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行：上野公園」（燕于飛）

「作者按：本文最初發於zedstudio.org：『日本行 上野公園』，此處略加修改並加附幾幅照片 - 抱歉，其中兩幅照片方向轉了九十度，一時不知如何調整。」

日本行：上野公園

燕于飛

很早以前曾讀過魯迅先生的《藤野先生》，文章開篇就説「上野的櫻花爛漫的時節，望去確也像緋紅的輕雲。」

最近也讀過葛兆光先生的《東京札記2020》，其中對上野公園也有這樣一段描述：「東京的一月，湯島天滿宮的白梅紛紛開且落，灑了滿地如魚鱗般的殘瓣。接著是三月份，上野是漫天飛雪似地櫻花。四月份則是滿街的杜鵑，驚嘆日本的杜鵑花居然會有如此變化多端的色彩；五月中，又看見花團錦簇，五顏六色的紫陽花滿開。住所離不忍池很近，六月，七月看到的是荷花，一點一點地藏在田田的荷葉之中。」

文人學者的描述讓人對上野公園充滿了想象和神往。

這次日本行，下飛機的第一站就到了上野，倒真有些迫不及待地心情。住在Nohga Hotel Ueno Tokyo，這家旅店最大的優點是離上野車站和公園都近，步行不到十分鐘。

爲避免酷暑，次日一大早就來到上野公園。

一踏進公園，頓覺古木參天，修竹搖曳，知了和烏鴉已早早醒來開始了一天的合唱。走在綠茵小道上，游人很少，不遠處一些人正在晨練，打太極拳，可以聽到說中文的話，可能是在日本的華人。穿過一座小橋就來到不忍池，望不盡的荷塘伴著徐徐的涼風，讓人頓覺清爽。坐在荷塘邊的石凳上，欣賞著八月荷花，八月荷花已不再藏在田田的荷葉中了，她已脫穎而出，挺拔正直，出污泥而不染，粉色的荷花在晨光中閃爍著，讓人肅然起敬。

圖一，不忍池的荷塘一角

圖二，荷花上的蜜蜂

在荷塘的中心有一座亭閣，那是弁天堂，玲瓏的亭閣讓荷塘平添幾分古韻。荷花雖然茁壯，荷塘卻少了采蓮女的歡歌笑語，幻想著采蓮女的小船輕輕划過荷塘，不禁想起來王昌齡的采蓮曲：

「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亂入池中看不見，聞歌始覺有人來。」

離開不忍池很快就來到西鄉隆盛（1828-1877）的塑像前。

圖三，西鄉隆盛的塑像

這座塑像是1898年由藝術家高村光雲所創作。抬頭仰望西鄉，他看上去胖墩墩的，和藹可親，就像鄰家大伯，右手還牽著他的愛犬，溫和的表情，完全沒有武士，將軍的肅殺和威嚴。西鄉是薩摩藩的一名武士，曾研習過陽明學和朱熹理學，還擅長詩詞，是一名儒將。

「黑船事件」打開了日本國門，對家囯的未來大家開始擔憂，窮則思變，各界都認爲德川幕府的統治阻礙了日本進步，於是倒幕運動開始。1867年12月，倒幕派發起「大政奉還」，要求德川慶喜「辭官納地」。德川幕府不從，開始反擊，於是長州藩和薩摩藩結爲同盟，成爲倒幕的主力。經過「戊辰戰爭」（1868 - 1869），倒幕派大獲全勝，權力重歸天皇，於是開始了「明治維新」。「明治維新」是日本歷史上一個轉折點，日本開始學習西方，主張立憲和三權分立，終於成爲一個現代國家，而西鄉隆盛也成爲「維新三傑」之一，獲得巨大聲譽。

西鄉隆盛處在兩個時代交替之際，内心還恪守著舊時代的道德和準則，沒有做到孔子所説的「君子從時」。他反對明治政府的許多變革，尤其同情武士們的悲慘結局，1877年發起「西南戰爭」，成爲明治政府的反叛者。最後西鄉以失敗告終，當他受重傷后，下屬替他砍掉首級，就這樣結束了他轟轟烈烈的一生。西鄉隆盛是一位成功者，也是一位失敗者，不以成敗論英雄，他是一位悲劇英雄。不僅因爲他在日本歷史上的重要地位，還因爲他的人格魅力，贏得日本民衆對他的愛戴。

離開西鄉隆盛塑像，走不久便來到著名的櫻花大道。雖然看不到櫻花，但粗壯的櫻花樹卻在訴説著它久遠的歷史。櫻花大道的左手邊是舊寬永寺的遺物，主要是清水觀音堂，東照宮，五重塔及大佛殿。櫻花大道的右手則是連片的博物館和美術館。先往左手去，經過清水觀音堂等，最後來到東照宮，東照宮的主祭神是德川幕府第一代大將軍德川家康（1542-1616）。

圖四，上野東照宮

説到上野公園就不得不提到寬永寺。寬永寺建於寬永2年（公元1625），創立者是德川幕府第三代大將軍德川家光（1604-1651）。

今天的上野公園都在寬永寺的範圍之内，寬永寺極盛時其面積是上野公園的2倍之大，它是德川家的菩提寺，有六位將軍埋葬在這裏。1868年由西鄉隆盛指揮的上野戰爭，倒幕軍同幕府的彰義軍展開激戰，最後彰義軍被打敗，寬永寺也在大炮的攻擊下被火焚毀，只有今天看到的清水觀音堂等殘存下來。從東照宮再走回到西鄉隆盛塑像前，仿佛在歷史的隧道中走了一遭，這時才明白西鄉是幕府的終結者。

沿著櫻花大道走到盡頭，迎面就是東京國立博物館。博物館前面有一個巨大的噴水池，這裏就是過去寬永寺本堂所在地。國立博物館周圍還有好些個美術館和科學館，是真正的「文化之森」。它的象徵意識就是：明治維新以後日本已經告別過去成爲一個文明國度。

圖五，東京國立博物館前面的噴水池

博物館10點鐘才開舘，時間還早，只好沿著林蔭小道接著向前走，來到東京藝術大學，這是日本最有聲望的一所藝術大學，本以爲它會像美國的大學一樣向游人開放，結果卻是大門緊鎖，又向藝術大學美術館走去，結果也沒開門，失望之餘忽然覺得累了，看到對面有一家上島咖啡店就走了進去，邊喝咖啡邊望著對面的藝術大學，只能想象它的樣子了。

圖六，東京藝術大學別緻的導向圖

上野公園承載了日本過去的歷史，也在向世人展示它今天的文明和進步，上野公園不負我的想象和期待，也不負此行。

 （完）