模式。”东南北说,“有很多包办婚姻不也是先结婚后恋爱吗?结局还很圆满。”
“我可不想那样。”秦弦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幸福的。”
“谁说咱俩没有爱情?”东南北说。
“你敢说你爱我?”秦弦说,“你可是亲口说过很难再爱了,你到现在还没走出来。”
“我们之间不是爱是什么?”东南北说,“没有爱我会和一个女人结婚?又没有人拿枪指着我的头或者给我一大笔钱。”
“那你和金素有没有爱?你送我和她一样的包,你把别墅让给她开幼儿园,你每周六都义务给孩子们上课,你的跑车也给她用,你对她女儿那么好,经常挂在嘴上。她跟你说话时很温柔,完全和跟我们说话时不一样。”秦弦说,“你们出双入对,我还见过你们拥抱。”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再说她只是靠在我肩上,那天你也在场,她确实很受打击。”东南北说,“别墅是因为被开发商重复抵押后被法院查封了,如果没有人在的话,随时都可能被银行收回去拍卖。跑车也是因为没地方放。那不是她女儿,是我大哥和她最好的女朋友的孩子,我是冲着孩子,我不想孩子从小没爸爸,像我一样。”
“啊?太乱了。”秦弦说完放下手机干呕了两下,“算了,我不和你说了,我不想知道那么多,也不想自己像个怨妇。我们都好好想想吧,我得去店里。”
“真对不起。”东南北说,“你好好保重,我过两天回去看你。”
东南北放下电话后看了下未接来电,立即回拨了过去说了声“素素”。
“哦,是刚才囡囡打的。”金素说。
“她会打电话了?”东南北说,“我还以为是什么急事,你们都挺好的?”
“挺好的。囡囡总缠着我给你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她说你要再不回来,就要去南京找你,早知道这样寒假真应该带她去南京。”金素说,“每次我都是胡乱拨个号码,语音提示号码不存在,然后告诉她你在忙。刚才她要自己打,我只能把你真实号码告诉她,她长大了,越来越难对付了。”
“她已经不信任你了。”东南北说,“不过她迟早要长大,你准备怎么和她交待她亲生父母的事情?”
“不知道。”金素叹了口气说,“只要她每天快快乐乐,没有什么心理问题,就这样下去吧。好在有你,她似乎不大想爸爸,也可能她认为你就是她爸爸。就是太麻烦你了,工作那么忙,还坚持给她录音。我都存着呢,我想以后开个儿童教育电台全能用上。”
“开吧,我支持。”东南北说,“我看看还差什么题材?不过之前都想过了,教育兼娱乐,童话、寓言、笑话、百科、戏剧、艺术等就那些题材了,其他都是儿童不宜的了。”
金素笑笑说:“你怎么样?”
“我……不怎么样。”东南北说,“对了,顺便问你个问题,可能涉及隐私,你可以选择不回答。如果你还没结婚就不小心怀孕了,对方又不是你的恋爱对象,你会怎么处理?”
“怎么会想起问这么个问题?”金素沉吟了一会儿说,“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吧?我喜欢孩子,我会选择生下来,我也可以独立带大,我以前真的想不要男人就能生个孩子。至于爸爸缺位的问题也不是一定导致心理不健康。一个没有爱、没有耐心、性格缺陷的负面典型爸爸可能给孩子带来更大伤害。更不能随便找个继父,性侵继女的禽兽很多。”
“嗯。我这个问题问得有点问题,问你没用。”东南北说,“如果男的知道了会怎么处理?”
“问我更没用了。”金素笑着说,“你是说自己?你又和谁一夜情了?你知道人家怀孕了?你不爱她?”
“我平均一年一次。”东南北说,“哪那么高命中率?”
“那我问你个问题,如果囡囡是你的女儿,你会怎么处理?”金素说。
“以当时兰姐和我的状态,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生下来的,现在也不会同意。”东南北说,“一点感情都没有,也没有互相欣赏,更谈不上爱,将来怎么和女儿交待?说她是冲动的惩罚?”
“如果把小兰换做我呢?”金素说。
东南北想一会儿说:“我会同意生下来的,真的,素素,我们之间有爱。我们俩都是到深圳后第一次做爱,很说明问题。不过你放心,素素,你为兰姐做出了莫大的牺牲,你是一个伟大的女人,我一直会敬爱你,我也不会少一点点对囡囡的爱。”
“你还不明白?”金素笑着问。
“我明白了,关键是看我和孩子妈妈的感情基础。”东南北说,“孩子妈妈是秦弦,我们虽然认识很久,但从来没谈过爱,只做了三分之一次爱,但她是个值得爱的人。孩子纯粹是个意外,但是我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不想再失去了。”
金素深深叹了一口气。
东南北编辑了很长的一个短信,犹豫很久最后删掉了,直接拨打了牛董的电话,接通后,他说:“牛董好!我想请两天假回趟深圳,我太太怀孕了,反应很大,她现在一个人住,我想回去看看。”
“可以。”牛董说,“你先到行里来一趟吧。”
东南北采购了很多东西回到家里,和妈妈说要去深圳出差。
“妈,这些新鲜的肉、菜和熟食你要赶紧吃,都有保质期的。做完后一顿吃不完就扔掉吧,万一吃坏了肚子,看病的钱够买更多好东西了。”东南北边往冰箱里塞东西边说。
“你就乱花钱,我一个人哪吃得了那么多东西,不是眼看着要坏掉吗?”妈妈说,“你去深圳少喝点酒啊。”
“我是去见大老板,不喝酒。”东南北说,“我还可能给妈带回来个漂亮媳妇,让妈早日抱孙女。”
妈妈看了一会儿电视早早休息了,东南北回到书房打开电脑,写了封邮件给秦弦。
弦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这样称呼你,但是生怕你觉得我轻佻,因为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一直不大美好。
回想起从我们初识到相知,那些为数不多的相处时光,真的很感慨,似乎早已注定你我的缘分。
在那些混沌、荒诞的日子里,我们凭借内心对艺术的共同热爱和追求抱团取暖,相互扶持着渡过重重危机,坚守住了内心。
初见时,你像从古墓里出来散步的小龙女,不食人间烟火。
再见时,你一身戎装,帅气得像我爸爸年轻时的模样。
排练时,你严肃的像个校长,教育着少不更事的孩子。
舞台背景里传来你的天籁之音,像青藏高原上的雪一般纯净。
酒桌上你端着酒杯的姿态像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我幸福的时候,你悄悄地为我祝福。
我崩溃的时候,你静静地站在我身边扯着我的衣角。
我遍体鳞伤的时候,你掬一抔西湖的水掸在我身上。
我总是仰望你,忌惮你,但又想接近你、讨好你,难道那不是爱吗?
但我总是帮倒忙,错过你的时间,忘记你的事情,还让你经历牢狱。
我写不了你的歌词,画不成你的画,做不好你的文章。
苍天有眼,上帝有爱,送给我们一件珍贵的礼物,音乐家和美术家的结晶。
我想我们一定要珍惜。
幻想她以后的模样,有一双艺术家父母,从小生活在艺术的天堂。
我一定会是个好父亲,或者被她感化,为她成为一个榜样。
我也会爱你,不仅因为你是她的妈妈。
因为你值得被爱,你那些情书早已证明。
请求你给我一个机会,给女儿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